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五条家就像走进了坟场，一路上的仆从像幽灵一样走过，悄无声息。


    没开玩笑，仿佛安静到一个人突然死去，也只会了无生息地浸入庭院的白砂中，被掩埋殆尽。


    细细的水流声微不可闻，惊鹿“哒——”的击石声就像敲响了水的丧钟。


    理奈今天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訪問着和服，下摆、袖子和肩部都绣着大片的瞿麦和胡枝花纹样。


    好看，但他爹の迈不开腿。


    只能小碎步前进。


    好在那位五条长老健谈，对于一路上的造景他都如数家珍，那块置石来自哪里，这片苔藓又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行进速度委实说不上快。


    毕竟一般人咒术师进不了五条家，如今难得设宴，可不得逮着能进来的人炫耀一番——花了大价钱布置的东西，不晒就等于白干嘛。


    ……


    但无人在意——


    禅院直毘人如今只为探探六眼虚实，对于他的介绍只是礼貌性敷衍几句。


    禅院直哉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今天也是人模狗样的，但指望他接话还不如指望猪上树。


    理奈就更不用说了，走在直哉旁边，双手交叠，低眉顺目，一言不发，cos哑巴。


    “……”五条长老感觉带了三团空气。


    好在地方快到了。


    ……


    “请——”


    踏进设宴的院子，加茂家已经到了，正端坐其间。


    问理奈怎么知道的？


    《咒术编年史》图文并茂，功不可没。


    这本书里记载了御三家和一些其他家族的家纹，坐在那的几人，衣服上赫然是加茂的家纹。


    至于另外一批没有家纹的，大概就是咒术总监部的代表了。


    三人落座后不久，五条家主入场。


    但理奈的目光已经全然被五条家主身边的男孩吸引了。


    他身量只到五条家主的腹部，发似新雪，冷眉冷眼，一身露草色青海波纹样的浴衣，目不斜视地路过众人，同五条家主一齐坐在首座。


    想必这就是五条家倾全族之力保护的六眼了。


    据说在暗网已经被悬赏一亿，在五条家的严密保护下，无数诅咒师铩羽而归。就算偶有漏网之鱼，也无一不含恨倒在六眼面前。


    又是一阵笑里藏刀的寒暄。


    “这就是六眼？”


    “正是。”


    “正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这是打算正式宣告进入咒术界了？”


    “你们五条家之前藏得那么严实……”


    ……


    高层们你来我往，在言语的交锋中隐晦的交换着各种信息和情报。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只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上首，像是冰雕雪塑的神像，漠然的俯视凡尘。


    那双被五条家奉为神迹的六眼……或许，世界上最美的蓝宝石在这双恍若碧空延展的眼睛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吧……


    理奈看了一眼，刚准备收回视线，迅速就被那双眼睛的主人锁定了。


    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仿佛被一种大型猛兽盯上的战栗感让理奈很不适，但她依旧毫不躲闪地向五条悟微微一笑。


    对方似乎有些诧异，率先别开了目光。


    于是理奈也立刻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点心上了。


    就在此时，禅院直哉阴恻恻的声音在理奈耳边响起：“你看那小子干嘛？你们还对视？”


    理奈边选糕点边回他：“我不就是因为好奇六眼才来的吗。”


    禅院直哉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质问有点无厘头了：“哦。那你慢慢看吧。”


    语毕又转头盯五条悟去了。


    自从五条悟出场，禅院直哉就死盯着人家，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的，堪比画家的调色盘。


    ……就，一眼看不到禅院的未来。


    理奈低头吃糕点，没管他。


    这人今天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面对“未来最强”、“一出生就改变了咒术均衡”的五条悟，一直被称为禅院家天才的禅院直哉不应激才奇怪呢。


    ……


    理奈想过禅院直哉应激，但没想到他那么应激。


    只是低头整理袖口的功夫，现场的发展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超出了理奈的预计。


    “五条……实力……”


    “是啊……”


    理奈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袖口上，再加上那几个总监会老头口齿不清……


    她感觉到坐在旁边的禅院直哉起身了。


    “五条君，你敢应战吗？”


    ？


    不是！


    理奈觉得自己也没漏听什么，也就几句话的功夫。


    但是……禅院直哉，你就这么水灵灵的杵在场地中间了？


    一点前摇都没有？


    理奈扭头，看禅院直毘人还在老神在在地品茶……


    好，你不急，那我也不急。


    于是理奈静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五条悟一句废话也没说，径直走向禅院直哉。


    显然是应战了。


    “开始吧。”


    ……


    作为禅院家的一员，家主的女儿，禅院直哉的妹妹，越狱的三无人员，禅院家的被压迫者，不详细回忆刚刚的战局已然是理奈对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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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哉最后的人文关怀了。


    禅院直哉，不过是出生在五条悟诞生时代的倒霉蛋罢了。


    ……


    论体术实力，两个人差不多，都在成长上升期，没什么好说的。


    但坏就坏在术式方面。


    五条悟的“无下限”让禅院直哉的近战受阻，这时候一般情况下拉开距离使用术式是没错的。


    但“六眼”又洞察了禅院直哉的术式……


    “投射咒法”说白了就是“将一秒分割为24等份并预设动作”的术式，很吃经验值，并且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而“六眼”天克这种术式，在被定住一秒后，五条悟当机立断一发【苍】直接结束了这场对战。


    解决了禅院直哉。


    也解决了宴会的和室。


    这个破坏力，这个拆迁效率，说是拆迁大队长也不为过了。


    “我走了。”


    五条悟就像完成任务一般，谁也没看，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和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起来命不久矣。


    禅院直毘人似乎早有准备，一手拎起被一发【苍】震晕的禅院直哉，一手抱着理奈迅速跳出了院子。


    和室果然塌了。


    ……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五条家主看上去已经习以为常了，熟练地让大家移步到另一个院落的和室，并将禅院直哉抬至侧间休息。


    “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等谈话结束我们就回去了。”


    禅院直毘人对理奈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侧间。


    “是，家主大人。”


    理奈知道，在六眼离开后，这场每方都心怀鬼胎的宴会，才真正开始。


    她回头，看着禅院直哉紧闭的双眼。


    ……安静的时候不是挺讨喜的嘛。


    视线微移……


    现在，偌大的侧间里只剩站着的理奈和躺着的禅院直哉了。


    真的很难忍住啊，如此茂密有光泽的头发。


    理奈一边薅头发，一边在心里私密吗喽。


    输这么惨……这小子不会道心破碎吧？


    看在头发的份上，等会还是走心安慰他一下好了。


    禅院直哉皱眉，理奈停下。


    禅院直哉舒展，理奈继续。


    ……


    【长期任务（限时一个月）：获取禅院直哉的毛发（10/10），已完成！】


    【完成奖励：二级咒具“雷刃”×1，黑闪体验卡×1，背包隔间×1】


    感觉禅院直哉快醒了，理奈默默后移。


    “你刚刚在干什么？”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理奈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