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是元旦。


    一大早同学们就在讨论隔壁育才中学要举办元旦晚会的事，听说还挺隆重。


    “他们月中就开始在准备了，全校一起办，有乐队，还有舞蹈团，搞得跟春节晚会一样。”


    “好羡慕啊，咱们星华就不能学学嘛。”


    “哎，隔了一条街，就跟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是啊，我朋友是育才的，他们去年还去海边研学呢！”


    教室里叽叽喳喳，一个个酸成了柠檬精。


    有人仰天长叹：“老天，我现在转去育才还来得及吗？！”


    梁国强就在这时踏进教室，听到这话，皮笑肉不笑：“郑媛，星华怎么你了？”


    名叫郑媛的女生缩了缩脖子，讪笑：“没有没有，梁老师，我爱星华。”


    老梁从鼻子里哼了声，走向讲台：“宣布一个事啊，下周就是元旦了，以往呢，星华是没有办过晚会的，但是今年，校领导决定让大家热闹热闹，办个晚会……“


    话还没说完，教室里炸开了锅，一阵嚎叫。


    老梁抬手示意，压下众人高涨的情绪：“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嘈杂的声音犹如沸腾的热水，逐渐平息。


    “因为是临时决定，时间比较赶，所以就在各班里举行。”他补充。


    “就这啊？还以为要大搞特搞呢，没劲。”有人吐槽。


    “有活动就不错了，还嫌弃什么？”


    “就剩几天时间，你还想怎么搞啊？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不就行了。”


    老梁沉声打断：“难得办一次晚会，都打起精神啊，到了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珍惜当下，以后想起来，这就是你们最美好的记忆。”


    徐梦琪在底下嘀咕：“老梁这是被谁附体了，居然说这么煽情的话。”


    温礼戳了戳她：“小点声。”


    临走前，老梁又说：“这次的晚会策划是尤老师，晚点她过来讲具体的细节。”


    大课间休息时，尤娜拿着策划书来教室。


    “可能你们也好奇，为什么是我来策划这个晚会，毕竟我不仅是你们的英语老师，还是三班的班主任，那群小孩要知道了，不知道醋成什么样。”


    李源插话：“那叫老梁去三班指挥呗！”


    尤娜瞪了他一眼，佯装微怒：“别打岔，你们梁老师说他没有文艺细胞，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潮流爱好，所以放权给我。“


    李源哈哈笑了声：”那老梁挺有自知之明。”


    “没大没小！”尤娜呵斥，丢了个粉笔头砸过去。


    李源抱头躲开，众人哄笑成一团。


    尤娜清了清嗓子，回到正题：“说正事，我的时间有限，还要兼顾三班那边，所以我把流程定好，剩余的就交给你们自己弄了。”


    大家没意见。


    “周颜，你负责收集整理节目单，撰写主持稿。”


    “李源，你负责购买晚会需要的物料和零食，费用从班费里出，我给你一个大概的预算。”


    “梁鹤，你负责摄影拍照。”


    “巫维，蒋让，你们俩负责布置场地。”


    “剩下的，就剩主持人的人选，大家有没有推荐的？”


    安静了几秒，有人提议：“周玥，温礼，徐梦琪。”


    徐梦琪低声哀嚎：“有毛病吧，我只想当个观众。”


    温礼错愕，也有点意外。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班里存在感很低，没成想，竟会有人推举她。


    “那就温礼呗，她长得漂亮。”


    “周玥也行，她个子高。”


    “要说身高，那徐梦琪不是最合适？”


    “我投温礼一票。”


    “我觉得周玥可以。”


    议论声不停，尤娜也犹豫不决：“你们三个什么想法？”


    徐梦琪率先举手表态：“老师，我弃权。”


    周玥因为刚刚那番言论，脸色不太好，但依旧想争取一下：“老师，我觉得我可以。”


    温礼正要表态，徐梦琪用书挡着脸冲她使眼色：“上啊，你看不出她喜欢蒋让？别怂啊！”


    换做以前，温礼大概是不会理会的。


    可今天她不知怎么，像是被徐梦琪说动，又或者是别的，竟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也可以。”


    “呦呵，针尖对麦芒，刺激！”李源的声音。


    其他人也是看热闹不闲事大。


    温礼缓过神来，有点懊悔。


    无意间抬头，周玥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复杂。


    不过，既然话已说出口，她也没理由退缩。


    “公平起见，那就竞选吧，”尤娜抖了抖手中的策划书，“我这有段开场白，你们俩上来读一下。”


    接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她们俩的名字，拍了拍粉笔灰。


    周玥先上去，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就是有个别字咬字模糊，整体下来略欠流畅。


    下来时，她若无其事地往蒋让的方向看了眼，却见他根本没往讲台上看，心顿时沉入谷底。


    接着是温礼。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


    一开口，众人都惊讶了一下。


    她的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吐字清晰，气息很足，最重要的是，她用的不是本音。


    温礼的本音是偏甜的，嗓音尖细，听起来有些稚嫩。但是她现在发出的声音，似乎是介于少女和御姐之间，比少女音更成熟，更清澈空灵。


    乍一听，挺惊艳的。


    “卧槽，温礼可以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个特长？”李源震惊。


    蒋让嗤笑：“以前你又不认识她。”


    李源恍然：“这倒也是。”


    讲台上，女生已经读完，白净的脸上挂着自信明媚的笑容，惹人注目。


    蒋让皱了皱眉，心中不大痛快。


    接下来是投票环节，从第一排开始，一个接一个上去。


    一开始两人不相上下，到后边大部分都是投的温礼。


    轮到李源时，他懒得动：“这还要投吗？胜负已分啊。”


    尤娜转头一看，确实一目了然：“行，那主持人就交给温礼同学，辛苦。”


    温礼笑意浅浅：“谢谢老师。”


    尤娜走时，嘱咐：“大家这两天把节目单报给周颜，踊跃报名啊，可别输给我们三班。”


    她一走，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李源在桌子底下玩手机，凑巧翻到蒋让的朋友圈，啧了声：“平安夜都过多久了，你才发？”


    没有文字，就一个苹果。


    蒋让正在刷题，闻言头也没抬：“关你屁事。”


    “温礼送的？”李源凑近屏幕，仔细瞧了瞧，“我怎么觉得，这苹果有点像我送她的那个？”


    笔尖顿住，蒋让扭头，冷冷地看他一眼。


    “你送她苹果？”


    “是啊，”李源张了张嘴，本想添油加醋多说几句，目光触及他眼底冒出的寒光，连忙改了口，“我他妈给全班女生都送了！”


    至于吗？一个大男生，这么爱吃醋。


    蒋让问：“用什么装的？”


    李源：“没装，那么多苹果我还一个个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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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哪来那么多钱。”


    蒋让忽地一笑，声音莫名愉悦：“哦，我的有盒子。”


    李源：“……”


    你有盒子你了不起哦。


    -


    周颜又要准备主持稿，又要收集大家的节目单，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


    课后，她被尤娜叫到办公室。


    “准备得怎么样了？”尤娜问。


    周颜递上节目单：“老师，您看一下。”


    尤娜接过来，一项一项往下看——总共八个项目，一个大合唱，两个独唱，一个器乐演奏，两个舞蹈，中间穿插两个游戏。


    “节目有点少，除掉游戏才六个节目，其他班最少都有十个。”尤娜说出自己的想法。


    周颜略有些苦恼。


    她也知道节目有点少，这两天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开学到现在，都没说过那么多话。


    但是报名的就那么几个，大部分同学都是为了玩，对上台表演没多大兴趣。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太过独来独往，号召力不够。


    尤娜见她为难，给出建议：“实在不行，可以来点诗歌朗诵，配音，或者唱歌的节目再来两个，这些准备起来，花不了多久。”


    周颜硬着头皮应下来：“老师，我再问问同学。”


    -


    中午吃饭时，周颜和温礼、单玲玲她们坐一起。


    没一会儿，李源和蒋让也端着餐盘过来。


    提起晚会的筹备，李源顿时愤愤不平：“好不容易办个晚会，娜姐也太抠了，预算才给我1000块！”


    他一一跟大家列举，“光是剪纸，气球，横幅，礼花筒、荧光棒都200块了，还要买零食和礼品，这他妈怎么算都不够啊！”


    “尤老师还说要订个蛋糕，这样会不会超支啊？”单玲玲一脸担忧。


    “那玩意儿甜不拉几的，到底谁爱吃？实在不行，买几包瓜子算了。”


    话落，几个女生都不约而同举手。


    李源脑仁疼，妥协道：“买买买。”


    蒋让停筷，嫌弃地看着他：“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管他预算是多少，该买的你就买，难不成娜姐会不给你报销？”


    “你他妈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东西不买全，我怎么布置场地？”


    “妈的，老子不想干了！”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几个女生自动闭麦。


    李源败阵，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焉了。


    单玲玲看不过去，小声说：“有个事，我没告诉大家。其实……我家是开小卖部的，我可以跟我妈说下，按成本价给你。”


    众人惊讶。


    李源瞬间回血：“真的？够义气啊，单玲玲同学。”


    单玲玲点头：“嗯，其他的我也帮不上。”


    聊完采买的事儿，话题转到节目单上，周颜提起尤娜的建议，迟疑地看向蒋让：“蒋让，我听说你唱歌很好，你能不能报个节目？”


    几个人同时停筷，目光都落在蒋让身上。


    他嘴角受了伤，吃的很慢，听闻这话，动作明显一顿，随即慢条斯理喝了口汤。


    温礼看到少年眼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心中一紧。


    音乐，是他的禁忌。


    “要不我报一个节目吧。”温礼忽然说。


    周颜诧异，隐约意识到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可之前，于易安和彭海洋不是还邀请他去酒吧驻唱吗？


    蒋让没回答，反而问温礼：“你五音不全，你报什么？”


    “……”温礼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气得想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