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真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客人还在低头沉思考虑点什么食物。


    他看得到的只有对方的头顶，看不透那下面藏着的真实表情。


    咽了下口水，杭真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巧。


    都是那两起案子，还有周舒野谈起案子的时候郑重其事的语气和表情。


    才让杭真此时此刻和陌生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战战兢兢。


    他定了定神，不觉得有这么巧。


    “嗯……给我来一份这个套餐吧，饮品……我想喝这个，不是加冰的吧？”


    “可以不加。”


    “好，不加冰，谢谢。”


    客人合上菜单交给他，杭真点头微笑抱着菜单转身。


    几乎是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杭真顺势转身，发现那客人正看着自己。


    眼神……有一点奇怪。


    杭真心下微动，觉得不对。


    为什么要盯着一个服务员离去的身影？


    如果说因为他的长相多看两眼不足为奇，但……


    杭真敏锐察觉那人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口袋里，点单的时候还没有。


    是自己想多了吗？


    杭真抓紧收拾心情对刚进来的人热情地说了声“欢迎光临”。


    “……”


    宁瑛的表情停顿了一瞬，看到了杭真身边桌子旁的客人。


    杭真余光看过去，那个男人正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和之前来店里的大多数客人一样。


    宁瑛没有开口说话，对杭真的热情以淡漠的点头回应。


    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和此刻店里的另外一位客人刚好形成对角线。


    “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帮您点单。”


    “好。”


    杭真走过去把怀里的菜单放在宁瑛面前，去前台下单后厨叮嘱。


    出来的时候，在宁瑛之前来的客人还在看手机，看不出什么异常。


    杭真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


    他去帮宁瑛点单，对方彻底进入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和角色。


    点单结束，没多久两桌都开始用餐。


    杭真在前台时不时观察着第一位客人，惹得宁瑛也多看了几眼。


    发现这个之后，杭真收敛了目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简单记录工作。


    两人都点的不多，同时又都吃得很慢。


    杭真当然知道宁瑛过来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事找他，不是为了吃饭，也看得出来他平时进食应该挺快，这么慢的进食对他来说有一点点折磨。


    但另外那个客人……


    慢条斯理，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看那样子，饭都已经凉了他还没吃完。


    杭真越等越不对劲。


    宁瑛在等另外一个客人离开，那个人是不是也在等宁瑛离开呢？用的是同一种策略。


    杭真抿了下唇，低下头去，内心惴惴不安。


    宁瑛虽然和周舒野是同事，但看起来，他的经验远不如周舒野丰富。


    杭真在今天之前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了解，只是两面之缘的以貌取人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知道不能确定，但同时，他真的很担心宁瑛害怕打草惊蛇现在直接离开，又只剩下他和那个奇怪的人单独相处。


    杭真越回想越觉得当时趁自己转身的时候，那人是想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来的。


    或许跟他无关，或许是想要对付他。


    宁瑛那边放下了餐具，他的食物还没有处理干净，看起来是吃不完了，杭真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他们隔着空荡荡的桌子对视了一眼。


    宁瑛拿出自己的手机，靠在椅子上看搞笑视频打发时间，时不时还发出哄笑的声音。


    杭真的心定了定。


    再看那位，似乎在手机上阅读着什么，脸上一直面无表情，食指微微滑动页面，眨眼的频率都带了点儿严谨的意味。


    杭真忍不住看着某个位置，被桌面遮挡着的，那后面是那人的口袋。


    如果宁瑛能看懂他的眼神就好了，他能不能想到办法知道那人的口袋里藏着什么？


    “啧。”


    杭真朝着声源处看过去，是宁瑛发出的声音。


    “喂，服务员，你过来。”


    杭真喉头微动，应了声走过去。


    宁瑛大大咧咧地指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对他嚷嚷：“你看看，这是什么？你们店的卫生质量也太差了吧？这什么东西啊？”


    那除了食物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杭真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但是他知道宁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不过宁瑛饰演的找茬的顾客实在是太像了。


    杭真只好道歉：“不好意思客人，那……我给你免单吧，再送你优惠券你看怎么样？”


    宁瑛一直皱着眉毛，听了他的话连连摆手。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你嘴巴一张免单就行了，你们店里的卫生根本不过关把我吃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这刁难人的生动形象倒是和他们不久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重合了一部分。


    杭真想了下，宁瑛闹这么一出当然不会是为了讹钱，他只是下意识用殷娜培训的话术应付了。


    现在提赔偿说不定会搅乱宁瑛的计划。


    杭真低眉顺眼的：“按您说怎么办好呢？我们都可以配合。”


    主动权交到宁瑛手里，果然，此话一出，宁瑛的脸色好多了。


    他冷哼一声，端起餐盘开口道：“我要去看看你们的后厨，总共就出了两份饭我的就不合格，你们那后面要有多脏我都不敢细想。”


    杭真这个时候反应很快，宁瑛是想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


    如果两个人一直比赛谁吃得慢，未免太过明显了。


    杭真点点头：“可以，您跟我来。”


    宁瑛像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端着餐盘走在杭真身后。


    后厨的同事无所事事正聚在一起聊天，见到杭真带了客人进来都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杭真安抚大家：“这是店长的朋友，我带他参观一下后厨。”


    其他人听了这话才稍稍放松了警惕，如果是杭真本人的朋友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殷娜本人其实蛮好说话，但脾气差的时候也是真的有点可怕。


    关于她本人的事，店里人都不敢多问多聊。


    杭真接过宁瑛手里的餐盘把食物倒掉，餐具放进水池，顺便还叫了一位Alpha同事出去帮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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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店。


    他并不担心那人会对其他人下手，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对杭真应该是势在必得。


    周舒野跟杭真分析过，那个凶手选人很有偏向性。


    他简单给宁瑛介绍了一下后厨，从后厨的门出去，到了处理垃圾的后巷。


    杭真这才放松下来：“那个人是不是有一点奇怪？”


    他没有纠结于宁瑛来的目的，而是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刚才那桌吃饭的男人？”


    杭真一个劲儿地点头。


    宁瑛皱眉，跟之前刁难人的顾客形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严谨严肃地思索了两秒，宁瑛问杭真：“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就感觉你好像很关注他。”


    杭真飞快把自己的古怪感觉叙述了一遍，又提到了细节。


    宁瑛沉思片刻，道：“那人不在嫌疑人的列表之中。”


    杭真也不知道第一感觉是苦恼还是放松，他喃喃了一句：“那可能是我精神紧张了……”


    “你觉得他口袋里有东西？原本用来攻击你的武器？”


    杭真吸了吸鼻子，这该死的天气，他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


    “嗯……但只是感觉，我没有证据，不敢确定。”


    “没关系，我去确定一下。”


    说完他就要往回走，杭真不知道他会怎么确定，有一点好奇，刚想跟出去旁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他在店里一天要听八百回。


    是结账成功的声音。


    证明那个男人结账离开了。


    杭真叹了口气，跟宁瑛说了一下，他补充道：“我可能是感觉错了……”


    宁瑛轻轻摇头，拍了一下你的后背：“你在店里待着，和同事在一起。”


    说完，他大步侧身追了出去。


    杭真很听话，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到处乱跑。


    同事见他回到工作岗位，重新退居后厨，杭真思忖片刻没有阻拦。


    宁瑛回来得比他想象中快。


    “怎么样？”杭真伸长了脖子问他：“他口袋里装的什么？是武器吗？”


    但很快想到，必然不可能是会伤人的武器啊，不然宁瑛应该不会回来，或者说不可能会回来得这么快。


    他要负责把那个人押走的。


    “不是。”


    宁瑛抖了抖身上的雪，还未融化的雪花还没落在地面上，就成了水珠。


    “是一个玩偶。”


    “玩偶？”


    “嗯，动物形象的，那是个……好像是个老虎。”


    杭真立刻就想到的R.R的系列娃娃，不过这跟眼前的人和事没什么关系。


    重点是，玩偶没有杀伤力，玩偶不会杀人。


    恐怖电影里的除外。


    他们所在的世界不是那个系列电影IP，应该不会有那种不靠谱的设定。


    “那就是我想错了。”


    杭真轻轻舒了口气，跟宁瑛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草木皆兵了。”


    “不用道歉，你有这种高敏感度是好事。”


    宁瑛明亮的眼睛盯着杭真：“我来才是跟你说对不起的，我之前……”


    “都过去了。”


    杭真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