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忍不住发笑。</p>


    “怎么腿现在又能动了？”</p>


    他却没心思去回答，沉了眸凝一瞬不瞬凝着她，一瘸一拐绕到了正面。</p>


    双手撑在桌上，高大的身躯俯下。</p>


    姜晚几乎整个人都被罩在他怀里。</p>


    光线被遮挡，他俊脸逆光，墨眸里是看不透的晦涩不明。</p>


    气氛忽然逼仄。</p>


    她倍感压力，闹不清楚这男人又发什么神经，便起身要逃离。</p>


    可厉衍川不允。</p>


    他心中已是激动难忍，顾不上手上的伤，紧紧扣住了姜晚的手腕，紧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寸寸逼近。</p>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p>


    是质问这个？</p>


    姜晚皱了眉，被怀疑她和副董关系不正当也不是头一回了，旁人说什么倒不介意。</p>


    厉衍川，到现在也这样认为？</p>


    她指尖抵着男人胸膛，轻嗤，“不关你的……”</p>


    “我都听到了！”心情太过急迫，厉衍川实在不愿意再继续拉扯，而是直白了当地告诉她“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他叫山山乖孙子……还让你认他当干爸？”</p>


    顿了顿，染着火焰的黑眸直勾勾落在姜晚脸上，斟酌着一字一句追问，“你们，算一半的……父女关系？”</p>


    空气静默。</p>


    姜晚觉得自己当真是昏头，竟都没注意他进到办公室里。</p>


    但。</p>


    听到了又怎样？</p>


    这些本就是事实。</p>


    她从来也没有去宣传过什么，只是也懒得刻意去解释罢了。</p>


    便转过椅子，坐了回去。</p>


    “这些东西，重要吗？”</p>


    “他虽然长了一张混血的脸，但其实是华裔。与我和山山是在医院见面……山山出生那天，他们的孩子，在医院去世。”</p>


    姜晚看他站不住，拉开了椅子坐在一侧。</p>


    她目光更是坦然。</p>


    “他们夫妇伤心过度，恍惚中却觉得山山和他们有缘分，于是便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来山山生病，多亏他也帮忙联系了熟悉的医生，往后我进了HL，才知道他竟是高管之一，因着这一层关系，有意无意地对我照拂，传言就开始满天飞。”</p>


    这些事，她原也不想解释，更不在意。</p>


    真要瞧不上她，那些人的嘴，怎么都堵不住。</p>


    可厉衍川在意！！</p>


    “所以……全部都是误会！”</p>


    厉衍川狂喜！</p>


    手指骨节紧紧扣在扶手上，俊脸上是已经克制不住的激动情志。</p>


    他几乎要蹦跶起来！</p>


    竟都是假的！</p>


    姜晚和那些男人莫名其妙的绯闻，一个接着一个，全部都是谣言！</p>


    是了。</p>


    她原就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任自己和旁人有染。</p>


    更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p>


    厉衍川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眸子漆黑如墨，见她面色坦然干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p>


    “姜晚，你是不是这些年……从没有过别的男人？”</p>


    ……</p>


    姜晚翻阅文件的手指微顿。</p>


    她没有立刻抬眸，而是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工作。</p>


    笔尖划在末页，刷刷写下了她的名字。</p>


    龙飞凤舞，笔画却略有杂乱。</p>


    她也焦躁。</p>


    厉衍川直勾勾盯着她。</p>


    “我猜对了，是么？”</p>


    他很想要一个答案，也想要姜晚自己承认。</p>


    但。</p>


    她沉默，才是最标准的结果。</p>


    可厉衍川仍是克制不住的激动，若非腿不方便，便又已经靠过去将人抱到怀里。</p>


    “太好了，太好了……”</p>


    他情至难忍。</p>


    手终于握住她的。</p>


    “干什么？”姜晚皱着眉，试图将手抽回来，“我临时有些文件要看，要不你叫陈河来接？”</p>


    “不。”</p>


    他不回去。</p>


    哪怕厉氏集团办公室里，早已有堆积如山的公务。</p>


    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p>


    眸光深沉如墨，藏着火焰，几乎是黏在了她身上，恨不得能一眼万年，刻她进灵魂里。</p>


    半晌。</p>


    姜晚处理了两份文件，稍作休息。</p>


    他递过去咖啡，在这空隙中，才能低声开口。</p>


    “老太太，叫我们回去吃晚餐。”</p>


    “明天就是中秋了，奶奶的意思是，大家一起过个节。”</p>


    中秋节啊……</p>


    姜晚抿了一口咖啡。</p>


    她有些恍惚。</p>


    只突然想起来，那一年中秋家宴，她还沉溺在厉衍川的背叛之中，似乎过得并不愉快。</p>


    厉衍川看出了她的不愿，不轻不重地补上了一句。</p>


    “也是山山，和我们度过的第一个中秋佳节。”</p>


    姜晚，“……”</p>


    他提山山。</p>


    她便拒绝不了。</p>


    小家伙生了病，如今换了一次血，看着状态尚可，却不知往后会如何。</p>


    也许……连下一个中秋节都等不到。</p>


    “至少明天，山山会度过一个热热闹闹的中秋佳节。”</p>


    “嗯。”她尽量安抚自己，红唇扯开笑意，点了头。</p>


    厉衍川这才敛起心疼的思绪，拿了震动的手机一瘸一拐走了出去。</p>


    “判下来了？”</p>


    电话是陈河打来的。</p>


    他跟去警察局里处理夏柔的事，如今打过来，也只能是汇报结果。</p>


    “没。”陈河的声音满带迟疑。</p>


    “厉总，没法判她。她精神鉴定有问题！说是……严重的躁狂和精神分裂。”</p>


    “目前要等做进一步的精神鉴定，去确认她袭击姜小姐时是否处于病发状态。可既往精神分裂史，只能被安排保释出狱。”</p>


    厉衍川眉目沉凝，突然觉得很可笑。</p>


    这几年，他对夏柔精神上的折磨不少。</p>


    却不曾想，她真的患有精神分裂？</p>


    “那么，谁去保释她？”夏泽安还是……”</p>


    “夏夫人刚刚已经到了。警方通知家属，因为夏园中风入院抢救，电话打到了夏夫人手里，她来得很快。”</p>


    那样的母亲。</p>


    厉衍川并不确定，夏夫人是不是，终究还喜爱夏柔？</p>


    他抬头，目光透过虚掩的门缝，落在女人清致漂亮的脸上。</p>


    日光下，她温婉干净，时而皱眉思索，时而会心一笑。</p>


    所以姜晚呢？</p>


    姜晚在林美芳心里，又算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