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飞缓步走在昆明城外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四周树木葱郁,鸟语花香。这条小路通向一座隐蔽在山林间的府邸,外表看起来朴素简约,但戒备森严。


    府邸四周布满了暗哨,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朱耀飞走近大门,两名侍卫立即上前行礼:"大人。"


    朱耀飞点点头,大步迈入府邸。院落里种植着各色花草,假山流水,颇有几分雅致。但细看之下,院墙高耸,窗户都装有铁栅栏,处处透着森严的气息。


    穿过几重院落,朱耀飞来到府邸最里面的一座小院。小院门口站着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见到朱耀飞立即行礼。


    "大人。"为首的队长恭敬地说道,"一切正常,犯人没有异常举动。"


    朱耀飞点点头:"很好,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单独会见犯人。"


    长领着士兵退出小院,只留下朱耀飞一人。


    朱耀飞推开房门,走进了一间布置简单的卧室。靠窗摆着一张书桌,桌上摊着几本书籍。窗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的景色。


    听到脚步声,老者缓缓转过身来。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几分疲惫,但依然不失威严。正是被囚禁的吴三桂。


    "朱大人,别来无恙啊。"吴三桂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朱耀飞没有理会他的挖苦,自顾自地在书桌旁坐下:"吴王近来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吴三桂轻哼一声:"习惯?一个囚徒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朱耀飞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是囚室,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书籍、笔墨纸砚应有尽有,伙食也是按照王爷的标准准备的。我想,比起其他囚犯,王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真该感谢朱大人的宽宏大量。"吴三桂冷笑道,"只不过,这金丝笼终究是笼子,再华丽也改变不了被囚禁的事实。"


    朱耀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王爷若是配合,未来未必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哦?"吴三桂眯起眼睛,"朱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朱耀飞正色道:"王爷若是能诚心悔过,为我们的反清大业出力,未来未必不能重获自由。"


    吴三桂冷哼一声:"大业?朱大人,你不过是一个叛徒罢了。背叛朝廷,又背叛我,你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大业?"


    朱耀飞不为所动:"王爷,时代变了。清廷已经腐朽不堪,我们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这难道不是一番伟业吗?"


    吴三桂摇摇头:"朱大人,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就能推翻大清?就算你暂时得势,但终究会失败的。我自已造反 还是不造反都是犹豫了好些年，如果康熙小儿不步步紧逼。"


    吴三桂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朱大人,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朱耀飞摇摇头:"不,我今天来,是想请教王爷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吴三桂挑了挑眉毛。


    朱耀飞直视着吴三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当初,王爷为何要勒杀永历帝?"


    吴三桂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朱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耀飞不为所动:"我很好奇,王爷当初是如何下定决心的?毕竟,那可是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啊。"


    吴三桂沉默良久,忽然苦笑一声:"朱大人,你真的想知道?"


    朱耀飞点点头:"请王爷明示。"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是在永历十五年(1661年),我奉清廷之命讨伐南明。当时,永历帝已经退守到缅甸,我率军追击。"


    "在缅甸,我见到了落魄不堪的永历帝。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子,此时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朱耀飞认真倾听,不时点头。


    吴三桂继续说道:"当时,我其实有几个选择。第一,可以将永历帝押解回京,交给清廷处置。第二,可以放永历帝逃走,假装没有抓到他。第三,就是...杀了他。"


    "我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了第三个方案。"吴三桂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耀飞摇摇头:"请王爷明示。"


    吴三桂苦笑道:"因为我觉得,这对永历帝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押解回京,他必定会受尽凌辱,最后不得不自尽。如果放他逃走,他余生都要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与其如此,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朱耀飞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不过,王爷就不怕背上一个弑君的骂名吗?"


    吴三桂摇摇头:"朱大人,到了那个地步,还在乎什么骂名?我吴三桂这一生,已经背负了太多骂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朱耀飞点点头:"王爷说得有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当时王爷是如何下定决心的?毕竟,那可是一国之君啊。"


    吴三桂沉默良久,忽然说道:"朱大人,你可知道当时永历帝见到我时说了什么?"


    朱耀飞摇摇头:"不知。"


    吴三桂缓缓说道:"他说:吴卿,朕知道你是来杀朕的。朕不怪你,只求你给朕一个痛快。"


    朱耀飞倒吸一口凉气:"永历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吴三桂点点头:"是啊,当时我也很震惊。但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他已经看透了一切,知道自已已经无路可走。与其受尽凌辱而死,不如体面地离开。"


    "我问他:陛下,您真的想清楚了吗?他说:朕想得很清楚。吴卿,你我君臣一场,就当帮朕最后一个忙吧。"


    朱耀飞听得入神,不禁问道:"然后呢?"


    吴三桂苦笑道:"然后...我就照做了。我亲手勒死了他。"


    朱耀飞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王爷,您做出这个决定,一定很痛苦吧?"


    吴三桂摇摇头:"朱大人,到了那个地步,已经谈不上什么痛苦不痛苦了。我只是在完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罢了。"


    朱耀飞若有所思:"王爷,您不觉得愧疚吗?"


    吴三桂冷笑一声:"愧疚?朱大人,在这乱世之中,谁还有资格谈什么愧疚?我们这些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你以为你就清白吗?"


    朱耀飞默然。


    吴三桂继续说道:"朱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勒死永历帝之前,我曾经劝过他。我说:陛下,不如归顺清廷吧。只要您愿意投降,我可以保证您的安全。"


    "你猜他怎么说?"吴三桂苦笑道,"他说:吴卿,你糊涂了。朕乃大明天子,怎能向异族屈膝?与其苟活,不如死得其所。"


    朱耀飞点点头:"永历帝倒是有几分气节。"


    吴三桂叹了口气:"是啊,他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至少保住了最后的尊严。这一点,我是敬佩他的。"


    朱耀飞沉思片刻,又问道:"王爷,您说您劝过永历帝投降。那么,您当初为何不劝说他继续抗清呢?以您的势力,完全可以拥护永历帝对抗清廷啊。"


    吴三桂冷笑一声:"朱大人,你太天真了。当时的局势,你根本不了解。南明朝廷已经腐烂不堪,根本无力回天。就算我倾尽全力支持,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朱耀飞追问道:"那么,王爷为何不自已称帝呢?以您的威望和实力,完全可以自立为帝啊。"


    吴三桂摇摇头:"朱大人,你有所不知。在那个时候,我确实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仔细思考之后,我放弃了。"


    "为什么?"朱耀飞好奇地问道。


    吴三桂解释道:"首先,我虽然有一定实力,但还不足以对抗整个清廷。其次,就算我侥幸成功,也未必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护。最后,我年事已高,就算称帝也难以长治久安。"


    朱耀飞点点头:"王爷考虑得很周全。"


    吴三桂继续说道:"因为我认为,这是当时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保住我的家族和部下。"


    朱耀飞若有所思:"王爷,您不觉得这是背叛吗?"


    吴三桂冷笑一声:"背叛?朱大人,在这乱世之中,谁又没有背叛过呢?我们这些人,为了生存,不知道背叛了多少次。你以为你就清白吗?"


    朱耀飞默然。


    吴三桂继续说道:"朱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投靠清廷之前,我曾经犹豫过。我想过要誓死效忠大明,但是..."


    "但是什么?"朱耀飞追问道。


    吴三桂叹了口气:"但是我想到了我的家人,我的部下。如果我选择抗清到底,他们都会跟着我一起死。我不能这么自私。"


    朱耀飞点点头:"王爷考虑得很周到。"


    吴三桂继续说道:"所以,我最后选择了投靠清廷。因为我认为,这是当时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保住我的家族和部下。"


    朱耀飞若有所思:"王爷,您不后悔吗?"


    吴三桂摇摇头:"后悔?朱大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会再后悔什么了。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坦然面对。"


    朱耀飞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王爷,我明白了。多谢您的坦诚。"


    吴三桂淡淡一笑:"朱大人,你问这些,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启发吗?"


    朱耀飞摇摇头:"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历史的真相。"


    吴三桂冷笑一声:"历史的真相?朱大人,你太天真了。历史从来就没有什么真相,有的只是胜利者的记载罢了。"


    朱耀飞若有所思:"王爷此言有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您的看法。"


    吴三桂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朱大人,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朱耀飞摇摇头:"不知。请王爷明示。"


    吴三桂苦笑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你。"


    朱耀飞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王爷,您说笑了。如果您真的想杀我,恐怕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吴三桂摇摇头:"朱大人,你错了。我当初确实有机会杀你,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可以为我所用。没想到,最后反而被你算计了。"


    朱耀飞正色道:"王爷,您不要这么说。我对您一直心存敬意。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与您为敌。"


    吴三桂冷笑一声:"朱大人,你就不要假惺惺了。你我都是枭雄,何必说这些场面话?"


    朱耀飞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王爷,如果让您重新选择,您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吴三桂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朱大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历史不会重演,我们也不可能重新选择。"


    朱耀飞点点头:"王爷说得对。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您的看法。"


    吴三桂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如果真的能重新选择...我可能会选择在一开始就自立为帝。至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一线生机"


    朱耀飞若有所思:"王爷,您这是在后悔吗?"


    吴三桂摇摇头:"不,我只是在思考一种可能性罢了。朱大人,你要明白,在那个乱世之中,没有人能保证自已的选择是对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朱耀飞点点头:"王爷说得有理。"


    吴三桂忽然问道:"朱大人,你觉得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吗?"


    朱耀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王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我相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吴三桂冷笑一声:"朱大人,你太自信了。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正确的选择。今天你以为是对的,明天可能就会成为错的。"


    朱耀飞若有所思:"王爷此言有理。我会谨记在心。"


    吴三桂叹了口气:"朱大人,我老了。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只希望,你能比我做得更好。"


    朱耀飞正色道:"王爷,我会努力的。"


    吴三桂摆摆手:"好了,朱大人。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朱耀飞站起身,向吴三桂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今日的教诲。我受益匪浅。"


    吴三桂淡淡一笑:"朱大人客气了。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有更好的交谈。"


    "没有下次了，下次我会把你弄死了。你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你现在好好活着"


    吴三桂 淡淡的回应:"如果真的将来有一天你弄死了康熙小儿，那么还请给我吴家留点血脉。我也就唯一的念头了。"


    "这个可以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