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居民区。


    房号23内，几人正在聊天。


    “又流鼻血了，有纸吗？”


    “我上哪儿给你找纸去，随便洗洗吧，你要不跟我换个床位吧，肯定是上铺太热了，干燥上火。”


    越贴近三楼，越觉得热，明明已经进入到高原地区，温度该变冷些了，但三楼就是格外暖和。


    “喂，喂！”上铺的人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翻身一看，果然看见下面的人双目紧闭，嘴唇发紫。


    这是病得不行了。


    他连忙出门叫人，但船上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治疗系异能。


    之前她们队里有一个，但是，没能上船，已经死了。失去能治疗各种外伤或者疾病的队医，这些普通人的体质就开始显现出她们的弱势。


    尤晴皱着眉查看病倒的人，她不是医生，自然看不出来这是生了什么病。和他同房间的人还精神抖擞，没有生病的症状，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传染性。


    两天前，船上就又第一个生病的人，已经死了，被扔下了船。


    “先隔离吧，你们房间的另外一个人呢？”


    那人环顾一周，没找到他的身影：“可能去别的房间打牌了。”


    尤晴只好让他将生病的人拖进一个空房间内。原本是没有计划留出空房间的，但三楼的人建议她们每个房间住满都一定要留出空余的地方，空地方用来干点什么都行。


    眼下也算是派上一点用场。


    难道说三楼的人知道她们一定会生病？尤晴下意识看了看三楼的楼梯口，另一人见状，在她耳边小声建议。


    “要不找她们帮忙？兴许她们有办法。”


    尤晴心里仍旧跨不过去那个坎儿，她觉得三楼的人有问题，明明是一条船上的人，却有种偏安一隅，各家自扫门前雪的状态。


    那人见状，继续劝她。


    “这是第二个生病的人，活到现在都不容易，要是能让她们帮忙，也能减小我们的折损率。”


    尤晴答应了，但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接待她们的是苏凤晚。


    “我们也没有治疗异能，李自现在还受着伤呢。”


    “药品呢，你们既然知道会有人生病，是不是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症状，有准备药物吗？”


    苏凤晚侧过头撇撇嘴：“你们那么多物资，没有药物？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一定会有人生病了。”


    “你们不是让我们留出空房间？”


    苏凤晚站起身，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我们说的是会有别的用处，不是指生病。你们难道不想种东西？种植区的作物有一批已经熟了，你们需要的话，可以点回去种。”


    尤晴：……


    她想说她们也有存下来的种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都没有想起来种植的事。


    一楼便是种植区，她们似乎被限制了思维，觉得只有三楼的那些船上原住民才能在一楼种东西，并且将这些新鲜的食物把握在自己手中，说句拿捏她们也不为过。


    结果，人家早就提醒过可以拿空房间来种东西。


    尤晴：“好。我们有需要的话，会跟你们换。”


    她想了想，这件事至少说明三楼的人并不像她们看起来那么冷漠，也许还可以寻求其他帮助。


    “虽然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生病，但是，你们能提供些思路吗，或许有哪些地方是我们忽略的。”


    苏凤晚打开了手上的东西，露出两颗拳头大小的橙子。


    “没有医生，你们吃的东西也都是没被洪水污染过的干净食物，考虑一下是不是坏血病。”


    长期缺乏维生素c可能会引起这种病症，以前一般出现在远航轮船的水手们身上，吃不到新鲜青菜和水果，自然缺乏维生素c的摄入。


    现代社会各类食物都营养均衡，尤晴一开始其实排除了这种病。


    但她们说有可能，那她就试试吧。


    她准备去拿那两个橙子，苏凤晚却张开一只手做了个索要的动作。


    “白拿？我们辛苦种了这么久，自己还不够吃呢。”


    尤晴：“你们想要什么？”


    “看你们要给什么咯。”


    尤晴想了想：“我们有一些蔬菜种子，可以拿来交换。”


    用两包菜种换来了两个橙子，尤晴下了楼，去尝试新鲜水果有没有效果。


    而苏凤晚这边，看着人走了，气哼哼地进了萧顺清房间。


    “果然有种子，看她们那么久了不想着种东西，我还以为没有呢，还好你让我多问两次。”


    “她们受统一管理习惯了，管理者没有想到的事，自然就谁也不会去想。”


    苏凤晚：“要我说这样不好，明明她们都在船上，也不用再逃命什么的，自己想法子过得好才最重要。”


    萧顺清不置可否，说话间，陈师望敲了敲门。


    他皱着眉头，心情不怎么好。


    “橘子又坏了三个。”


    早年远航轮船的水手容易得坏血病，有一点原因就是新鲜的蔬菜水果无法保存，后来轮船有冰箱，问题迎刃而解。


    而现在，她们没有冰箱，倒是有个火箱。


    陈阳失去意识之后，身上温度不受控制，整个三楼以她为圆心都在升温。眼下她们明明到了高海拔地区，船上的气温还是会加速水果的腐烂。


    食物无法长期储存，这么看来，与其放任那些新鲜食物烂掉，还不如交换。


    但二楼的人有她们找到的物资，也不跟她们交换。


    这次有人生病，似乎是一个破冰的机会。


    “也不知道她们中有没有冰系异能者，要是可以的话，合作是最好的。”


    萧顺清手指在那两袋蔬菜种子上摸了摸，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支持。


    二楼的幸存者里不仅有制冰的异能者，还有用火的异能者。


    但令萧顺清不解且有点无语的事，这些异能者真的不怎么用异能改善自己的生活。


    冰系异能只会因为三楼的温度太高而自己用冰块降温，火系异能更是基本不用火，毕竟她们吃的食物里没有需要做熟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压缩饼干。


    这两个异能者在二楼，竟然就这么安安分分，说句不思进取也不为过。除非尤晴等人分发任务，否则基本没有什么动作。


    这两种异能都很有用，但只听别人吩咐，完全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也许从另一种程度上看，这是团结，但是近百个人，只长一个脑子，萧顺清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不懂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下次尤晴再来，可以问问她们有没有冰系异能者。也不只是橘子需要保鲜，试着造个温度合适的储藏室，容易坏的先吃。”


    大家当然都是这么做的，不过橘子产出大概有一筐，她们六个很难几天内就消耗完。


    尤晴很快就又上了三楼。


    这一回，她正好碰上苏凤晚将烂掉的橘子埋进一个瓶子剪出来的花瓶里。


    她下意识问：“怎么坏了也不给我们。”


    苏凤晚手一顿，盯着她，尤晴告诫自己不能再把三楼这些人当成会无私照顾她们的人。


    “抱歉，我们正好想要换些东西。你看看97个橘子，我们拿什么东西来换？”


    她数着人头来的。


    种植区除了三楼的人都不能进，之前匆匆看了一眼，也不知道97个是不是太多了。


    苏凤晚看她主动提了交换，带上一抹笑。


    “你等等，我们再聊聊。”


    尤晴坐在三楼公共区域等，陪她一起来的人也顺势坐下，打量着三楼的陈设。


    一眼看过去，就比二楼的空间空旷干净得多，毕竟只有几个人，却住了整整一层楼，房间也是单人间，不需要和别人挤，还能有新鲜蔬菜吃。


    不得不说，很羡慕。


    苏凤晚很快和周莹一起出现，二楼来了两个人，她们自然也是两个。


    不过周莹在这儿，一个就能实现全部人通话。


    尤晴：“萧顺清不来？”


    苏凤晚：“物资这一块我们就能商量。开门见山吧，橘子我们拿得出来，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尤晴皱眉，“你们不想要种子吗？”


    苏凤晚：“你们种子很多？不打算自己种些？”


    “地方小，种不了那么多。”她们还以为和以前一样，种下去要许久才能收获，干巴巴还不能吃的种子当然不如现在多换点急需的东西。


    但苏凤晚和萧顺清她们商量过，船上的作物生长快这事儿没必要瞒着，二楼能够自给自足，发挥主观能动性，整艘船都能稳定些。


    “我们种的橘子，两个月不到就从苗子长到了结果，别说我们怎么不一早告诉你们，没拦着你们种地，只要试试就能知道船上的作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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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够快，但你们上船后都没有试过。”


    跟着尤晴上来的人听了这话忍不住道：


    “我们不是不想着种，现在种了，到时候下船怎么办？”


    苏凤晚和周莹交换了一下眼神，实际上在和频道内的萧顺清等人交流。


    “她们还要下船？”


    萧顺清道：“想下船很正常，我们还要给李自找治疗系异能者，下次遇见迁徙队伍，她们想下就下。”


    萧顺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其他人心里有点不自在，有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不以为意的不爽。


    不过要走就走吧，也不是她们非要留人。


    “下船随你们，我们不拦着。”


    她们聊了聊，除了交换一些种子，还终于把那位冰系异能者叫了上来，冻了一整间屋子的冰。那间屋子离陈阳的房间最远，铁皮双层隔热，也能尽量保温。


    说到冰系异能者时，尤晴神色变了变,考虑到她们想要保存食物非常需要冰系异能者，想要多讨价还价。


    结果萧顺清让苏凤晚直言：“坏了就坏了，现在不就是有已经坏掉的，大不了抓紧时间再种进土里。”


    总之就是冰不是她们的刚需，不用拿这个拿捏她们。


    终于双方都满意，尤晴忍不住最后问。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找到迁徙部队？”


    “我们又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哪儿，你有联系大部队的方式吗，我们也很着急。”


    尤晴坦白：“我们通过无线电联系，还没有联系上。”


    最后，尤晴和先前上来谈判的人拿着东西离开，留下那个冰系异能者勤勤恳恳冻冰块。


    脱离了谈判环境，苏凤晚看着温柔多了。


    “要吃鸭蛋吗？”苏凤晚超不经意地叫住捡鸭蛋回来的陈师望，并询问冰系异能者。


    小冰看着那白花花的大鸭蛋，脑子里重复播放起各种美食视频，咽了咽口水。


    “那个，我也可以换吗？”


    苏凤晚：“可以啊，你有没有火系异能者，让她帮个忙呗，鸭蛋多好吃，老是吃干巴巴的食物，也没有营养，你看，这两天不是还有人生病嘛。”


    陈师望匆匆路过，也只是留下一句：“半熟的蛋能吃吗，剩一点糖心，我拿六十多度水泡的。”


    他自然地拿出一个鸭蛋，看的小冰有些局促。


    刚刚谈判她就看了个结尾，明明三楼的人都是斤斤计较，一点亏也不肯吃的啊，怎么还送她鸭蛋吃。


    应该是误会了，嗯，误会她冻冰块没有给报酬了。


    她解释道：“这是刚刚做的交易，我应该做的，不用再额外付给我报酬。”


    陈师望一愣，挠头。“是这样吗？唉，那我都说了给你了，不然你帮我冻两瓶矿泉水，我这个付给你当交换。”


    小冰答应了。


    她确实挺想吃鸭蛋的，不熟也没关系，她确实可以找那个火系异能者帮忙。


    这里的人还挺好说话的，她这么想着。


    说了两句话，就没有人盯着她干活，她也打量起这里的陈设来。


    确实比她们住的地方好得多，吃的也更好。还有手底下冻的水，她原本以为是接的雨水，但是冻成冰块之后才发现，这些水没有杂质，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干净水。


    她们在二楼用的，其实也是三楼这些原住民提供，都是干净的水源。


    她之前没有意识到，现在才发现这些人并不像原本她想象的那么唯利是图，至少不是压榨或者看不起她们。


    水都是提供的干净水给她们，至于住的地方，她们人太多才必须要挤着睡，实际上也是一整层，还能种东西。


    萧顺清忽然路过，看见她打了声招呼。


    “听说刚刚你换到了鸭蛋？”


    “是。”


    萧顺清手里巧合地抱着一盆葱苗，闻言掐了一把放在她身边。


    “那你试试用这个炒。”


    小冰：“我要给你冻点什么吗？”


    萧顺清笑笑：“这个当买东西送的，别紧张。你们团队应该有葱或者其他作物的种子，不想麻烦可以像我这样剪个塑料瓶子当盆栽种。”


    小冰眼睛都亮了。


    萧顺清微笑着离开，周莹传达来了其他人的疑惑。


    “这样真的能成吗？”


    萧顺清答道：“试试又不吃亏，她留下我们就赚了。”


    没错，她们在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