时隔多年重返高中课堂，温杳适应得很好，除了各科老师爱点她名字回答问题外，其他的基本没有什么了。


    上午大课间休息，方书颖一人打包了宿舍四人的课间餐，白荼恭恭敬敬地接过她自己的那一份，拱手道：“孩儿多谢义母。”


    方书颖笑骂着让她少贫嘴，然后喊因为字好看而被老师安排了画板报的洛晚言和温杳过来吃。


    白荼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后边快完成的板报，感叹道：“看不出来啊杳杳，你的艺术天分还挺高，老师都说纯文字板报也可以了，结果你却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你看这画，惟妙惟肖，这山水意境，无人能比。我敢肯定，这次板报评比我们班肯定拿第一。”


    对于白荼的彩虹屁，温杳表示有些接受无能。她喝了一口牛奶，看向外面的走廊，用言语表达了一下心里的疑惑：“据我这两天的观察，我发现大多时候，其他班的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我们班的走廊总是站满人，这难道是因为我们班走廊风景更好？”


    白荼微微一笑，给温杳科普：“校长亲口认证，我们这一届，是耀英高中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一届。而我们高一（1）班，则是这一届最出风头的一个班。首先是军训上晚言打败两名男生，让我们班的女生获得了“不好惹”的名头，然后是你开学典礼上的表现，以一己之力再一次拉高我们班的形象。最后……”


    白荼抬眼示意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傅羿和陆之洲：“他们两个在篮球场可是出尽了风头，等下午放学的时候你可以去篮球场逛一圈，连远在马路对面的初中部小学妹都会挤在那里，你根本挤不过她们。”


    “总的来说，咱们班因为武力过人、成绩傲人、颜值迷人，吸引了全校师生的目光，有事没事他们就喜欢站在走廊外边瞅咱们一眼，你习惯就好。”


    “原来如此。”温杳一脸恍然。好青春热闹的中学生活，和市一中争分夺秒冷漠的学习氛围完全不一样。


    下午放学后，温杳和洛晚言在操场上跑了几圈锻炼身体，然后再沿着校道慢慢散步，看到不远处人声鼎沸的篮球场，两人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便也凑着热闹去看球。


    不得不说一群朝气蓬勃的男高中生打球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身形颀长，动作干净而利落，人群中傅羿和陆之洲最为显眼，他们进球的时候欢呼声最高。


    结束的时候傅羿和陆之洲被好几个女生围住送水，张子轩则没有这种压力，眼尖瞧见洛晚言和温杳，跑过来和她们打招呼：“晚言、温杳，你们也来看篮球训练比赛啊，怎么样，我刚刚发挥的不错吧，那个三分球进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帅了。”


    洛晚言点点头，对张子轩伸出一个大拇指：“很帅。”


    “那可不。”张子轩骄傲地昂起头，“以哥这种水平，轻轻松松地就进了校队，这周六要代表学校去和安雅中学比一场呢。”


    听到这个学校名，温杳再一次向张子轩确认：“比赛地点是安雅中学？”


    “对啊。”张子轩向温杳解释，“市篮球联赛的场地是抽签决定的，这周六我们客场在安雅中学比，周日市一中来我们学校比。”


    开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没有了傅思思和洛晚言的安雅中学，温杳想去看看现在的它是什么样的。


    温杳问张子轩：“我可以去看你们比赛吗？”


    张子轩挠了挠头：“学校的拉拉队前几天报名已经满员了，毕竟是对方主场，我们也不好带太多人。”


    “你要进啦啦队？”傅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边，一身红色运动服衬得容貌格外惹眼。


    温杳眸光一闪，唇角扬起笑：“这不是看你们的球技太出色了，想为你们加油打气一下，可惜啊，你们的人气太高了，没有我加油的位置了。”


    听着温杳语气里若有若无的惋惜，结合她以往的行事风格，傅羿眉头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一丝怀疑：“你去安雅中学，真的只是想给我们加油吗？”


    “当然不是，我是去看帅哥的。”温杳冲傅羿眨了眨眼，面上一片坦荡。


    她那双明眸无遮无拦，初看宛如一潭清水，久望却会发现里面藏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池渊。


    傅羿偏开与温杳对上的视线，垂下眼睑，说：“你实在想去的话，我可以和带队老师说一下。”


    “加我一个。”洛晚言举手示意傅羿，微笑道，“我也想去给你们加油。”


    …………


    周六上午，安雅中学篮球场。


    傅羿他们在场上做热身运动，温杳站在场边，看着对面安雅中学的啦啦队，认出了几张熟面孔，一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里，她脸色不怎么好，把手上的应援棒丢给洛晚言，说：“你帮我拿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温杳没在体院馆上洗手间，她向着远处的一栋教学楼走去。


    安雅中学建校不到十年，学校的各栋建筑高大富丽，外边一副崭新气派的模样，它的内里却不敢让人恭维。


    温杳走过教室的走廊，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桌子歪七竖八地摆着，其他桌子桌面干干净净，只有后边2张桌子被涂满了字画，角度太偏，只能依稀看到上面的“丑”、“蠢”几个大字。


    温杳走进洗手间，闻到空气中尚未消弭的烟味，几把断了柄的扫把歪倒在地上。温杳瞄了一眼洗手间的门。门是铁门，原本的平面凸向外面，像是在里面被人多次着急地踹过。


    少了一个傅思思，这个学校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温杳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头，继续往楼上走，7楼天台的门此时还没有大锁封锁住，只需要将插销往右一拉就可以打开了，看来这时候学校还没有出过人命事故。


    温杳走上天台，十月的阳光明耀而刺眼，刺眼到让温杳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天台的护栏外边站了一个女生。


    女生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她的头发被剃的坑坑洼洼的，东一块西一块，胸前的衣服被剪了两个很具备侮辱性的大洞。她红肿的眼睛下面满是泪痕，身体在往后倾。


    温杳一瞬间感觉心脏骤停，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用力咬了下唇，刺痛感让她镇定下来。


    温杳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狼狈状况，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几个糖，放在手心递给那名女生看：“同学，你吃糖吗？软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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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的草莓奶糖，很好吃的。”


    那女生愣愣地看向温杳，哭了许久的嗓子沙哑道：“我不想吃，我只想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那会很可惜的，你会错过我的糖，错过云水街香弹可口的水晶肘子、东山街外焦里嫩的锅包肉。”温杳一边把脚步在悄悄向她挪近，一边说话吸引她注意力，“我不怎么喜欢上学校的阅读课，觉得它在占用我刷题的时间。但是昨天课上，我读到了一句话，觉得很适合讲给你听，这句话大致是：死是一件无需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怎么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现在就着急跳下去，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体验过。”*


    “再者，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就算你今天跳下去，她们也不会有任何悔改之心，继续在学校里逍遥快活。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那个女生手紧紧抓着栏杆，哭得很奔溃：“不愿意又能怎样？我在这里被关了一夜，老师也只会包庇她们，爸妈只会说让我忍忍，我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人可以伸出手拉我一把……”


    “我可以拉你。”温杳站在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曾经我有一个朋友，我没能及时赶到她身边将她拉出火坑，从那以后我因为自责每晚噩梦不断，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噩梦，让我帮你，好吗？”


    对上那一双澄澈而坚定的眼眸，女生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同学孤立欺负她，爱攀附巴结的父母责备她，这是第一个愿意对她伸手的人，对生的渴望占据上风，在泪眼朦胧中，她抓住了温杳的手。


    温杳右手紧紧抓住女生，左手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快速抱回地面上，见她确实是没有再跳的想法，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杳杳。”


    温杳一口气没松完，背后就传来了洛晚言的声音。


    温杳回头看去，洛晚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快步走过来，将自己身上的防晒外套脱下，盖到衣服被剪得破破烂烂的女生身上，看到女生头上被恶意剃得坑坑洼洼的头发，她皱了皱眉，把纸巾递给女生擦眼泪，柔声安慰道：“衣服破了回去换一件就好了，头发很快也会长出来的，恶人都会有恶报的，你跳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以后不要做傻事了好吗？”


    女生边擦眼泪边哽咽道：“谢……谢，我很害怕的，不想再跳了。”


    女生的情绪平复下来，温杳看向洛晚言：“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看你上洗手间这么久都没回，就出来找你了，有人说看到一个穿着耀英校服的女生去了教学楼那边，我就过来了，听到天台有声音，便上来看看，结果看到你正在伸手拉人，就不敢出声，怕吓到你们。”


    洛晚言握上温杳的双手，垂着眼睑，神色微凝：“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温杳摇摇头，神情轻松地指了指对面的女生：“这不是救下来了吗？不会再有噩梦了。”


    “那就好。”


    洛晚言正准备放下心，温杳的下一句却又让她挂心起来。


    “A市最近还是太风平浪静了，我觉得要搞些热点新闻刺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