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听见了那些脚步声。她一直走，速度不快不慢，直到走进一块空地时才停了下来。


    躲在身后的两个人紧盯着。


    今日的太阳温和，旁边是比她人还高的芦苇，微风吹起，发丝随着芦苇一起飘动。她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下面就是悬崖。


    那两个人看得一阵着急。她慢悠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磕出一根咬在嘴里，风恰好停了，她将那根烟点燃，抽着。


    就只是出来抽烟？背后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是不解。


    又等了半天他们发现她真只是出来抽烟，站那半天不见动。


    后来他们就走了。海娜听着那动静，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公路，笑了一下。他真来了。


    站在下面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都柏林也笑了。悬崖上面到下面的距离相隔二十米远，他们远远望着彼此的脸。


    他知道她现在脱不了身，所以下不来，但只要能看看就好。


    看了有一会，海娜怕再待下去那些人会起疑心，动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又回了实验楼。


    第二日。


    提艾雪还是没有醒过来，潘智昂心里着急，一早喊了医生过来给她再做检查。


    医生按流程给她做了一遍，给的答案还是昨天的。


    潘智昂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默，坐在床旁握着她的手半天不挪动。


    “潘智昂，医生只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还是有机会的。”海娜只能这样去安慰他。


    “海娜，如果躺在这里的是都柏林，你会怎么做。”


    她被问住了，沉默了好长时间。如果是都柏林，她看着床上的人，如果是他，她会疯掉。


    “会去找那些人算账。”他又继续说。


    “...你想做什么？”


    潘智昂看着提艾雪的脸，视线发沉，“没什么，就问问，你别紧张。”


    海娜微皱眉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潘智昂站了起来，低下头去碰了碰提艾雪的额头，然后站直回头看向海娜，“能不能帮我看她一会，我去上个厕所。”


    “可以。”海娜点头，在他要走时她拉了他一下，“潘智昂你...别冲动。”


    “想什么呢你，就去上个厕所。”潘智昂把她的手推开走了出去。


    男厕所里。潘智昂刚进来的时候旁边有两个人在，闲聊着，有说有笑。


    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双眼空洞无神，那些笑声太吵了他还是没忍住看了眼。


    一个人侧过头来，正巧与潘智昂对视上，他一瞬敛了笑容。


    潘智昂眼神也变了。是那个开枪的人。笑得那么开心，很刺他的眼。


    “喂走了还愣在这干嘛？”另一个人在叫。


    “你先走吧。”肖聪说。


    那个人切了声，吹着口哨离开的。


    潘智昂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肖聪跟前，他的眼神冷厉，肖聪内心自责，说：“那天的事，抱歉。”


    潘智昂慢笑一声，“抱歉？刚不笑得还挺开心？”


    肖聪有点心虚但又很不服，因为这小子笑得太不屑，“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只变异人扑过来了难道我不打吗？”


    “是，你不是故意的，可你差点杀死了一个人！”潘智昂指着他，“这两天你有去看过一回吗？！为什么要笑？！”


    “你吼什么？”肖聪朝前走了半步，离他特别近，满脸不服，“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闲？知道病毒爆发以来我们死过多少人吗？”


    潘智昂直接推了他一把，“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还笑那么开心？嗯？”


    肖聪怒火一下冲上来，也推他，“你别得寸进尺。”


    推搡间两人就扭打了起来。


    -


    咔——


    病房的门开了，海娜随即转头看去。


    “我来换药液，那瓶是不是快吊完了。”


    海娜站起来看了看那瓶子，“是。”


    护士走进去把那个快吊完的瓶子换了下来，她准备离开前海娜叫住了她，“我想问一下，她的情况有好转一点吗？”


    “暂时...还是之前那样。”说完她离开了病房，在她出门的那一瞬，潘延铨走了进来。


    “潘叔。”


    “怎么智昂不在？”潘延铨有些意外。这两天他就没离开过，叫都叫不走。


    “上厕所去了。”


    好像出去了还挺久，怎么还不回来？海娜不禁在想。


    “我刚就是从厕所出来的啊怎么没看见他？”潘延铨边说边走到了床边，看到提艾雪时又叹了口气，“小丫头肯定遭了不少罪。”


    “潘叔”，海娜转过身面向着他，“他出去了挺长时间了，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他刚才说话挺奇怪的。”


    “那我再去厕所找找。”潘延铨急匆匆地离开了。走了大概十分钟，他又回到病房，打开门就说：“没找着人啊，坏了坏了，他不会想不开吧？”


    海娜原本坐在床边的凳子，一下站了起来，“实验楼里都没有找到吗？那出去找找。”


    “嗯好。”


    两人一同走出了病房，路上碰见人潘延铨就问有没有看见人，都说没看到。


    肖聪在二楼。经过他那个办公室的时候海娜从敞开的门口看见了他，这个人她记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指引她，她觉得那个人有问题，他脸上还有伤。


    肯定是跟潘智昂打架了，他很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但是，去哪呢？


    “哎小丫头你去哪啊？楼梯在这边。”潘延铨看着走进去的海娜出声叫她。


    旁边有人过来拦，海娜冷着脸直接推开走到肖聪面前，“他人呢？打你的那个人他在哪？”


    “谁打他了？”潘延铨问。


    海娜一动不动盯着肖聪，“潘智昂。”


    此话一出潘延铨不免看向肖聪，“小伙子你知道智昂在哪？我们到处找不到他。”


    肖聪显然懒得搭理，不说话，潘延铨就有点急了，“小伙子你说句话呀真是急死人了。”


    肖聪完全不理会。


    一个看上去要年长一点的人出面来缓解气氛，“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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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我儿子不见了。”


    “这...”他看看肖聪又看看潘延铨，“我们叫人出去给你找找，你别急，这里有点乱，咱们出去聊。”


    “我怎么不急啊，外面都是感染者我儿子一个人跑出去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女朋友在这他不可能会离开的啊。”潘延铨心急如焚，边走边说着。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说着那人回头，“你们几个，出去找找。”


    “是。”几人一同应他。


    “不行不行我也要跟着去要不然不放心。”潘延铨跟着他们几个人一起走，海娜也跟了过去。


    他们一行人下了一楼，那些军人带着他们似乎是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最后面的海娜悄摸声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等他们走远后她直接出了实验楼。


    她边走边观测着楼上。这回没有人在上面盯她了，她快速地离开。


    跑到悬崖下面的时候她一下看见了坐在路边的都柏林。


    都柏林听见脚步声侧过了头去，看见是她很快站了起来，朝她走去，“怎么下来了？艾雪醒了吗？”


    “雪子没醒，潘智昂他也不见了。”她跑得太急，气喘吁吁，“你怎么在这？”


    “我怕你找我。”


    “他不对劲，柏林”，海娜有点慌乱，“我觉得，要出事。他离开前跟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然后他说要去上厕所，我还想着等他回来了再跟他聊一下的，人就不见了。”


    “我以为他会去找你的，所以我就一个人过来了，你有没有看见他？”


    “你别急。”都柏林轻轻拍着她的背，“他没来找我。我们先去艾雪住的地方，一路找过去。”


    “好。”


    两人牵着手一起跑走了，路途中找到了一辆车，开车速度自然比跑的要快，但，也难免会碰上变异人。


    前方，街道上，两个变异人以同样的速度朝这边飞奔而来，嘴里在蠕叫着，车被迫停下。


    “在这里等我，别下车。”都柏林拉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关车门时顺便从地上捡起了那个酒瓶子。


    左边的窗户摇了下来，她探出头叫他：“你小心点。”


    都柏林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打火机，然后将酒瓶口的纸引燃，后直接就朝变异人扔过去。


    变异人的衣服瞬间被燃烧起来，他猛然停下滚在地上哀嚎，一边拍打身上的火，滚的动静太大还把旁边那只撞倒了。


    而都柏林早已回到了车上，他启动汽车，一瞬冲了出去，撞着变异人从他们身上跨了过去。


    海娜回头看了眼。就这么点的时间那个两个变异人身体上一些部位已经被烧焦了，黑漆漆的，他们一动不动，烈火仍在燃烧。


    她面无表情，回过了头。


    都柏林不太认识提艾雪家，海娜一路在旁边给他指路。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了。


    下了车就直接往楼上走，可到了提艾雪家里也没找到潘智昂的身影。


    客厅看着倒像是有人来过的痕迹。他来过又走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