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文菁看着窗外，静静地想：似乎也不是必须。


    只要融合了碎片就可以，这个碎片说白了和气运差不多，就算没了人也不会死。


    但往往被夺走气运的人会心生不甘，想要报复回去。


    最保险的还是斩草除根。


    但她确实不想杀安淼淼。


    成神之后有多强？还会被人类反杀吗？尔文菁并不清楚这些，过去那个神也没和人类打过架。


    正在她思索时，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是安淼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尔文菁抬头看向她的方向，却见安淼淼仍旧垂着头，并不看她。


    消息继续发了过来：“我愿意把我身上那部分神格给你，但是我要尔家的钱。”


    安淼淼就算知道了那些也不在意，她就是个普通人，最大的梦想是自己过好、再帮亲朋好友也过好日子，世界毁不毁灭和她无关，她也不认为自己有拯救世界的能力。


    她之前说想回贫民窟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我拿着钱去实现我的梦想，你想成神或者想做别的什么都可以。”


    安淼淼想了想，突然又说：“这个世界很大……你以后不会忙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吧？那你打拼下的家业不就归我了？”


    她点评：“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白忙活。”


    尔文菁：“…………”


    安淼淼：“你放心，我会学着好好管理那些产业的，不会让你百年后回来一看，家产没了，家人坟都没人扫。”


    尔文菁咬牙切齿：“你闭嘴吧。”


    安淼淼笑：“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年纪大的人都担心这个。”


    -


    尔文菁最终还是没杀安淼淼。


    在神格彻底完整的那一刻，她的双眼再次变成了金色。


    不同于上次的短暂觉醒，这次的她能够明显感受到时间流淌过掌心，天际垂下丝丝缕缕的透明丝线，彼此交错编织出了这个世界。


    这些丝线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则。


    尔文菁随便扯了两条握在掌心感受，明亮的那条是“太阳东升西落”，黯淡的那条是“直升机需要停在停机坪”。


    有意思，所以第二条规则失去效用了，轩辕家直升机才能直接降落在教学楼门口的吗？


    他们的生活居然是被一条条规则框定好的吗？可这有什么意义？直升机规则失效了，直升机也没出事。


    尔文菁不懂，她大为震撼。


    又扯了一些银丝，尔文菁发现有些是“裸/体的人无法在117度以上及14度以下存活”这样的大规则，有些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人类爱吃香菜”。


    ……后者不明亮但也没有完全熄灭，所以这个世界上出现了“爱吃香菜”、“不爱吃香菜”、“无所谓”三个群体。


    作为一个无所谓的人，尔文菁有点想试试写一条规则，在全世界种满香菜，然后欣赏不吃香菜党痛苦的表情。


    ……还是算了。


    尔文菁笑了笑，决定当个人。


    她的身影如风一般消失在屋内，下一刻出现在遥远的晴空之上，开始着手修补一些重要的规则。


    同时，她也开始试着添加规则。


    “人类不能虐杀同类，否则会暴毙。”


    “人类无法用暴力等手段强迫别人。”


    “人类禁止用谎言的方式为自己谋利。”


    尔文菁想了想，又写下了一套阶梯收税的规则，将所收取的税集中存于天地间，每年按比例取出一部分用于医疗、教育、抚养幼儿赡养老人等处。


    这套规则十分繁琐，一经写下便自动运行，虽然死板了一些，但胜在绝对公正，不存任何私心。


    她忽然又有了注意，问世界意识：“我可以进行大幅度修改吗？”


    飞鸟与云路过她身边，带来了这个世界的意思：“？”


    尔文菁比划：“比如在世界各地突然搞出一些医院，里面也没有医生护士，病人进去直接痊愈。或者孕育生命不再经过子宫，直接创造一棵通天之树，自动结果，果落就是一个孩子。”


    世界：“…………”


    它的意思难得清晰地传达到了尔文菁耳边，如同一个人在愤怒地大喊：“这种规则我现在做不到！这只是个普通的世界，不是什么奇怪的规则怪谈！”


    “现在做不到，是因为力量不够吗？以后发展起来就能实现了？”


    尔文菁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然后又说：“规则怪谈？我听说过，由规则组成的世界，那不和你现在一样吗？”


    世界：“……”


    有风吹过。


    尔文菁细细听了半晌，明白过来。


    世界的意思是，她应该添加规则帮助世界自行运转，比如收税资助贫困儿童上学，儿童长大学医，为病人看病的同时创收，再用收入资助别的儿童。


    但她不能直接消除病痛，那样消耗的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会加速世界的毁灭。


    懂了，用最小的力量办最大的事嘛。


    尔文菁重新整理起天地间的规则，把无关紧要的全部删除，比如什么“苹果是红色的”，“人不能同时吃火锅和冰棍”。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则……


    …


    等彻底整理完一切规则，已经是三年后。


    不眠不休干了三年，尔文菁就算成神了，精神也难以负担，回到家倒头就睡。


    睡了两天两夜后，尔文菁终于爬起来，感觉自己浑身轻松，状态很好地出门去见爸妈了。


    她现在连司机都不用，去哪都是一念间的事。


    和爸妈一起吃了顿晚饭后，她又去贫民窟找安淼淼。


    但这次她就没那么老实了。


    尔文菁特意换上一条红色长袖连衣裙，披散着染回黑色的头发，拿上梳子，半夜出现在安淼淼床头，坐着梳头。


    她还嫌不够，特地降低了房间内温度，把床上睡着的人硬生生冻醒了。


    安淼淼睁开眼看她半天，然后一脚踹在她身上！


    “啧，要不然我现在不是人，得被你直接踹飞出去，然后躺在医院三个月下不来床。”


    尔文菁摇头叹息：“区区三年，你就不认得我了？”


    安淼淼满脸一言难尽，坐起来按亮了夜灯：“我还以为是鬼，条件反射。”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想再拉尔文菁去精神病院看看。


    “这个世界没有鬼，我亲自看过了。”


    尔文菁不再作妖，拆了包零食坐在床边吃。


    很好，她是神，不会制造什么垃圾，直接销毁就可以了，环保又省事。


    “我来看看你三年奋斗的成果，目前看来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原有帮派基本被安淼淼收拢，和本地警察一起合作治理贫民窟各个区域。


    满街垃圾一扫而空，坍塌的水泥路和偶尔的土路也都消失不见，所有街道都被重新修整了一番，坏掉的路灯也被换成新的，各个角落更是安装了摄像头。


    “还得多亏了你。”


    安淼淼意有所指：“这三年网上都翻天了，大家发现一夜之间世界就变了个样，多出了很多必须遵守的隐形规则，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变了个样。”


    尔文菁饶有兴致地拿过安淼淼手机，翻网上信息，嘴上问：“然后呢？”


    “大家都猜这个世界被外星人入侵了，为此衍生出众多文学作品，什么‘无限流入侵世界后我嫁给鬼夫’，‘灵气复苏后我飞升了’，‘富豪隐瞒魔法存在后，我成了深渊魔神’……”


    尔文菁问：“没有都市兵王？”


    安淼淼笑了：“有，还是十岁退役，嘴一歪，就有三十万手下列阵大喊‘恭迎龙王归来’那种。”


    尔文菁笑得特别大声。


    转而她又想，她们的世界对于漫画外的人来说是古早奇葩玛丽苏，但她们仍旧存在。说不定现在这些在她们看来奇葩的小说，里面也藏着一个个真实世界呢。


    或许将来有天世界被修复完全后，她也可以像上个神那样，到各个不同的世界去玩。


    想到那个闹脾气就搞出一大堆事的神，尔文菁忽然有了个想法，她问安淼淼：“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异界一趟？”


    安淼淼：“干嘛？”


    尔文菁：“揍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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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画家将发生的一切删删改改，留下一小部分不那么离谱的，公布到了漫画平台上。


    读者们很快聚集，对着漫画指指点点：“好奇葩的走向，这是女二上位成女主了吗？”


    “离谱，太离谱了，但有点上头。”


    “喜欢看暴打那四个神经男，多来点。”


    “人都死了还来个屁，哪冒出来的云小鬼？”


    漫画家随便翻了两眼，就不再看，而是拿起钥匙去楼下川菜馆吃饭。


    哎呀，吃回锅肉盖饭好呢？还是吃鱼香肉丝饭？可真是苦恼呢？


    漫画家哼着歌下楼，刚走出楼道，就被站在小区路灯下的两个古怪黑衣人拦住去路。


    漫画家警惕地抱住自己，大喊：“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抬头，露出两张再年轻不过的女孩面容。


    漫画家：“！”


    安淼淼一把按住了转身欲逃的漫画家，将人拖到了昏暗的地下室，然后摁到地上。


    尔文菁踩在漫画家背上，发出独属于反派的“桀桀”怪笑。


    “想不到啊，你跑到异界了，居然还在关注原来的世界，还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画了出来，供人观赏取乐。怎么？我看起来是脾气很好的人吗？”


    漫画家扭动得像条虫：“等等，你听我解释啊！我也是有苦衷的！”


    尔文菁冷漠：“说。”


    漫画家眼含热泪，悲伤道：“我不画原来的世界能怎么办？我独自到了异界，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本领毫无用处，学历没有技能没有，连身份都是现办的。为了不去工地搬砖，我只能画一画你们，然后发现反响居然还不错？”


    尔文菁踩人的脚更用力了，阴恻恻道：“我还没说呢，你走就走，把神格打碎放在我们身上是干什么？存心搞事啊？”


    她最讨厌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漫画家理不直气也壮：“我就是觉得那样畸形的世界，毁了说不定更好！你看这里？天地间没有任何规则，却可以自行运转，我们那里却要不断维护、更改规则，用一条条莫名其妙的规则束缚着人。”


    漫画家想起什么，语气悲伤起来：“而且我也不是自己想当神的，上上任神把那个世界治理得很好，但祂发现人类的欲望永无休止，人类永远贪婪且恶毒，就算有规则束缚也要间接想出各种虐杀同类的手段。于是上上任怒极，把神的权柄扔给还是个孩子的我，直接自尽了。”


    尔文菁：“……”


    安淼淼：“……”


    漫画家继续：“我也不想啊，但是赶鸭子上架嘛。为了加强对人类的约束，我就搞出了更多规则，结果把人类束缚得太厉害，文明都无法发展了，动不动有人被天雷劈死。没办法又放松了规则，结果人类没有约束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到处发起战争，世界上没有一处和平之地。”


    尔文菁想起她们那时确实没有任何国家和联邦之类的东西，只有富豪，原来是被打得太散了的缘故。


    漫画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上上任也是被上上上任临危任命的，大家都干着干着不想干了，所以我才想干脆毁掉神的存在，让那个世界毁灭吧。”


    没有掌舵手的船能航行多久？


    “纯粹就是你废而已，你和你上一任应该都不是商业相关的人吧？”


    尔文菁嘲笑：“这事说白了，就是世界的能量供给运转的同时还要有收入，你们没一个商业人才，只想着怎么让船航行得更好肯定不行，还要考虑燃料。等到收入大于支出的那一天，‘神’就能彻底解放了。”


    漫画家还真不是商业方面的人才，漫画家生前是画战地地图的。


    “你这确实是个很高思路，加油，年轻人我看好你。”


    漫画家说着，悄悄挪动身体，试图开溜。


    尔文菁一脚踹下去，冷笑：“但我还是要揍你！”


    “为什么？！”


    漫画家哀嚎。


    “看你不顺眼，就打了，怎么得？打你还得有理由？”


    安淼淼直接把人摁着一顿揍。


    打完人，尔文菁终于神清气爽，回了她们的世界，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总有一天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