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倒是也想找村部说理，可她又不敢去找，心里还记着自己把领导踹地里的事，生怕自己送上门去，喊自己赔钱啥的。


    只能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越发的关起门来过日子。


    没过一段时间，胡涂涂就听说刘婶将地私底下抵给了别人种，自己一家人搬到县城去了。


    大队少了一户人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日子照样过。


    比高考成绩先来的，是年味。


    短短一年时间，第六大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胡卫军在算过年底的账面之后，不可谓不震惊。


    他们这地地瓜便宜，地瓜厂的成本自然也就高不到哪里去，虽然目前地瓜干的销路还有限，但赚得可不少。


    胡卫军大手一挥，采购不少水果罐头、糖果之类的，甚至还不知道打哪儿买到了两头鹿肉，用作厂里工人的年终福利。


    12月一过，厂里就开始放假，新年这天，家家户户都有人去厂里领福利，大袋小袋提回家，更别提那鼓鼓囊囊的口袋，一看就是发了不少钱。


    胡家当初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这回足足发了有五百多，想想这才小半年，而且这还是工厂目前小打小闹的产量，但凡扩大产量，那发到手里钱只会更多。


    再加上家里种的地瓜全都被地瓜厂收走，今年胡家赚的钱绝对的只多不少。


    瞧田娟女士那藏不住的笑容就知道了。


    胡涂涂提着属于自己的半扇鹿肉回来，看到田娟正坐在厨房门口腌猪肉，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于是提着鹿肉凑过去，“妈，咱们家今年赚不少吧？过了年咱家也买个风扇吧，这时候天冷，我看供销社里头的风扇降价了。”


    田娟撇她一眼，瞅到了她手上的东西，认出来是鹿肉，有点吃惊，“咋分了这大一块？”


    鹿肉是罕见玩意儿，地瓜厂现在的工人有五十多个，每个人也就能分到巴掌大一块，就胡涂涂提回来的，至少有三斤。


    “这不是咱们股东的福利么，再加上我好歹也是咱们村的村长，多分点正常。”胡涂涂解释，虽然她这个村长的名头已经差不多名存实亡，但好歹还有个名呢。


    田娟也就是问那么一句，接过鹿肉，就喊了在屋里逗女儿的胡齐家一声，“齐家，上隔壁借点茴香回来，晚上炖鹿肉吃。”


    胡齐家应声，没一会儿就抱着女儿出来。


    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做准备，这类的材料没少备，胡齐家很快就分到了一把子茴香回来。


    田娟利落的腌制好了猪肉，指使着胡涂涂挂起来，自己则是转身进厨房收拾鹿肉。


    随着年关将近，全国都笼罩在一股平静而喜悦的氛围中。


    一篇横空出世的文章，像是惊雷炸响。


    “大队人均收入上万元。”


    “包产到户，村民联社。”


    “地瓜目前千斤。”


    “地瓜厂利润惊人。”


    诸如此类一个个抓人眼球的字眼充斥着整篇文章。


    这篇文章出现在省日报上，由胡涂涂撰写，王领导润色，送到省里。


    惊动了许多人。


    省里的领导更是一层层的电话打下来询问情况。


    文章里说的是不是真的？里头写到的的第六大队是不是真的人均万元户？


    万元户？那什么概念？比全华国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有钱。


    王领导脸都快笑烂了，保证的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也不嫌累。


    直到接到了京市的电话。


    “是是是，领导，这么大的事儿我们也不敢胡来，我保证，这都是真的。”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这边恭候您的到来。”


    挂断电话，王领导深吸一口气。


    对上旁边钱主任忐忑的表情，哈哈大笑了两声，“老钱啊，这步棋，咱们是走对了！”


    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钱主任立即也跟着笑，“都是领导您决策有方。”


    “京市的领导年后就会从京市过来，胡卫军那边一定要好好的交代，千万把这事儿办好了。”王领导道，京市那边说是来了解情况，实际上就是怕造假，去年第六大队大地瓜出来那会儿，不是还出了什么比火车头大的玉米、比人粗的甘蔗，结果领导下去一瞧，都是吹的，气得不行。


    “领导放心，我这就去跟胡卫军说。”钱主任保证。


    王领导想了又想，将钱主任叫住，“不行，我还是跟你一起下去一趟。”


    胡卫军听说年后京市的领导都要来，也很意外。


    “那还赶得上我们办地瓜大赛吗？”


    “地瓜大赛？”王领导懵逼。


    胡卫军解释，“涂涂说这活动挺好的，完全可以长期举办，我想着也是，反正也不废什么钱，还可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重要是，能赚钱啊！


    大队只是出了点钱做一些奖牌奖状之类的，相比赚得，根本算不得啥。


    王领导一想也是，再一琢磨上头下来的时间，还正好会跟地瓜大赛撞上。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正好可以给上头的领导悄悄第六大队的现状。


    “办，照办，你们需要啥帮忙就说，镇上无条件配合你们。”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就等着年后大展身手了。


    天气越来越冷，随着屋檐覆上白雪，新年也到了。


    家家户户都穿上了新衣服互相串门，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是打心底里升起的高兴。


    孩子们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他们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今年的红包比以前大多了，大方点的家长，直接赛五毛一块的，那可是巨款！


    今年的新年似乎与去年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这家里就少了个人，咋感觉没那么热闹了。”


    田娟手里忙活着，看着瞅着门口胡涂涂和胡齐家两兄妹贴对联，嘴里感叹。


    “涂涂，喊你给小叶写信，写了没？那边缺啥不？家里不是还存了好些的干货，改天你给他寄点去。”


    胡涂涂扶着对联的下半截，脑袋都没动一下，“写了写了，这不是还在等回信么，人是回家，又不是去吃苦，京市那边能缺啥，您就别瞎操心了。”


    叶闻深走的时候是留下来他在京市的地址，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信已经寄了两封过去，目前一封回信也没有。


    “万一小叶想念这边的味道呢。”田娟可不这么觉得，他们这边的东西都是纯正的山货，不少人想要还买不到呢。


    胡涂涂努努嘴，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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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年初一村里互相拜年，初二初三上外婆家，初四初五亲戚朋友家走一走，年节就过了一半。


    年初七一过，干活的人就换下了新衣裳，摩拳擦掌，准备在新的一年再创辉煌。


    听说还要举办地瓜大赛，村里的人就每个不同意的，去年的热闹还近在眼前，一次地瓜大赛能赚不少，累点算啥。


    整个村子风风火火的开始准备。


    只是，这热闹随着邮递员的自行车声音，戛然而止。


    这个时间点，会来村里送信？


    “谁是苏芸？第六大队知青所的知青苏芸在吗？”


    随着邮递员的一声高喊，苏芸从人群中走出来，“我是苏芸。”


    邮递员再看看过，又让她签了字，然后递过去一个硬质壳子。


    一群知青立即围过来，眼中带着某种期盼的神色。


    在万众期待中，苏芸打开硬质壳子。


    里头就是一张很普通的纸。


    只是纸的内容却并不普通。


    题头就是四个大字：录取通知。


    “是录取通知！”有眼尖的知青看到了，比苏芸本人还激动的立即喊。


    其他知青立即看向还没走人的邮递员。


    被数十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邮递员也有点紧张了，“还有还有，还有好几封呢。”他说着又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第六大队的胡涂涂在不在？”


    人群一静，同时看向某个方向，胡涂涂后知后觉，“我就是。”


    “你的信，麻烦这边签个字。”


    胡涂涂拿在手里的信封，明显比刚刚苏芸那份小了许多，就是很常见的信封样式。


    众人只看了一眼，就是收回了视线。


    胡涂涂看了眼上头寄信的地址，是京市寄过来的。


    她没有打开，而是将信封放进了口袋里，打算拿回家看。


    邮递员又发了五六个硬质壳子的信，果不其然都是录取通知书，直到第六大队的信都送完了，那些个没拿到信的人才不得不接受，自己没考上的事。


    在周围人喜气洋洋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凄凉。


    邮递员骑着骑行车走了，知青所的知青们也没了凑热闹的心思，或高兴或难受的回了知青所。


    没一会儿，消息就传遍的整个第六大队。


    第六大队十八个人去考试，八个人受到了录取通知，这个概率，已经很了不得了。


    作为除了知青外唯二两个去参加高考的胡家兄妹，都没考上，一时成了小料。


    田娟在地里干活，并不直知道这边的事儿，还是‘热心’的村民告诉她，她才知道家里两个并没有考上。


    这下活也干不下去了，直接收拾了东西喊上胡定军回家，当晚就做了很丰盛的一餐安慰两人。


    “没事儿，不就一次没考上吗？大不了的明年再考。”


    田娟想的很好，反正以后每年都能高考，这头一回就当做先去熟悉熟悉了。


    胡家兄妹痛苦面具：别了吧？！


    正吃着饭呢，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胡齐家跑去开了门，发现外头站着的是下午送信过来的那个邮递员。


    还有一群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


    “第六大队的胡涂涂是住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