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贺屠喝多了,脑子转的慢。听那文士说,口中便不由得跟着重复:“阉......阉——”


    一个“狗”字尚未说出,被那白面文士跳起来,下了死劲捂住半张的嘴。


    另一张桌上,那几个黑衣人,正齐刷刷看来。


    目光凌冽如刀。


    文士不由缩了缩脖子,面上赔笑,也不知在向谁解释,“我这兄弟,喝多了胡诌。莫怪莫怪。”


    他口中是软和话,可在黑衣人群中四处乱瞟的目光,却坐实了,这句“阉狗”骂的是谁。


    一众黑衣人中,一个格外年轻、看着还似少年的涨红了脸,“腾”地立起,手已经按上了剑柄,“你等——”


    下一刻。


    一只苍白、筋骨分明的手,抓住少年手腕。


    看似只是指尖轻轻一搭,那少年的剑却再拔不出来,一张稍嫌稚嫩的脸涨得更红了。


    “督主,我......”


    “闭嘴。”淡淡两个字,后面坠着几声轻咳。


    少年脸上一急,“您......何苦来此穷乡僻壤,这帮子刁民不知道您......”


    那只苍白的手也不见如何用力,那少年声音一下子噎住,额上竟见了细汗。


    一旁,一个中年同僚急劝道:“小苏,我等不是早立下了密誓,不可胡说?快向督主请罪!”


    “我......我不!”小苏脸色由红转白,显是难捱得紧,却死倔着不肯向那督主请罪,“我没说错,我们今次本就做好了准备一去不回,岂容这帮刁民......”


    “你若不甘,大可以走。”


    众人拥簇中,沈无妄淡淡开口。


    噎得那少年整个人愣住,他眼眶一红,“我......我父兄都......我怎能走?”


    “不想走,就闭嘴。”沈无妄不耐道,“我身边留不得呱噪的蠢货。”


    小苏嘴巴张了张,虽是满脸不忿,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来。


    沈无妄由嫌不足,“既不愿在屋里呆,就滚去守城门。不到明日天亮,别回来。”


    小苏脸色变换,终还是一拧身,气冲冲出了王家酒楼。


    待小苏身影走得再瞧不见,沈无妄才重重咳嗽了几声,叫手下老陈去叫酒。


    自这一行人进店,王娘子就悄没声息地避了开去,只留芳雀一个在前面张罗着。


    玉漱到底在宫中多年,一眼就认出了沈无妄。她笃信沈无妄不记得自己一个小宫女,可也不愿留个万一的可能性,给自己身后那位惹上什么麻烦。


    她叮嘱了芳雀几句,自己带了面纱,从自家酒楼后门出去,急急奔着两条街外的家里去了。


    芳雀识得大体,小心伺候着这一桌一看便知来头不小的客人。酒水挑最好的,烫得滚滚的端上来,小菜也整治得整洁精致。


    只是芳雀毕竟年幼,见过官面儿上的人极有限。上酒时,不免抬头,多瞧了一眼。只一眼,便有几分愣神。


    那坐最中间的大“阉狗”,竟如此好看。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样的人,会是......阉狗?


    只是他脸色格外的苍白,眼底挂着两片淡淡的青色,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倒像、像江姐姐整日里挂在嘴边的,什么......什么“重病之相”。


    或许被阉了,也算是一种“病”吧?


    脑中胡乱地想着,却不耽误手脚麻利地上菜。


    冷不防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是那负责点菜的老陈在说话,“小姑娘,这么大个酒楼,就你和老板娘两个人忙乎,忙得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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