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自残

作品:《兰花依旧笑春风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受伤。”


    兰予一听这话,顿时有种被人看穿后的心虚,想了想还是放下捂着左耳的手,撇撇嘴道:“你知道什么!”


    见江允珂仍拉拽着自己,兰予羞愤地将他推开,嗔怪道:“你别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江允珂没好气地抱怨:“若不是我拉拉扯扯的,你这会儿要怎么跟宋攸解释?”


    在那么多人面前,仅靠装疯卖傻怎能轻易脱身。


    想到江允珂方才与宋攸针锋相对的场面,兰予收起了小性子,面露忧色:“你和宋大人......”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解药在何处?”江允珂面目严肃,明明板着脸发问,却不显半点怒意。


    解药吗......


    兰予低下头,将自己与杨梅在监牢里的对话简要讲了一遍——解药就在京州郊外的苍雪茶庄。


    苍雪茶庄,兰予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是沈家名下的庄子。


    说是茶庄,其实并没有种植茶叶。


    京州的气候和土壤并不太适宜种茶,所以沈家的茶园几乎都在江南老家,毕竟两地相隔甚远,沈秉昌偶尔也会尝试着在京州种些不常见的品种。


    虽然大多数都无疾而终,但沈秉昌还是乐此不疲地试错。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沈秉昌将苍雪茶庄给了杨梅代为打点,不仅任她差遣庄子里的茶农仆从,还由着她挑着喜欢的茶来种。


    可任谁也不会想到,杨梅在茶庄里种植的并不是茶叶,而是芜欢草。


    沈兰予被杨梅刺伤是假的,但她在监牢时的崩溃失控倒真不是装的。


    沈秉昌将他最看重的一切,都拱手相让,可谓是倾其所有讨她欢心。


    连她这个嫡女都无法触及的沈家茶业,就这么被一个妾室轻松得到,怎能叫人不恨不怨不发狂。


    然而,比之更令人五味杂陈的是芜欢草的解药竟然就是它本身。


    江允珂听完后脸上泛起苦笑,他们被这万恶的毒株折磨了这么些年,如今竟说解药就是它本身?简直荒谬。


    兰予起初也不信,但细想又觉得并不是毫无可能。


    俗话说,天下万毒,三步之内必有解药,许多植物的不同部位本就是相生相克的。


    “什么部位可以解毒?”


    “根茎。”


    江允珂点点头,旋即抬眼扫视四周,手掌半捂住嘴发出清脆的哨声。


    几乎刹那间,奚舟似天神下凡一般稳稳落地,兰予惊讶得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个大活人是怎么瞬间出现的。


    江允珂低声吩咐他即刻前往苍雪茶庄,务必将芜欢草连根带回。


    少年应下后刚走两步,又退回来说道:“今日是他们的人在值守,可能没法保证不被人发觉。”


    奚舟的轻功在整个清鉴司称得上数一数二,可这些人虽追不上他,却也不眼瞎。尤其是遇上宋攸的人值守,必定是会将奚舟出入的情况详尽禀报的。


    兰予一直蹙眉仔细听着两人对话,见江允珂没有立刻作答,她便尝试着小声插话:“我可以替你打掩护。”


    江允珂抬眸看向她,兰予赶紧将视线挪向身旁的小少年:“我是说,我可以替他打掩护。”


    奚舟忍不住嗤笑:“你有这能耐,还至于被困在这儿?”


    “奚舟!不许无礼!”


    江允珂厉声打断,奚舟立刻撇嘴缩了缩脖子,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主人训斥后的小狗狗。


    不知为何,兰予见状下意识便觉得他与织忆有几分相像,两人都是直率又淘气的性子,一时间便也气不起来了。


    为不耽误更多时间,她只得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相信我,我来应付宋大人。”


    江允珂微微颔首,抬起下巴催促奚舟动身,直至奚舟的身影渐行渐远,兰予忍不住感叹:“这小少年功夫当真厉害,我方才一点都没发觉他跟着我们。”


    这小子厉害吗?明明就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屁虫啊。江允珂皱眉仔细想了想,轻咳两声悠悠开口:“一般吧,也不过才跟着我学了几年而已。”


    他本是想以此衬托出自己更胜一筹,哪知兰予一听更加赞不绝口:“几年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重重叠叠的枝叶下,春光隐隐乍现,暖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给彼此都镶上一层金边,兰予故意打趣的玩笑和江允珂暗里较劲的嗔怪都恰如其分地交融。


    远远瞧去,还以为是一对佳人才子谈笑风生的妙景,实则两人身后已是悉悉索索脚步逼近,一张张面具在枝叶下隐匿。


    余光扫过四周,江允珂估摸着大概有五六人,毕竟两人还在清鉴司内,宋攸也不至于在自家地盘让彼此太难看。


    兰予并不知晓有人暗中监视着自己,喉咙泛起酸涩,小心翼翼地问:“依江大人之见,我父亲会以何罪论处?”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即便可能会遭受他犀利言语的回应,也无法坐视不理。


    可江允珂一改往日疾言厉色,沉默半晌也没有回答。


    他游离的目光瞥过兰予的左耳,耳廓上有残余的血迹。脸上的余污被她捂着耳朵的手抹去大半,依旧有些淡红的印记。


    身后渐起轻微的动静,江允珂漆黑的瞳孔再度汇聚,语气已然恢复往日的平静:“先赶紧回自己屋里去清理一下吧,跟野猫似的。”


    *


    兰予洗了把脸,又将长发重新盘起,她的木簪好似有气无力的枯枝,总是不能完全托起她如瀑的青丝。


    她刚转身就见江允珂踏过门槛走进屋,不禁有些诧异,她以为这人送自己回来便会离去,难道是还有什么事要商议?


    一旁的织忆见江允珂进来,赶紧毛手毛脚地将茶器摆弄一番,兰予直直盯着她手里胡乱的动作,担心她太过慌乱不小心烫着自己。


    江允珂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对织忆吩咐道:“去请魏先生来。”


    魏先生,便是清鉴司专门给人瞧病的老大夫。兰予刚被抓进来时染了风寒,也是他给瞧的病,这里许多人都叫他老大夫,但江允珂习惯叫他魏先生。


    织忆先将茶盏递到江允珂跟前放下,这才不解地问:“可魏先生这会儿应是在宋大人那儿。”


    方才宋攸便是要让魏先生去瞧沈兰予捂住的脸,众目睽睽之下,毫发无损的兰予自是不肯,但现在回了自己的这间小屋,心里安定许多,人也清醒不少。


    她很快便明白江允珂的用意,又有些不确信:“魏先生是你的人?”


    “魏先生是清鉴司的人。”江允珂本想喝口茶润喉,可茶水烫得根本无从下口,他只得无奈放下。


    兰予默默将自己还没喝的茶盏推到江允珂跟前,那是她进屋时就晾好的茶,此时温度正好,再细心他刚刚放下的茶盏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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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


    清鉴司里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绕得人头晕,她干脆直问重点:“他会替你遮掩?”


    “是替你遮掩。”江允珂眉尾轻挑,视线沿着兰予的耳畔滑落,停至她已经洗净的脸颊,又立马撇过头去,沉声道:“你放心,我会跟魏先生解释的。”


    杨梅之所以突然佯装暴走,恐怕是想最后推兰予一把,制造出两人不合的动静,以示谈判失败,好让清鉴司不要太疑心兰予。


    可她手里分明攥着银针,却最终没有真的刺向她。


    兰予自己也不知为何。


    想来人心总是复杂难测,一如自己,本是打心底憎恶怨恨她的,然而刚刚在监牢时,心里竟也闪过一瞬间难以描述的沉重。


    是心软吧,兰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禁暗想,可有时候偏偏就是心软最为要命。


    思绪飘远间,织忆已抬脚欲要出门去。


    兰予起身想要阻拦,不巧指尖触及那杯热茶,烫得她连忙缩回手。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热气腾腾的茶水在地上漫延开来,织忆本已踏出门外,听闻动静又连忙转身回来。


    兰予怔怔地盯着满地零碎,不等织忆走近,她胡乱从地上捡起一块瓷片,直直朝着自己耳后刺去,不知她使了多大的劲,鲜血立刻如流水般沿着她的脖颈滑落。


    江允珂也被她这一举动吓一跳,连忙将人搀扶起来,对着愣住的织忆急声喊道:“还不快去叫魏先生来!”


    兰予不知自己使了多大的劲,也不知应当使多大的劲才最合适,只是胡乱狠狠扎去,直至恍惚片刻,她才后知后觉感到钻心的疼。


    “你疯了吗?我说了我会跟魏先生......”


    “撒下一个谎......必要用无数的谎话去圆,你与宋大人......不该因我有分歧。”


    一时的心软,看似是救人,实则未尝不是害人。


    *


    织忆顾不得平日里的规矩,没头没脑地一路狂奔。


    直至她冲进宋攸的书房,脚下的速度险些停不下来,一头扎倒在众人面前。


    自江允珂带走沈兰予后,宋攸便将人都召集到自己这儿来议事,见是织忆着急忙慌地来,便知道定是与沈兰予有关。


    “出什么事了,跑成这样。”


    “沈姑娘伤势严重,江大人请魏先生前去救治!”


    众人面面相觑,魏先生也垂眸不语,只待宋攸吩咐。


    宋攸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请求,沉声问道:“好端端地怎么受伤了?伤了何处?”


    织忆是个没心没肺的直性子,向来是有一说一,不懂虚以委蛇。


    听闻宋攸问话,她重新跪好在地,语带急切:“我不知道为何,姑娘回来时耳后就满是血,清洗之后现下却是更止不住了!”


    织忆是孩子心性,直来直去没个心眼,宋攸闻言便挥手让魏先生跟着她去了。


    另一边,绣珠端着热水进屋来,想着总归要处理伤口,有备无患。


    江允珂突然想起刚刚屋里一直只有织忆在,随口问道:“方才怎么不见你?”


    绣珠停下手里的动作,恭敬回话:“回大人,我替沈姑娘擦过血污后就去柴房烧热水了。”


    那时候,绣珠端着一盆淡粉色的污水从屋里出来,织忆皱眉询问发生何事,绣珠柔声回道:“小兰姐姐受了伤,已经清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