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高谈阔论

作品:《议亲

    等卫时雨伤好了,再去怀远堂坐诊时,孙廉受贿一事已有了了结。


    太后不愧曾是陪着先帝打过天下的,朝堂之上便已知孙廉不可保,当即壮士断腕,命三司会审,将那孙廉的罪名坐实,判了个诛九族。


    隆庆帝仁慈,念着太后千秋在即,命大赦天下,命诛三族,秋后问斩。


    偏生这位孙廉尚有廉耻之心,在狱中留一封悔恨书后,碰壁自尽了。


    卫时雨听人说,脑浆子都碰出来了。


    她是不信,刑部监狱里是能碰死人的。


    但这一场拉锯战总算以孙廉之死告终。


    期间隆庆帝不仅杀了太后心腹,还借着搜寻刺客之机,将京师城防都换了个遍。


    夏停云收了无数朝中大员送来的薄礼,因建奇功,重臣殿前推举,又被封了靖国公。


    太后虽失了孙廉这一臂助,但换汤不换药,据说再过两日,威武将军就要去江北赴任。


    这位威武将军不是旁人,正是太后的亲信。


    这些事情,有些是夏停云无意间说起,有些是茶馆药堂里听见的,大约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想不到这位逍遥侯,并不是个酒囊饭袋,倒还有些真本事。”


    “听说那位孙刺史抄家所得,堪比国库啊。”


    “现下已然不是逍遥侯了,是靖国公!”


    卫时雨边切脉边想,“还是逍遥侯好听些,靖国公,听起来就像个老头子。”


    “好了,脉象比上次有力多了,我再调几味药,吃上半月就好。”


    卫时雨一开口,众人一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大夫正是那靖国公的新妇,当下忙道:“卫郎中见谅,咱们说错了。”


    “没错,诸位说的极对,那靖国公,就是个酒囊饭袋!”


    “……”


    酒囊饭袋下朝后便来怀远堂接卫时雨回府。


    胭脂在怀远堂前长嘶一声,似乎在喊卫时雨快些出来。


    卫时雨不想骑马,且怀远堂离着夏府甚近,因此并不理睬。


    只见逍遥侯,不,是靖国公跃下马来,在那胭脂屁股上一拍,道声:“走吧。”


    胭脂抬抬后蹄,自行去了。


    夏停云却抬步进了怀远堂。


    “姑爷来了,快坐!”徐姨娘瞧见夏停云,赶紧过来招呼。


    时移世易,没想到有朝一日夏停云再来怀远堂,竟还是她来招呼。


    夏停云一笑,“有劳。”


    “姑娘,天就要黑了,快跟姑爷回府吧!”徐姨娘来催卫时雨。


    卫时雨正自整理医案,“再等一会。”


    夏停云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了她好一会。


    等伙计来关门时,天色已然大黑,街上行人也不见了。


    走在长街上的卫时雨,再次怀念上辈子的夜灯霓虹,还有路边吃不尽的便宜美味。


    “哎!”


    “为何叹气?”


    卫时雨指指路边,“若是这两边都摆上些摊子,这时候来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就好了。”


    夏停云不解,“牛肉面有什么好吃的?你在卫府,吃了多少岳母大人做的好东西,还要来馋一碗面?”


    “夏虫不可语冰!”


    夏停云却未生气,他悠然踱步,似乎在思索什么要紧事。


    “侯爷为何愀然不乐?”


    卫时雨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近日夏停云都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连回卫府都要多吃两碗饭,今日进了趟宫,回来却没了精神。


    夏停云叹道:“江北刺史一事,已有定论,陛下无力更改。”


    隆庆帝虽然赢了场面,如今却只能再派个威武将军去,依旧是太后的人,他们这一番折腾,岂非是白费力气。


    “江北自上而下,已然烂的不像话,无论换谁去,只怕都很难更改局面。”


    “那便任由他去?”


    “你可有良策?”


    夏停云无奈摇头。


    “我倒有个主意。”卫时雨忽道:“不如靖国公自请去江北,以您的本事,定能将那里搅得不得安生。”


    夏停云驻足,似乎颇为意动,但想了想仍道:“我不能离开京师。”


    “怕陛下有危险?您对陛下可真是,愚忠!”


    夏停云怒道:“忠于陛下,如何能叫愚忠?”


    卫时雨见他当真动气,忙道:“我说着玩的。可是靖国公大人,如今坊间都说你精明能干,若还想再像从前那般扮猪吃老虎,装纨绔恶少,只怕是不成了。太后不会许你去的。”


    说起太后,夏停云眉间忧色更甚,“先帝在时,太后倒也温婉,如今不知为何,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人,当然是会变的。


    但是有的人不是变了,只是露出了本性而已。


    就如同吕后,武则天,还有慈禧。


    女人渴望权利,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太后争权,何错之有?”


    卫时雨这么想着,口中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夏停云又惊又怒的看向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好像她是个怪物。


    遭了,卫时雨心道,言论太超前了。


    “争权无错,但若以天下黎民为赌注,那便是大错特错!”


    “天下百姓何辜,只因太后要弄权,大涝之后灾民不能妥善安置,流离失所。寒门学子,十年苦读,却无进阶之法,哪个衙门里坐着的不是高门望族的纨绔子弟。”


    “江北乃最为富庶之地,但那里的百姓却过得猪狗不如,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苛捐杂税,一重一重,刺史长史,层层盘剥。他们一年辛劳,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甚至还要卖儿卖女!”


    这次换做卫时雨吃惊,当朝靖国公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倒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这未必都是太后的错,但。”卫时雨小心说道:“必然是两宫相争、门阀倾轧的缘故。”


    积压在胸中的话吐出来,夏停云顿觉畅快,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跟卫时雨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但是想想,这世上他们已然是最亲密之人。


    而且,除了卫时雨,只怕没有哪个女子能懂他。


    “皇上心怀万民,且生性纯孝,若太后能早早让权,两相得宜,可如今闹成这般场面,再也不好收场了。”


    卫时雨一笑,“两相得宜?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江北刺史之位,陛下连一争之力都没有,可见朝中无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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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人。为今之计,只有忍了。”


    “忍?怎么忍?”


    卫时雨叹道:“委曲求全,只怕连侯爷,不,只怕连公爷你也不及陛下。忍到太后过世,忍到那些朝臣们老去,忍到自己羽翼丰满。”


    “太后年高,膝下又无子嗣,是争不过陛下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想改朝换代,自立为帝!”


    夏停云犹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女帝?”


    卫时雨嗤笑道:“有何不可,小公爷见识太短,还不如我这个妇道人家。再或者,太后另立新帝,找个听话的皇帝。”


    夏停云摇头道:“决计不会,先帝子嗣,除了如意公主,就只剩陛下了。”


    卫时雨是个没有忌讳的,“若陛下驾崩,自然就有别的宗室子弟来继任新君。”


    她本以为夏停云听完这句又会生气,却没料到他怔在那里,喃喃自语,“陛下驾崩?”


    夏停云想过太后会杀自己,会杀隆庆帝的亲信暗害他的子嗣,却从未想过她会杀了隆庆帝!


    已是深秋,他的后背却出了层冷汗。


    要赶快进宫才是,必须要陛下加强宫卫!


    他正要转身,却听一人说道:“何人敢在此妄议国事,诅咒陛下!”


    静夜之中,这声音十分刺耳,在卫时雨听来,简直就是“振聋发聩”。


    她吓得往后一躲,藏到夏停云身后,紧紧拽住他衣服,“快跑!”


    夏停云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只见不远处有个牛肉面摊,两个人正坐在那里吃面。


    “你要的牛肉面。”夏停云见卫时雨吓成这般,突然起了玩笑之心。


    “不吃,不吃了,夏停云,快带我跑!”


    夏停云却不理她,反而上前几步,对着那两人行礼道:“高尚书,周统领!”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禁军统领周忠和礼部尚书高逢渊!


    他二人相视一笑,起身和夏停云见礼。


    卫时雨眼见夏停云不走,却又毫无办法,只好跟过去,却仍藏在他身后。


    “不知适才高谈阔论的是谁?”周忠性子爽直,颇喜欢卫时雨的直言不讳。


    夏停云将卫时雨揪出来,“是我夫人,永安县主!”


    卫时雨只觉万分尴尬,当真是社死现场,这些话她从来只敢对夏停云说,外人面前,她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坐堂大夫。


    但当此之时,避无可避,她只好厚着脸行礼,“两位大人,有礼。”


    这两人当真是吃了一惊,险些忘了还礼,“县主好见识,好胆魄啊!”


    永安县主名头虽好,但谁人都知,不过是借着夏停云的脸面册封的虚名,她卫时雨在众人眼中仍是个飞上枝头的商人女。


    因此这两人吃惊,卫时雨到并不觉得奇怪。


    周忠赞道:“听闻当日那阉贼闯入侯府,是县主一力擒拿,后来更是您不计自身安危,救下靖国公,方能揭发那孙廉恶事,在下佩服,佩服!”


    卫时雨红着脸道:“不敢不敢,献丑了!”


    夏停云扬声道:“再煮两碗牛肉面来。两位大人,请入座!”


    卫时雨听闻有牛肉面吃,勉强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