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顾荣,是真的狠

作品:《春华照灼

    忠勇侯府外。


    连日来心神不宁叶楠乔,误解了向蓉月言语间的意思。


    下意识认定,向蓉月眼见着攀不上谢小侯爷,就很是识时务,另辟高枝。


    好巧不巧,这支高枝就是二殿下。


    她自诩洞察了二殿下表面的道貌岸然,金玉其外,实则内里唯利是图,薄情寡义,因此愈发难以笃定对了,二殿下会断然拒绝蓉月的亲近和示好。


    毕竟,不留情面赶向蓉月离府,单方面声称断绝来往的是永昭长公主,而非谢老夫人。


    据她所知,过去五载,谢老夫人甚是疼爱向蓉月。


    万一……


    叶楠乔的心情愈发纷乱。


    脑海之中犹如混沌未开,一团浆糊。


    甚至都忘记了,之前向蓉月跪在地上时的诉求。


    “向蓉月。”叶楠乔的视线扫过围观百姓,旋即低眉垂首,藏起眼底的凶狠,咬牙切齿道“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向蓉月一抬下巴“我的身份?”


    “我是在姨姥姥身边长大的。”


    确切的说,除了曾经的乐安县主,她就是谢小侯爷唯一的青梅竹马。


    “倒是叶姑娘……”


    “我也劝叶大姑娘一句,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句在姨姥姥身边长大的,听在叶楠乔耳中,无异于是不加掩饰直截了当的挑衅。


    不,更像是下马威。


    叶楠乔心中波涛汹涌,满腔的愤懑与不甘交杂。


    她贴在青石板上的手慢慢地握紧了,逐渐攥成拳头,指尖深深陷入肉里,仿佛对那刺痛毫无察觉。


    背上的负着的荆条,膈的她难受的紧。


    同样的,也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万不能冲动行事。


    她只有三日。


    她只有一次机会。


    她得为她自己搏锦绣前程,得为她腹中胎儿搏泼天富贵。


    叶楠乔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睨了向蓉月一眼。


    向蓉月心塞。


    比争执对峙更让人恼怒的是无视。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啊。”


    “身怀有孕还跪在这里,谢老夫人和谢侯夫人是不会见你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向蓉月气恼的想推叶楠乔一把,却又顾及叶楠乔腹中的胎儿,只能愤愤的跺跺脚,一股脑儿道“你去求孩子的生父啊!”


    “凭什么揣着肚子求谢小侯爷喜当爹,还要抢我贵妾的位子?”


    “凭你珠胎暗结?”


    “凭你臭不要脸,恬不知耻?”


    “还是凭你背刺你母亲,替你父亲纳妾!”


    “我告诉你,我向蓉月绝不可能跟你同处一座屋檐下,更不可能跟你共侍一夫。”


    “你识相些,趁早滚蛋!”


    向蓉月是真的气炸了。


    不仅气愤,更恼叶楠乔身在福中不知福。


    倘若她是叶楠乔,父母健在,母亲出身清流之首的乔家,自己又是嫡长女,那她简直不敢想,她会是一个多么开心的小姑娘。


    如果可以,她真想跟叶楠乔换换。


    她可以替叶楠乔自尊自爱、孝顺乖巧。


    有乔老太师和吟舟公子护着,她还做什么贵妾!


    别说是贵妾了,就是皇帝老儿的贵妃,她多看一眼都算对出身的不尊重!


    在向蓉月羡慕嫉妒恨时,叶楠乔猛的抬起头。


    叶楠乔宁愿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也不愿真的听见方才那番话。


    “你……”


    霎那间,叶楠乔脸涨的通红,羞愤欲死。


    视线再次看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不休的百姓……


    内心深处,更是恨不得用脚趾抠条地缝儿钻进去。


    所以……


    不是在鄙夷她跟二殿下无媒苟合,珠胎暗结?


    而是在……


    这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荒唐可笑的传言。


    她揣着肚子做谢小侯爷的贵妾?


    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还有,谢小侯爷只是远赴北疆建功立业,不是瘫了、傻了、死了!


    怎么可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忍下如此大的屈辱!


    传流言的人能不能斟酌考虑下可能性!


    听流言的人能不能长长脑子分析分析合理性!


    “我没有!”叶楠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向蓉月拉长声音,阴阳怪气哦了一声“我不信。”


    “除非你现在起身,结束名为负荆请罪,实为厚颜无耻要名分的闹剧,灰溜溜离开,再不得登忠勇侯府的门。”


    叶楠乔只觉鬓角的神经止不住抽搐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能失态!


    不能失态!


    叶楠乔竭力抑制着想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解释。


    既是给向蓉月解释,更是给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解释。


    她真怕传来传去,到最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奈何,向蓉月油盐不进,始终咬着那句话不松口。


    叶楠乔心怀鬼胎,自然不可能依言离开。


    这一幕落在向蓉月和围观百姓眼中,就是口是心非,是欲盖弥彰。


    忠勇侯府的喧闹,一字不差传入了顾荣耳中。


    甚至,武婢的言谈举止表现的更形象更浮夸。


    看的顾荣竟真的对从未打过交道的向蓉月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世上,有趣的妙人儿,多得很。


    以前,她对向蓉月仅有的印象是,一个致力于做谢如珩贵妾的奇女子。


    单薄又苍白。


    现下,那个单薄的人活生生立起来了。


    变得鲜活又生动。


    听着那些言语,便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向蓉月的模样。


    是得见见。


    问问清楚向蓉月初心不改,坚定不移做贵妾的缘由。


    谁让,她偏向有趣新鲜的人呢。


    “夫人,徐太医到了。”


    ……


    那厢。


    来回踱步的二皇子忽闻锣鼓喧天声。


    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是迎亲的仪仗队。


    “又出什么事儿了!”


    “殿下,是忠勇侯府来送消息的队伍,请殿下前去接叶大姑娘。”


    二皇子随手抄起手边瓷瓶,狠狠的砸在地上。


    送消息?


    就是送葬、送嫁,都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


    更莫说,还有无数看热闹的百姓,自发跟在了锣鼓队后。


    “啪。”


    又是瓷瓶落地的声音。


    说叶楠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是在夸叶楠乔了!


    “快马前去探清楚,忠勇侯府又发生了什么?”


    这手笔,十之八九是顾荣的主意。


    谢老夫人年岁大了,习惯性权衡利弊,能退则退。而非像如今这般,不闪不避的对上,让各方皆难以下台。


    侍从去也匆匆,回也匆匆。


    二皇子的脸气的扭曲中泛着绿光!


    什么叫他背信弃义,提起裤子不认账?


    什么叫叶楠乔揣着他的种儿硬赖上忠勇侯府?


    荒谬!


    实在荒谬!


    顾荣,是真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