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
作品:《从县令开始祸乱天下》 “现在我们有请最杰出的校友、青年企业家庞总为我们致辞!”
“啊哈哈哈,什么最杰出的校友,这可太抬举我了,在学生时代我可是最调皮捣蛋的那个,只是运气好踩在了风口上才有现在的成就,不过既然让我上台,那么我就讲两句……”
酒店的舞台上灯光闪耀,衣冠楚楚的都市精英们觥斛交错,杯中的红酒折射出金灿灿的手表与猩红的唇,有人把酒言欢,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明目张胆,也有人暗送秋波。
而在聚光灯照耀不到的角落里,亦有人沉默不语,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是的,格格不入的不仅仅是他的穿着打扮天蓝色的衬衣有些泛白,黑色的工装裤磨损严重,已经起了毛边,连他穿的运动鞋都有脱胶的迹象,看得出来鞋底是补过的。
如果这身打扮是在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身上,那没什么奇怪的,男孩子穷养也算是地方传统,小时候可不就是穿着修修补补的旧衣服么?
可他已经33岁了,参加工作已经到了第十个年头。
十年什么概念?
他的同学从村官干到副处,朝着正处发起冲击;
他的同学从负债累累干到年入百万,朝着小目标大步前进;
他的同学从二手奥拓干到四个圈,活得惬意潇洒财富自由……
可他呢?
没车没房,至今未婚,一事无成……非要说车,那也是送外卖骑的电动车。
一个男人活到33岁还是这般模样,算得上是一塌糊涂,非常失败的吧?
他的确很失败。
哪怕他曾经也被冠以“天之骄子”的称号,哪怕他也曾埋头苦读,在书海中泛舟徜徉,迎着波涛逆流而上直面汹涌澎湃的大海!
他认为自己是读书人。
他以为自己是读书人。
但他最终成为不了读书人。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鲤鱼不需要越过龙门,甚至不需要化龙,仅仅跃出水面打一个挺尽情的展现自我,就能收获大量的饵食;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朝着龙门奋力游去的鱼儿反而成为了另类,它在黑暗中孤独的前行,即将抵达之际忽然看到水中出现黑影,然后被一口吞没……原来它只是别人的饵食而已!
也许他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摸不清世界的秩序、社会的规则,这从他面前摆的一听可乐就能看出来,别人拼了命的端起酒杯去敬酒,舍命也要混脸熟。
可他呢?
避之不及,总想着做好眼前的事,他也的确认认真真一桩桩、一件件的去做了。
可是结果呢?
上位者总是说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就结果而言,的确是一塌糊涂的。
“您有新的xx订单了。”
这时他的手机传来了提示音,他收起思绪,起身准备离开。
“他是谁呀,是怎么混进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他好像有点眼熟啊。”
“他是姜朝云,是我们以前的班长,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了?”
“什么?他是姜班长?不会吧,以前他成绩最好了,怎么现在……混成这个d样?”
“所以说成绩好有个屁用,不过是书呆子罢了,你看他多没眼力见,也不打招呼……”
看着姜朝云离开的背影,有人指指点点,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起身打算追过去,但也只是打算,她终归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融入了觥斛交错的酒会当中。
也许他曾经像是朝阳一样绚烂,然而时光终会磨灭掉所有的冲动和憧憬。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自己的心里仿佛关上了一扇窗,她再也看不到年少时曾追逐的美妙风景……
姜朝云不是没想过改变自己。
几年前不是没人朝他抛出过橄榄枝。
做一个光鲜亮丽的高级合伙人,或者是商海沉浮的弄潮儿。
不比现在的他强千百倍?
可是他放弃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逃避?是惰性?是自命清高?
他没有往深处去想,他只能感受到一种排斥,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如潮水般的排斥感。
这大概就是他的人格缺陷吧,羡慕别人,却又抗拒变成别人。
活该他这辈子都匍匐在泥土里!
如果重头再来,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怎么可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呢?古来三十而立,而我三十还未有半寸立锥之地,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吧?”姜朝云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他自嘲的一笑。
他换上工作马甲,骑上电动车,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酒店。
在这一刻他百感交集,如果没有选错,如果没有走错,如果没有做错……
他是否也能成为俯瞰城市风云的骄子呢?
在他失神的刹那间,右前方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猛的撞过来,他发动电动车准备躲开,这个距离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在他身后不远,一名小女孩手里牵着气球茫然站着不知所措。
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从电动车上跳下来,高高跳起将小女孩推出去!
“刺啦!”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在繁忙的街道上,姜朝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他看到了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到了从小女孩手中松开的气球,而自己竟然与气球处于平行位置。
在大脑的短暂空白以后,他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怕只是出于本能,出于冲动。
他后悔吗?
不后悔。
他认命吗?
也许只能……认命吧?
“砰!”
这是他能听到了最后的声音。
————
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是前往另一个世界,还是归于尘土?
姜朝云不得而知,如果说历史、文化这些东西可以从书上、现实中寻求到答案,可关于死后的记载,除了一些神鬼志异小说以外,无从得到答案。
因为生命是不可逆转的,一旦失去,就无法再重来,这是深深扎根在他脑海中的常识。
可真的如此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条小河里,周围黑漆漆的看不真切,而前方则有一道光!
他不知道这是出现了幻觉还是梦境,或者是其他,他仅能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
他越是往前,光就越发的强烈,直到他走到河流的终点,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恭喜啊,老爷,是一位小少爷,您看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啊。”
“夫人呢,夫人她怎么样了?”
“夫人需要休息,老爷,快为小少爷取个名字吧。”
“今日朝阳灿烂,霞云漫天,愿吾儿如初升之旭日,光耀北斗,灿满南天,就叫朝云吧。”
“朝云吗?朝云小少爷可要快快长大呀……”
听到这些话语姜朝云有些错愕。
不等他回过神,他脑子里突然涌入大量碎片化的记忆,就仿佛在看一部快进的电影
“朝云小少爷,到这边来,咱们抓周啰!咦,小少爷抓的是……一个手札?看来这是要继承老爷您的衣钵,这是要考状元呀!”
“老爷,那个案子您能不能别再查了?我可听说了不少流言,朝云还小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我姜言之身为御史,怎可置身事外?”
“姜大人,别怪弟兄们心狠,是你做得太绝,上,姜府上下一个不留!”
“惨啊,真是太惨了,姜大人一心为民,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苍天无眼呐!”
…………
源源不断涌现出的记忆冲击着姜朝云的大脑,他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一个名叫姜言之的御史忧国忧民,揪出某件大案,并试图一查到底!然而就在他上书弹劾的前一天夜里,有匪寇夜闯姜府,将全府上下一百余口人几乎杀了个干干净净。
之所以是几乎,是当天夜里姜府的一名老仆舍命救下了姜言之的幼子,并将他藏了起来。
在此后的十五年里,老仆带着姜府幼子东躲西藏,并将其抚养成人,十五年间此子寒窗苦读、勤耕不辍,终在二十一岁的年纪高中进士,名列二甲第九名!
按惯例二甲第九将授馆职,进翰林院选为庶吉士。然此子在驾前失仪,出为外官,任蛮州孟乐知县。要知这孟乐县位于云国最南端,远离京师数千里,自古以来便是南蛮荒芜之地。此地豺狼虎豹遍布,毒泉烟瘴丛生,加之蛮人暴烈,多失教化,屡次叛乱,朝堂上人人避之不及,曾有戏言蛮州难,蛮州难,一脚迈入鬼门关。
此话虽有夸大之嫌,但众人对蛮州的畏惧可见一斑。
新科进士调蛮州为官,纵观云国建国一百二十余年以来,简直闻所未闻!而蛮州六县又以孟乐县最难治理,其民风彪悍为云国之最,近十年间,蛮州发生大小叛乱四十余次,有三十次发生在孟乐县,几乎每月都会发生三起叛乱!
而孟乐县知县更是六年十易,别说是干满任期了,从未有哪个知县能干满一年!更有甚者在三个月前,孟乐县新任知县走马上任,正好遇到蛮人作乱,蛮人攻入县衙,知县被“乱马踩踏而死”,到孟乐县为官可以说是云国最危险的职业之一!
可这位新科进士不仅来了,姜朝云还发现了三个惊人的事实
第一,新科进士在写策论的时候故意留下破绽,正因这一小小瑕疵才滑落至二甲第九,否则名列头甲也未可知;
第二,驾前失仪是新科进士有意为之,因为他计划名列二甲末等,不曾想还是考了个二甲第九;
第三,前往孟乐县为官是新科进士主动请命。
若是在旁人看来,这位新科进士名列二甲前列,却在驾前失仪,最终被发配到蛮州孟乐县当个小小的知县,着实可惜。
可结合这三个事实却是新科进士故意控分,因为控分不稳还主动通过驾前失仪的方式降低自己的印象分,申请前去蛮夷之地。
他究竟想干什么?
姜朝云脑海中虽然涌入大量的记忆,但部分记忆却是残缺不全,这让他着实有些不太明白。
同时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他惊讶的事
这位新科进士同样姓姜,同样名为姜朝云!
两个姜朝云?
这让他哑然一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被人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