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创可贴

作品:《她怎么还没上钩

    裴涟微怔,眼底有什么轻轻颤动。


    “你认真的?”他反问。


    景音抿了抿唇,半笑不笑地:“没有,我瞎说的。”


    “……”裴涟微眯起眼,“你又想反悔。”


    他突然扯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带着她出了警局。


    景音一言不发,顺从地跟着。


    两人是坐警车来的,没有交通工具。裴涟叫了辆出租车,打算先回公寓楼下取车,顺便让景音拿手机。


    他一直没松开她。


    冷风吹得景音有些清醒了,她有点在意他的举动:“我又不跑,你松开吧。”


    声线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有点哑。


    裴涟仿佛没听见,甚至捏得更紧了些。


    景音倍感疲惫,此时此刻倒也懒得跟他争执。


    只是,心里仍觉得不太舒服:“你该有点边界感。有女朋友了,就不要拉别人的手。”


    这话一出,裴涟神情明显一愣。


    “女朋友?”他重复。


    景音淡淡瞅着他,眼神透着点气馁。


    裴涟转念一想,很快明白了。


    接下来的话,就带上了点漫不经心:“怎么了,我拉的是你的手腕,又不是手掌。”


    “……没有区别。”


    “那你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说想去我家。谁更没有边界感?”


    身边人的神色顿时灰冷下来。


    “刚才因为那事,气忘了,对不起,跟你道歉。”她声音转凉,“我要回公寓,不去你家。”


    裴涟啧了声,澄清道:“我没有女朋友。”


    “……?”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会儿。


    “可我看到你朋友圈发,初恋要跟你复合。”她皱眉。


    裴涟肃穆看着空旷的街道:“……我表弟拿我手机发的。”


    “……”


    片刻,景音才转过了头:“哦。”


    原来之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都是在逗她玩。


    心底那个曾经破掉的透明泡泡,好像又一点点膨胀起来。方才的事件带来的那股恶心冲击被短暂遗忘,景音抿了抿唇,似乎心里没那么堵了。


    出租车很快到达。


    景音上了车,想问裴涟一些事,但是碍于有出租车司机在前座,她不好开口。


    方才,她从警察那里得知是裴涟报的警,但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以及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路图房间的,她不得而知。


    她有一个大致的猜测:裴涟发来信息时,他就已经在公寓楼下了。后来联系不上她,就上楼来找,在这期间应该是遇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同事。


    两人大概是聊过天。裴涟这精明的脑子,估计很快发现了男同事话语里的不对劲,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但事实到底如何,她不得而知。


    裴涟坐在她右手边,垂目看着车窗的一角,像是在沉思。


    景音看着他发愣:如果下车后,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她为什么说想去他家,她该怎么回答?


    其实她并不是想去裴涟家。


    准确地说,她是想待在他身边。


    许是因为方才被裴涟所救,他把她护在身后的那种安全感,让她产生了些依赖吧。


    景音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脑袋清醒了,她又十分后悔刚才的嘴快。


    要是,裴涟再问起,从路图嘴里听到的那几句话……


    公寓楼下还停着辆警车。路图他们的楼层亮着灯,应是留有警察在里面做调查。


    这让景音安心了不少。


    裴涟陪她上楼,景音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看见了好几个裴涟的未接电话。


    不止,还有一个谢薇的。


    “你找了谢薇……”


    “你一直没接电话,我就找人事部,要了员工公寓的出租表。”裴涟不太从容的样子。


    景音没说什么,若不是如此,裴涟今晚也找不到她。


    只是没想到,他为了找她吃夜宵,还挺执着。


    “对了。”裴涟突然出声。


    景音忽地一阵紧张:“怎么了?”


    “你要不要顺便拿点洗漱用品。”


    “……”


    见她迟迟不出声,裴涟微眯起眼:“你果真反悔了?”


    “……”景音看着自己的床,“我觉得,我得先试着自己克服一下。”


    “克服什么?”


    “克服……刚才那件事带来的心理阴影。”


    “哦。”


    裴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真是一点没变。”


    “……”


    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下了逐客令:“你快回家睡觉吧。”


    裴涟扬了扬眉,自嘲般冷笑了一声:“行。”


    怎么就生气了。


    送走了裴涟,她开始刷牙洗漱。浴室镜子里的人儿惨白着一张脸,眉眼间带着隐隐的郁色。


    景音联想起什么,又或者只是牙刷捅到了喉咙,她干呕了一下。


    没事,没事。


    身上好像还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酒气,她决定还是洗个澡。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汽腾着暖雾,景音却迟迟没有站进去。


    一些画面总是闪回在脑海里。


    景音关上花洒,穿好衣服,回到了卧室。


    “景音,你真没出息。”


    她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语音电话。


    那头秒接。


    “裴涟。”景音嗫喏着声音,“你能不能回来陪我睡觉。”


    如同电话被接起时一样的迅速,对面挂断了。


    景音听着“嘟嘟”的空音,有些愣怔。


    是不是她用词太过直接,导致裴涟以为,她在骚扰。


    下一秒,房门被敲响了。


    不同于那男同事敲门时的巨响,这声音又轻又缓。


    听着,就十分有礼貌。


    景音下了床,心里带着几分猜测开了门。


    裴涟站在门外,散漫地双手插兜,淡色的眼眸轻睨着她。


    “……你没走啊。”景音挠头。


    裴涟嗯了声,径自进了门。


    景音这里没有准备男士拖鞋,只好找出一双自己夏天穿的塑料拖,让他将就一下。


    等裴涟脱掉外套,神色怀疑地踩着粉色拖鞋坐在沙发上,她才叹了口气。


    裴涟微微侧了侧头,双眼直勾勾瞧着她:“又后悔了?”


    景音:“……”


    裴涟站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他打开冰箱上下巡视了一番,拿出了一瓶啤酒。


    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下去。


    景音看傻了:“你在干什么?”


    “我喝酒了。”裴涟放下喝空的啤酒罐,“没法开车回家,酒驾。”


    景音:“……”


    “打车太贵,不想打车。”他又冷着脸补了句。


    景音:“不是,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裴涟:“……”


    景音扶额:“算了,大神。我去收拾一下次卧,你早点睡。”


    这公寓本也是两人间,景音虽然独住,但从未占用过次卧。


    她打开次卧的门观察了一眼,然后从自己房间找出一套换洗的床品,又顺手找了件自己oversize的最大号大T恤,回了次卧。


    景音的视线被被子阻挡,直至把怀里的一堆放在床上,才看见,裴涟移形换影般地,已经坐在床上了。


    也不说话,就坐在这吓人。


    景音挑了挑眉:“没事吧你。”


    裴涟摇摇头。


    “呐,这是给你的睡衣,将就一下吧。”景音把那件T恤塞进他怀里。


    裴涟抱着T恤,似乎很犹豫。直至景音开始铺床,他才站起来:“我自己铺。”


    除了动作有点慢,别的方面还挺正常。


    酒精应是还没这么快上头。


    景音狐疑地拍拍手:“那我去给你找牙刷。”


    “嗯。”


    她从卫生间找出一套新牙刷,又准备了条新毛巾。出了卫生间,发现裴涟正坐在沙发上,玩她的游戏机。


    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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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困?”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得到的答复是:摇头。


    景音好奇他在玩什么,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裴涟的角色在原地转圈圈。


    她有点想笑。


    “好玩吗?”她问。


    “嗯。”裴涟点点头,“好玩。”


    确实好玩。


    “可是很晚了。”景音觉得自己像在教小朋友,“该睡觉了,好不?明天还要上班。”


    裴涟抬起头,神情有些疑惑:“你还要上班?我给你准假。”


    景音挑眉,有点搞不清楚,他这到底是什么精神状态?


    比平时呆愣不少,又好像挺明事理。


    “本来我想辞职的。”景音阐述,“后来想了想,我要是也走了,海洋馆会……”


    她闭上了嘴。运营海洋馆的方式就那几样,没有人鱼表演,海洋馆估计很快就会引进别的海洋动物表演。


    虽然裴涟说过,不会同意股东的请求。但是,作为运营者的视角,那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裴涟神情变得有些郁郁不乐。


    景音坐在了他旁边,缓缓开口:“我跟你说个事情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去当美人鱼吗?”


    裴涟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小猪,就是那条白鲸。”景音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第一次见到它和它的同伴们的时候,它们身上全是伤。”


    “这些伤并不是训练员打的,而是划痕。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听老师说鲸豚会有这种行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们自己在水池里划的。”


    “白鲸听力很灵敏,但听着海洋馆的滤水声,相当于每天生活在噪音污染中。它们又很聪明,所以日复一日的刻板训练,无异于一点点抹灭它们的个性。狭小的活动范围、为了训练常年保持饥饿……种种条件,都让它们出现了严重的焦虑,甚至有自残行为。”


    “后来的某一天,有两只白鲸,自杀了。”


    裴涟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景音不知道他是否能听明白,只继续讲:“那一阵,我心理状况也不好,经常来海洋馆坐着,让自己沉浸在恐水的状态中,其他可怕的念头就会少很多……有一天,我听见馆里的员工在讨论这件事,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但是我也听到了,还有一条白鲸活着。”


    “你知道我学的专业,我无法再坐视不管。于是,我锻炼自己克服了恐水,去学潜水,考美人鱼证。幸好我回来的时候,小猪还活着。”景音浅笑了下,“我向王馆长自荐,他正愁经费不足买不起能表演的动物。于是,我代替了小猪,让它退休了。”


    “所以我不能辞职。”景音抿了抿嘴,“因为我心软。这大概是这个世界对我的折磨。”


    “不是。”裴涟摇摇头,“这是世界为自己保留的创可贴。”


    景音愣怔良久,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内绪起了泪。


    她转过头,擦了擦眼。


    “好了。”景音站起身,“你该去刷牙了。”


    裴涟有些乖地点头:“嗯。”


    果然,不像是很清醒的样子。


    景音轻轻舒了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今晚实在太漫长,景音躺回床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不想去深思晚上的事。路图和那个娃娃、他会受到什么惩罚、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藏在心底的隐私,任何任何,她都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裴涟洗漱的声音依稀可闻,景音听着听着,睡意逐渐朦胧。


    刚要闭上眼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景音强撑着自己起了床。


    她打开卧室门:“怎么了?”


    裴涟已经换上了景音给的T恤,露出了精瘦好看的小臂,隐约能看见微起伏的肌肉线条。


    他发梢仍挂着未擦净的水珠。透明的水滴雨点般划经他上挑的眼尾,最终划过脖侧,在那红痣周围留下条水痕,无端惹人遐想。


    景音有些呆愣住。


    “我刚才看见你好像哭了。”裴涟神色无比认真,琥珀色的瞳懵懂凝着她,“我让你亲一下,你别哭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