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阿九都忙着关注嫦娥与周宝玉的动态。


    往日，她总是找机会跟劲松眉来眼去的，两人虽然在学堂里不好公开接触，可是眼神的接触却是无处不在的。


    她只要一回头，就能对上劲松的眼睛。然后，她心里就是一阵甜蜜。


    在课间，两人迎面走过的时候，总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这种感觉反倒是更添了心动。


    可是这天，阿九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嫦娥身上。


    她眼角的余光始终关注着嫦娥，只见嫦娥跟往日一样，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只不过，张望的对象不是坐在东边窗前的她七哥，而是一直往西边窗前回望。而周宝玉，就在坐在西边窗前。


    下了课之后，众人纷纷到院子里玩耍，嫦娥却坐在位子上不愿动。


    直到周宝玉走了出去，嫦娥才慢吞吞地出去。


    到了院子里以后，只要周宝玉在什么地方，嫦娥就会在附近，她总是想找机会跟周宝玉说几句话。


    第二天，情况又是如此。


    阿九觉得，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只观察了两天，就观察出来了。她七哥全部心神都在嫦娥身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或者，是当局者迷，七哥实在不愿意相信心爱的姑娘已经移情别恋的事实。


    反正，七哥已经决定去找嫦娥了，就先看看是什么结果吧。


    阿九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低着头，仔细思量着。


    “哎呦，劲松啊！你手里捧的是什么啊？”玉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九猛然抬头，只见劲松手里捧着两个青布绸袋，笑吟吟地道：“我昨日在镇上买了些糕点，请你们吃些！”


    说完，他把那个小一点的绸袋递给玉兰：“这是给你们几个分吃的。”


    然后，他把那个大的绸袋递给了阿九，目光意味深长：“这是答应了给你们家那位邻居买的，你回去送给她，你们两可要好好吃。”


    阿九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劲松这才转身离去。


    玉兰打开绸袋，只见里面是满满一袋子绿豆糕。她就把绿豆糕取出来一一递到几个姑娘的手里。


    雪儿白了阿九一眼，冷笑道：“哎呦，他还专门给你带了好东西来，可真够心疼你的啊！”


    “哪里，你想多了雪儿，他不过是托我捎给我家邻居罢了!”


    “什么邻居，我看他就是专程给你的，你敢把袋子打开吗？”雪儿手里的绿豆糕被她捏得扁扁的，看样子心里极为窝火，说话的语气充满挑衅。


    阿九看了雪儿一眼，知道她现在妒火中烧，也知道她对劲松一片痴心，于是不再搭腔。


    雪儿却冷冷地道：“看你们眉来眼去的样子，说没有私情，谁相信来！”


    阿九猛然抬头。


    雨儿见势不妙，急忙拉起姐姐：“你是高烧烧糊涂了，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咱们走吧！”


    这时，铃声响了，其余人也都纷纷往学堂里走。


    阿九慢吞吞的，走到了学堂拐角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打开那个大的绸袋。


    只见袋子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她爱吃的桃酥，还有一张小纸条。


    她取出纸条，摊开来，只见上面写着：“放学后，土地庙见！”


    这家伙，原本约好的，只要自己有空，就会将《三侠五义》放在自己书桌的最上面。这几天自己一直不方便，看样子，他是真急了。


    阿九收起纸条，不动声色地去了课堂。


    一时，王秀才就到了，众人见先生来了，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王秀才拿眼巡视了课堂一圈，却发现少了三个人，便开口问道：“大壮，七郎，还有嫦娥哪里去了？他们并未向我请假，为何不来上课？”


    众人皆不语。


    这时候，大壮突然跑了进来，面对先生严厉的目光，他嗫喏道：“先生，我内急……”


    王秀才挥了挥手，让他回到位子上做好。


    然后他又看了看门外，见七郎和嫦娥还是没有人影，就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课讲了一半，七郎和嫦娥还是不见人影。


    这时候，阿九心里开始担忧起来。


    她知道，七哥一定是憋不住，找嫦娥谈判去了。


    哎，七哥向来老练，可是也沉不住气了，放了学再去找嫦娥，多好啊！


    一节课都快结束了，嫦娥才急急地赶来，在门口轻声叫了声：“先生！”


    对于这未来的准儿媳，王秀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进来吧！”


    阿九见嫦娥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也是湿润的，好像是哭过了，心里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


    七哥到底怎么回事？一节课马上都要过去了，他居然还不来！


    正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就听见她爹说：“时间到了，下课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嘴里说了一句：“阿九来！”


    阿九急忙跟在爹后面，来到了爹休息的房里。


    “爹，你叫我什么事？”


    “去找找你七哥，他肯定是在左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王秀才语气冷峻。


    阿九领命而去，四处寻找，果然在茶园里的一条小路上找到了她七哥。


    王七郎坐在小路尽头的大青石上，像一尊石像，一动也不动。


    “七哥，你怎么不去上课，在这里坐着？”阿九急忙跑到七哥的身边。


    七郎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像是没有听见妹妹的话。


    “七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找嫦娥谈了，是吗？”


    “是的——谈了……”七郎从牙缝里冒出这两个字，然后便没了声音。


    “七哥，那你告诉我，嫦娥究竟怎么说的？”阿九摇晃做他的肩膀：“你是个男子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显出这没出息的样，可明白？”


    许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七郎浑身一震，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妹妹。


    然后，他才一字一顿：“嫦娥说她，端午节不想定亲了，要把定亲的日子延后。”


    “延后？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阿九追问道。


    “她说，她舍不得爹娘，想陪爹娘再过一段日子……”


    说到这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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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苦笑了一声：“阿九，这个理由好像很充分，对不对？”


    阿九点了点头：“也不能说她说的有毛病啊！”


    “可是，我问她究竟什么时候定亲的时候，她却尽是敷衍。”说到这里，七郎的眼眶红了。


    “七哥，你——是不是觉得，嫦娥不再对你上心了？”阿九慢吞吞地问。


    七郎深深点了点头。


    “那你可觉察到，是因为什么？”


    七郎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看着妹妹：“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阿九决定不再隐瞒自己观察到的结果，跟自己的亲哥哥，还有什么隐瞒的。


    “我觉得是因为周宝玉，近来，我发现她跟周宝玉聊得比较热火。”


    七郎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痛。


    沉默良久，他方沙哑着嗓子问：“阿九，你只是根据这个吗？”


    “不是，是直觉！”


    “那你的直觉是怎么来的？”


    “哥哥，我是从嫦娥看周宝玉的眼神里读出来的！她看周宝玉的眼神，就跟他当初看你的眼神，一模一样！”阿九直截了当地说。


    “够了！别说了！”七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对妹妹嘶吼了起来。


    阿九没有做声，她完全明白哥哥的痛苦。


    过了良久，七郎方缓缓道：“她既无心，我便休！妹妹，咱们回学堂吧！”


    放学后，阿九没有直接回家，她让八郎将劲松送给自己的那袋子桃酥带回家，自己则如约去了土地庙。


    神像前，劲松早已等候多时。


    “劲松——”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劲松一把抱住，然后堵住了她的嘴唇。


    阿九用自己柔夷一般双手环绕着他强壮的腰身，闭上眼睛，任由他肆意亲吻。


    好一阵子之后，劲松才放开她，然后盯着她的脸，双目灼灼：“不是说要把《三侠五义》放在最上面吗？我怎么就从来没见你放呢？”


    “我家里这两天有事——”阿九有些心虚地解释。


    劲松哼了一声：“平时不都是喜欢回头看我吗？这两天怎么不看了？”


    阿九心里暗暗好笑，故意嘟起了小嘴，不回答他的话。


    劲松一看，更来气了：“不看我也就罢了，你那眼神，怎么还老是往周宝玉身上招呼啊？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看上他生得俊了？”


    阿九微笑道：“没想到你醋意那么大！”


    “醋意么！是个人都有，我乃一介凡夫俗子……”劲松哼哼道。


    “劲松，说真的，你觉得周宝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阿九很认真地问。


    劲松探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关心他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发现他近来跟嫦娥走得很近。”阿九也不绕弯子，索性就告诉他了。


    劲松嗯了一声，心里也更加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于是他认真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周宝玉这个人么，做个朋友是可以的，只不过，在女人方面……”


    “怎么样？”


    劲松缓缓道：“在女人方面，他就是个暧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