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七年八月二十，是年哥儿的三岁生辰。


    江序没有再专门请假给年哥儿过生日，之前是因为年哥儿周岁宴，是孩子一生中极为重要的一天，请假还情有可原，但是这种小生日要是再请，他怕是会被弹劾，虽然一般那些御史不会把目光放在他一个小官身上，但能少一事则少一事。


    不过，他还是尽早下了值，最近工部忙，他一个员外郎也忙的脚不沾地，今天能准点下值是前些天赶工赶出来的。


    一回了家，三岁的年哥儿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地冲到江序怀里，后面跟着一个摇着尾巴汪汪叫的小狗。


    周芷含笑看着这一幕，年哥儿如今三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加上肉肉如今也一岁半，精力尤其旺盛，每天困在家里已经满足不了他俩，她时不时就得抽出时间带他们出去玩。


    今天可算是能清闲下来，就把这个难题交给孩儿他爹吧。


    江序手忙脚乱的迎接两个飞奔过来的小肉团子。


    肉肉四条腿，跑的比年哥儿快，清澈湛蓝像天空一般的眼睛还不忘回头看看年哥儿，见他跑得慢还特意等了一下，不过在年哥儿即将扑到江序怀中时，抢先一步，霸占了江序怀里的位置。


    还得意地冲年哥儿汪汪叫。


    周芷笑得肚子疼，肉肉是条极为聪明的狗狗，估摸着智商大概在人类小孩的四到六岁左右，心眼子可比年哥儿这个三岁幼崽多得多，平日里就喜欢逗着年哥儿玩，不过也最爱年哥儿，年哥儿睡着的时候它守在床边，就连她和江序想要看看孩子都得先经过肉肉大王的同意。


    眼见着肉肉扑到了爹爹怀里，年哥儿急了，“肉肉，我要爹爹抱，该我了！”


    肉肉听懂了，但假装听不懂，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江序，还蹭了蹭，不过亮亮的小狗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年哥儿，显然赖在江序怀里是故意逗年哥儿玩。


    江序看了看急的团团转的三头身儿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随后先把肉肉抱起来转了几圈，然后是年哥儿。


    重新回到了爹爹的怀抱，年哥儿很满意，最近爹爹很忙，他都好久没有见过爹爹了，每次爹爹回来他都睡着了，娘亲说爹爹每天晚上都会先看看他。


    肉肉被抱着转了几圈，也不再故意逗小主人玩，开心的围着两人转了几圈，随后看到了周芷，撒欢儿般的冲到了周芷面前。


    比起经常不见人影的江序，它更喜欢女主人周芷，喜欢她带着它和人类幼崽出去玩，喜欢她温柔的喂它吃肉骨头，也喜欢她在它生病的时候一直抱着它安抚，那次它以为自己要死了，而小狗不想让家人看见自己死去的样子，所以它找了个地方，为自已挖了个坑，然后躺了进去。


    但是有人找到了它，把它抱了回去，喂它吃药，带它看病，生病最重的那晚，它浑身疼，但是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周芷和困的不行，梦中还哭唧唧的小主人，它舔了舔两人。


    第二天病情好转，它又是一条健康的有人爱着的小狗。


    在小狗心里，年哥儿是需要它照顾的人类幼崽，周芷是它的妈妈，这两个人在它心里的地位一样的重，再往后排序的话，那大概就是喜欢喂它肉肉的张金花，和会带它出去玩的江老爹，最后才能轮到江序。


    周芷蹲下来，摸了两把狗头。


    肉肉仰起头，一脸的享受，见周芷停下来，还不依，让周芷接着摸。


    一边撸着顺滑的狗毛，一边对走过来的爷俩说：“快些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阿娘给年哥儿准备了礼物，年哥儿想不想看？”


    年哥儿在江序怀里，扬起大大的笑容，重重的的点头：“要看！”


    看着被周芷撸毛撸的格外舒服的肉肉，年哥儿动了动小腿，想了想，对江序说：“爹爹放我下去。”


    他也要摸肉肉！


    肉肉躺在周芷腿边，舒服的眯着眼，看着迈着小短腿快步跑过来的年哥儿，没有起身，等一只小肉手在它身上摸过瘾之后才缓缓起身，脑袋顶了顶年哥儿，让他去洗手。


    年哥儿不干，他还想摸摸肉肉。


    肉肉干脆叼着它的衣服把他拽走。


    年哥儿嘻嘻哈哈的跟着肉肉走，“哈哈哈，肉肉，痒痒，哈哈，我们这样好好笑哦。”


    肉肉头一撇，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


    饭桌上，年哥儿坐在餐椅上踢踏着小脚，悠闲地等着饭，年哥蹲在他旁边，面前有一个干净漂亮的饭盆，舌头伸出来，不吵不闹，也在乖乖等着它的饭。


    没一会，周芷推着一个滑动的小桌子过来，刚面摆放着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


    年哥儿张大了嘴巴，“哇哦，阿娘，这是什么？好香啊！”有股甜甜的味道。


    周芷得意一笑，“这是奶油蛋糕，年哥儿想不想吃？”她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没有电动的打蛋器，光靠手打，好几个人接力，手都快废了，好不容易才复刻出来一个比较符合她印象中的奶油蛋糕。


    “想吃！”年哥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肉肉也吐着舌头等着。


    小狗不能吃太多奶油，周芷便只给了它一点让它尝尝味，“肉肉，这个你不能吃太多，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肉骨头，一会你吃那个好不好？”


    肉肉一口舔完了奶油，乖乖的点点小狗头，听话的没有动，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大餐上来。


    旁边的年哥儿已经吃的脸上手上都是奶油，看着比肉肉还埋汰。


    一家人给年哥儿庆祝完生日，吃完饭，江序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是一套笔墨纸砚和几本崭新的幼童启蒙书籍。


    年哥儿两岁多的时候周芷和江序有时便会抱着好奇的年哥儿认字，不过也只是玩笑似的教教，年哥儿到底年纪还小，手腕力道不足，太早读书习字会伤了手腕。


    现在过了三岁生辰，江序也准备正式给他启蒙。


    看着年哥儿捧着礼物开心的模样，周芷同情的摸摸年哥儿的小脑袋，可怜的小孩还不知道他以后就要进入学习生涯了。


    ……


    慈宁宫。


    “皇儿呢，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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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太后比两年前老了不少，鬓边也添了几丝白发。


    秋霜小心翼翼的给她扇风，道：“诚王爷在读书呢，听太傅说很是用功。”


    去年，明德帝正式给胡太后所出的幼子封王，为诚王，如今虚十一岁，年纪还小，便一直住在皇宫中，和大皇子二皇子一起接受太傅的教导。


    “我着人打听了，今日太傅只夸了诚王呢！”


    胡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那当然，我的皇儿岂是那个贱种的崽子能比的！”


    秋霜敛下眼睛，没有说话。


    太傅夸了诚王不错，但那是因为诚王年纪大，才比大皇子二皇子背书背得快了些，真要说起来诚王那些东西都学过，私下里太后没少找人过来教诚王，背得快些才是正常的，相反，大皇子第一次学，紧接着诚王便背了出来。


    这些话秋霜不敢在太后面前说，太后最听不得别人说诚王平庸，秋霜伺候太后多年，自然也知道怎么讨她欢心，自己这些奴才日子才好过。


    只是，还没等她放下心，下一秒，一套官窑刚送来的精致瓷盏便被摔碎在地。


    溅起的碎片在秋霜脸上飞过，顿时划过一道红痕，秋霜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养出来的白嫩脸颊瞬间渗出了献血。


    她也不敢捂脸，扑通一声跪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该死的贱种！竟然欺我胡家至此！等我儿登上皇位，我定将他碎尸万段，还有那几个小杂种，一个也跑不了！”


    秋霜深深的伏下身子，静静等着太后发泄完。


    自从前兵部尚书一案后，太后便极易暴躁，经常发怒，种种诅咒的话也不堪入耳，秋霜是胡家送进宫来的宫女，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胡太后手里，自不敢背叛她。


    如今也只希望太后真的能如愿以偿，要不然到时候不仅胡家活不了，她一家几口也全得陪葬！


    ……


    皇后寝宫内。


    文皇后正含笑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小女儿两岁多，之前的体弱也渐渐养好，如今正欢快的和两个哥哥玩捉迷藏，时不时主动跳出来笑话两个哥哥笨，找不到她。


    殊不知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憋笑快憋出内伤，他们的小妹妹好像以为只要把头藏住，别人就看不见她。


    撅着小屁股把头埋在了帷帐里面，还大声嚷嚷让他们找他。


    可怜小哥俩要一直假装自己没看到妹妹漏在外面的身体，装作没看到到处喊妹妹在哪。


    文皇后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明德帝今天心情不错，朝堂上的事情目前一切顺利，也饶有兴味地看着孩子们玩闹。


    “那边呢，怎么样？”


    如今他们算是快要和胡太后撕破脸，但是礼不可废，本朝以孝治国，明面上胡太后是二人的母亲，他们自然不能完全忽视她，明德帝还可以以朝事繁忙为借口，文皇后却是不得不隔三差五应对越发暴躁的胡太后。


    “无碍，顶多砸几个盘子罢了。”文皇后不想让明德帝操心，只捡不要紧的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