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该担心吗

作品:《春华照灼

    思及荣氏的金银财宝、田庄店铺,汝阳伯压抑怒火,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荣荣。”


    冷不丁的,顾荣的手臂上冒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父亲,有话直说。”


    汝阳伯的笑容自然了些许“你的婚事,为父会上心的。”


    “并非高嫁才能觅得如意郎君。”


    “可我任性跋扈,惯爱仗势欺人,低嫁便无势可依,人情往来皆需低眉顺眼点头哈腰,我不喜。”顾荣振振有词。


    汝阳伯呼吸一滞,显然根本没料到顾荣能如此理直气壮。


    “女子以贞、善、柔、顺为美,以强、横、刚、直为祸。”


    内室养伤的陶氏,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挪动着脚步。


    人未至,声先闻。


    “大小姐行事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名声受损,汝阳伯府上下名声亦会受牵连,甚至连累伯爷的官途。”


    “伯爷一心为大小姐着想,大小姐万不能辜负伯爷的良苦用心。”


    陶氏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体贴,听起来甚是语重心长。


    顾荣歪歪头,阴阳怪气“那我谢谢他?”


    汝阳伯:……


    汝阳伯心想,或许,他和顾荣天生无父女缘分。


    顾荣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气的他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顾荣继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亲为我相看婚事,乃人之常理,无可指摘,但切莫拿阿猫阿狗搪塞我。”


    “父亲可还有指教?”


    汝阳伯挥挥手“滚。”


    “肝火旺盛是病,得治,父亲万不能讳疾忌医,小病拖成大病。”顾荣抬脚碾着地上的碎裂的茶盏,笑的一脸乖顺。


    数不清,这几日汝阳伯砸了多少套茶盏了。


    这种病好治,当汝阳伯身无长物、家徒四壁时自然就不治而愈了。


    “父亲,女儿孝顺吗?”


    顾荣自顾自俯身,慢条斯理一片一片摘去衣裙下摆上湿漉漉的茶叶,又温温柔柔的塞入了陶氏手心“这可是父亲饮过的茶,想来陶姨娘定视若珍宝。”


    “不用谢哦。”


    顾荣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汝阳伯瞠目结舌,胸膛起起伏伏。


    良久指着脑袋,犹疑不定道“她是不是这儿有问题?”


    汝阳伯是真的觉得顾荣既善变又疯癫乖张。


    陶氏用帕子缓缓擦拭干净掌心的湿黏“伯爷,许是大小姐习惯了恣意不愿被束缚。”


    汝阳伯感到心力交瘁,嘱咐道“你尽快安排时间,邀请沈氏母子来府上一聚。”


    “是。”


    “交换庚帖婚约定立前,耐着性子多哄着她些,以免她又闹出什么血腥场面。”


    陶氏故作嗔怒,向汝阳伯投去一瞥“伯爷,难道妾身对大小姐的照顾不够周到吗?”


    汝阳伯长叹一声,自言自语“也不知她怎就养成了这样古怪又狠辣的性子,阖府的下人恨不得绕着望舒院走。”


    顾荣:君子畏德,小人畏威。


    难不成她要用仁善德行感化汝阳伯府的一堆烂小人小烂人?


    望舒院。


    顾荣蹙眉“你说伯爷吩咐戴良停了林瑞手里收管各处房田的活计?”


    流雨颔首“老爷知悉林瑞家的磋磨陶姨娘后,当场就下令了。”


    顾荣颇为诧异。


    这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林瑞是家生子又负责收管汝阳伯府各处房田,是握着实权贪墨着真金白银的管事。


    这种管事,在主子面前很是得脸。


    小打小闹,主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瑞的两个儿子,也被林瑞假公济私塞进田庄做小管事,是佃农心里的贵人老爷,唯一的女儿春喜也配给了不愁衣食的管事。


    虽是奴籍,但过的很是滋润。


    可以说,林瑞在汝阳伯府的下人里是拔尖的。


    这一切的前提是,林瑞得汝阳伯的重用。


    如今,林瑞被停了伙计,自然其他管事瓜分。


    人走茶凉,好日子要结束了。


    以前有多张扬,以后就有多凄惨。


    她还得感谢汝阳伯替她分担了仇恨。


    “小姐,您就不担心您的婚事吗?”


    青棠很是担心自家小姐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陶姨娘面慈心苦,汝阳伯有眼无珠偏听偏信,怎么可能真心实意替小姐筹谋婚事。


    “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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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担心吗?”顾荣反问。


    她一次次挑衅一步步推动,才迫使汝阳伯和陶氏不得不思忖她的亲事。


    如此称心如意的大好局面,她该满意。


    不用想也知,陶氏选的人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


    恰好,她需借力。


    借力撕破笼罩着汝阳伯府的虚伪假面。


    但愿陶氏选的人足够罄竹难书。


    青棠猛的点头“小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是啊小姐,马虎不得的。”流雨也不假思索的附和。


    顾荣淡淡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躲不开的。”


    所以,她要趁此机会让汝阳伯和陶氏再也


    无法掌控她的婚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顾荣笑了笑。


    “若实在无路,本小姐就将你们二人的卖身契给了你们。”


    青棠果断摇头“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流雨心中泛起一丝波澜,有些意动。


    她与乡下表兄有婚约。


    表兄是个读书人,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


    表兄曾不止一次说过,读书人清贵,秀才娘子不能是奴婢。


    她知道,表兄嫌弃他卖身为奴。


    可当年灾荒年,爹娘将她卖给人牙子时签的是死契,人牙子又转手将她卖入了伯府。


    这些年的月例,基本上都用来赡养爹娘、资助表兄,并没有攒下太多银钱为自己赎身。


    如果能脱了奴籍,嫁给表兄做个平头娘子也是极好的。


    顾荣看出了流雨的动摇,也知流雨的情况。


    只是……


    那表兄,真真是一言难尽。


    上辈子,在她下嫁裴叙卿后,流雨磕头恳求她允许其脱奴籍嫁良人,承诺会将脱籍的银钱还上。


    流雨到底忠心伺候她多年,她允了流雨所请,并为流雨添妆。


    但,流雨终究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为奴为婢时,那男子口口声声嫌弃流雨自甘堕落卑贱至极,没资格与之相配。


    流雨脱籍成为平头百姓,那男子又嫌弃流雨一无是处尘垢粃糠,不能缓家中生计之苦。


    再见到流雨时,流雨绞了头发做了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