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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暂且听妖道

    看着蟾蜍吐出长舌,灵久脚底揩油,两腿直打滑,费力翻了个身,这才没被拍死在地。


    她趴在地上颠了颠,胸口撞得生疼,此时也顾不上呲牙咧嘴,急忙将金珠子揣进怀里,往一旁滚去,躲开它的第二次甩舌。


    大蟾蜍的架势,是准备下死手。


    灵久翻身而起,急忙往雪芽她们身后跑,胡言乱语道:“别杀我啊,我行善积德,贪财好色,劫富济贫,好吃懒做,别杀我,别杀我啊。”


    燕辞归提剑上前,挡下一击,蹙眉道:“乱七八糟的,喊什么玩意呢,用你那银针沾点血,扎死它。”


    灵久躲到雪芽身后,松了口气,探出头看他跟蟾蜍周旋,喊道:“不行不行,我不行,我害怕,我不敢,这玩意儿个头太大。”


    蟾蜍个头大,行动上稍显笨重,但胜在皮厚,一剑砍下去像砍在棉花上,没伤到它就算了,还震得手疼。


    燕辞归落地后退两步,甩了甩手,不忘回怼她,“胆子都是练出来的,扎它就完事了。”


    雪芽见他不占上风,便出手上前,无应也紧跟其后。


    一时间无处可躲,灵久咬着下嘴唇,哆哆嗦嗦地掏出银针,跟蟾蜍对视一眼,差点吓掉了。


    任由三人砍打,蟾蜍凸出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死死锁定灵久。它猛吸一口气,将几人震开,朝她蹦出一大步。


    “这玩意儿怎么跟千年老尸一样,也不知道疼。”燕辞归握紧玄蛇剑,在地上划出一道裂痕才站稳。


    雪芽腾地而起,翻到它后脊,爪刀猛地刺进后脑。蟾蜍鼓起的声囊一顿,迅速将其甩开,一股黑血从头上流下。


    燕辞归松一口气,本以为它会就此倒地,没想到这家伙甩甩头,除了流出一股黑血,好像啥事都没有。大嘴一张,又将长舌甩了出来。


    而且目标异常明确,直冲灵久。


    雪芽飞出爪刀,燕辞归趁机在它周身话画圈,以剑布阵。


    长舌甩开雪芽爪刀,又卷住碍事的玄蛇剑。燕辞归持剑,欲斩断它的舌头,眼看局面僵持不下,腰上猛受一击。


    随着‘叮当’一声,他垂眸扫了眼,是根沾血的银针,“灵久!你倒是看准点啊,多亏八卦盘挡了一下,不然被你扎死。”


    灵久施法收回银针,“是你们来回晃,我刚才瞄得很准。”


    蟾蜍松开玄蛇剑,将他甩到一旁,又冲灵久奔去。


    暗门旁的两个石像都为蟾蜍,一只全身绕着黑气,另一只口嵌金珠子毫无异常。燕辞归快速扫了眼,喊道:“灵久,把珠子丢过来。”


    雪芽和无应拦在蟾蜍身前,灵久见缝拆针,来回躲闪,听他此话,立即丢出金珠子,金子哪有小命重要。


    蟾蜍盯着金珠子,甩出长舌,不料燕辞归快它一步,桃红色的缚妖带抢过金珠,立即撤回。


    他一掌拍下,金珠送回石像口中,蟾蜍顿住,随即化为一缕黑烟撤回石像。


    与此同时,或许是他掌劲太大,石像竟后撤于石墙内,暗门随之打开。


    里面也忽地亮起来。


    灵久瘫坐在地,长舒一口气,小声道:“谁点灯了?”


    “鬼点的。”燕辞归说着,将缚妖带收起来。


    灵久瞧那抹桃红色,笑道:“难怪之前没见你用过,这缚妖带的颜色确实鲜艳,不会是从哪个女弟子手里抢的吧。”


    燕辞归拍拍手,“自己选的,那时候都是小屁孩,咋了?谁小时候不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


    灵久道:“同其尘那个,就是黑的。”


    燕辞归顿了顿,轻声道:“他那个是别人挑剩下的。”


    长留山的三个长老就喜欢各种花色,致力于将大自然的每种颜色都用在缚妖带上。有次降妖时,众弟子出战,缚妖带一放,堪比织女相会,场面也是精彩。


    同其尘自小便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他那一拨弟子选完后,只剩不打眼的黑色,也被他欣然拿走了。


    灵久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一画面,同其尘甩着花花绿绿的缚妖带……她迅速摇摇头,将画面甩出去,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画面过于诡异了。


    燕辞归按下另一侧的蟾蜍石像,暗门全部打开。


    四人站在门外张望,一时不敢动身。门内烛光摇曳,许多铜钱符纸悬于空中,杂乱中带着一丝诡异,正中间却悬着一朵三瓣白花。


    花朵被气泡包裹,像是大地孕育出的新生儿,与此处格格不入。


    仔细分辨,不难看出此花为延龄草。


    大摆阵仗,难道是为了保护这花?西山骨跟花,不管怎么想都联系不到一起。


    燕辞归发动自己的狗鼻子,站在门外嗅了半天,没有白磷,突然亮起的灯,应是煤油挥发产生的可燃气体。


    他轻声道:“进去瞧瞧。”


    “还进去啊?”灵久站在门外,已经看得头皮发麻,“那些符纸不会是捉妖的吧?”


    符纸这东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那些黄纸上的鬼画符,燕辞归真没看懂,半蒙半猜道:“从布阵上看,不像是用来捉妖的,也不像是镇压邪物的……说不准。”


    听他这样说,灵久躲到雪芽身后,不敢再看。西山骨没寻到,此地怕是非进不可,她也知道没有退路,一句话卡在喉咙,无奈咽了回去。


    燕辞归打头阵,探头探脑地往里走,符纸绳线杂乱,多悬于上空,零零散散坠下不少,仿佛进了盘丝洞。


    走近看,黄纸上的符号清晰,不是常见文字,也不知何意。


    灵久走一步退半步,半天没挪动地。


    无应跟在最后,瞧了眼远去的雪芽,又看向原地打转的灵久,一把薅起来,拎了进去。


    “哎!哎!谁让你动我了!给我撒开,给我……”


    她话未说完,被身后‘砰’的一声吓断。


    烛光一缩,似要断灭。几人一同转身看去,暗门紧闭,已无出路。


    燕辞归道:“我去,玩这么刺激的。”


    灵久手脚扑腾着,从无应手中挣开,“得了,不用想着出不去了,安心找西山骨吧。”


    燕辞归道:“安心,这地方长得就让人不安心。”


    煤油灯应和他,特意灭了几个。明明是封闭的石洞,不知从哪窜出一股邪风,吹得符纸沙沙作响。


    “叮铃——叮铃——”


    四人背靠站立,警戒四周,铃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后一声怔怔落到几人头上。


    抬眼望去,只见符纸乱线,未见铃铛。


    忽地几道白影闪过,看不出形态,撞的符纸乱晃。


    灵久扯下骨簪,横握在手,做好应敌准备。


    无应竖着耳朵,呼吸一顿,迅速扯过雪芽,朝后打出一掌,将燕辞归和灵久震开。


    数只鬼手夺地而出,幸亏几人躲闪及时,不然被扯得四份五裂,活活掐死。


    鬼手形散,化成缕缕白烟,迅速凝集成一团,化出人形。


    无应眉头微蹙,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同样都是奉命于主人,这鬼与他不同,身上印的是诏令。


    诏令是人鬼契约中最为平等的一种,双方达成共识,此约才能立下。可谓是互帮互助,各取所需。若是主人离去,鬼可以自行解除诏令。


    不似血契野蛮霸道,不容反抗。


    白眸黑发,身形清秀,身上白袍宽松飘逸,稍微走动一下便会漏出衣衫下的胸膛,如此放浪形骸的男鬼,传闻中只有一个,便是白伥。


    白伥在鬼界的名声算不上好,倒也不差。主要就是因为他那张嘴,得罪鬼的一把好手,只要是他看不惯的,张口就往心窝子捅。


    管他三七二十一,谁对谁错的,他先爽了才行。


    小鬼打不过他,面上忍了,背后骂骂咧咧。


    至于那些大鬼,他打不过,但逃得快。‘走为上计’被他使得炉火纯青,至今只失手过一次,后来下落不明,没想到竟在此处躲着。


    无应注意到他颈窝处的红色符文,看来他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主人离世后,诏令由黑转红,鬼便能自行解除。


    如今,诏令未除,应该还在为主人做事。


    白伥两眼一扫,手指挑着衣衫细细整理,漫不经心道:“真是没想到,碰上鬼了。”他抬眼看向燕辞归,浅笑道,“银面黑身,不语,无应。”


    雪芽平淡道:“有些年没听到你的传闻了。白伥最爱逍遥快活,轮回都不入,怎么跑到深山老林中,与人签了诏令?”


    白伥浅笑,不做回答。


    雪芽道:“你认谁为主?”


    “你不必知道。有这个精力,不如关心些有用的。”白伥伸手扯动身旁的符纸,“能过蟾蜍那关,不为钱财,还有些本事。


    若真是为了钱财,你们也看到了,此处没有。”


    四人不语,他继续道:“如今我可以给您们两个选择,马上离开,或是奋力一搏,争出个你死我活。”


    雪芽道:“找到西山骨,我们自会离开。”


    “这是要奋力一搏了。”白伥不着急动手,看向无应,不由打量起来,突然笑道,“你们居然签的血契,只要杀死她死,你就得跟着死。哈哈哈哈,真的是,真的是……”


    此话激的无应眼底通红,却被雪芽拦住,动弹不得。


    白伥笑到最后,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嘲讽中又带着几分艳羡过头的嫉恨,“真的是好福气!”


    无应的修为与他差不多,若是将鬼分为三六九等,他们最多能混个三等,血契又怎会轮到他们?


    雪芽道:“我们无意打扰你的清静,更不想争个你死我活。老毒巫之前留有线索,灵山蕰东部的结界,需西山骨来解,这才前来求教。西山骨所谓何物,又当如何取,还请白伥给个提示。”


    从此处布局环境来看,荒废许久,老毒巫恐怕早已离世。白伥在此处守着,应当知情才是。


    “这般说辞,倒是新鲜,苦等近百年,终于听到了。”白伥笑道,“此局天定,我倒希望你们有点本事,也助我早入轮回,去寻她。杀了我,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寻西山骨。”


    雪芽眉头微蹙,她?指的老毒巫?


    白伥对雪芽笑了下,目光落到无应身上,“你啊,也小心些,黄泉路上,我不想和你作伴。”见他眉头拧在一起,白伥笑道,“差点忘了,被人割了舌头,有苦说不出啊。”


    话音未落,白伥侧身闪躲,与银色爪刀贴面而过。雪芽冷声道:“我瞧你的舌头说不出人话,也割掉好了。”


    见许雪芽动手,无应紧随其后,与白伥对上一掌,激起阵阵铃铛声。


    只见白伥身后窜出十多只鬼手,纷纷向几人袭来。


    鬼手攻击力不大,但是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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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狗皮膏药似的,将其斩断后,又能迅速复原。白伥不灭,它们就能一直攻击。


    方才没来及仔细观察,与鬼手打斗中,才注意到地上刻画的符文,燕辞归疾步而走,剑斩鬼手,眼观符文。


    此阵分为八支,与天干地支不同,布局上有相似之处。燕辞归眉头紧锁,镇杀白伥,他只会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转入轮回?


    恶鬼无非两种结果。魂飞魄散,或是受高人教导,弥补恶债,方能转入轮回。


    然而,眼下出现了第三种情况,若是他猜的没错,地上所做乃是环阳阵。只有德行极高的人才能设下此阵,以此生功德,弥补鬼魂做的孽,祝他轮回。


    天底下哪有便宜事,若想用此阵,鬼先要经历魂飞魄散,融于阵法中重塑。还要清除此生所有情念,其实跟孟婆汤一个效果,药效更猛些罢了。


    燕辞归瞧着阵法,白伥显形的地方画着一符号‘叉’。此处有事先预存的法力,若是白伥魂飞魄散,这里必受重击,阵法才能运转。


    此阵法还有一‘阳’位,他转身看去,与其相对的是‘又’。只要扭转这一点位,法阵也可运转。


    在‘阳’位上再设一阵,可以借力打鬼,燕辞归美滋滋地扯出符纸,准备布阵,抬眼看去,心中一哽。


    差点把无应忘了,他迅速撤回符纸,借力取巧的念头随之消散。


    还得靠自己啊!


    白伥伤了雪芽一掌,无应此时已杀红眼。


    燕辞归冲上前,将雪芽替换下来,急道:“阿姐,你去帮一下灵久,这里交给我们两个。”


    雪芽点头应下,“好。”


    灵久被鬼手抓起来,倒立着,手上的骨簪一把刺下,还没等落地,又被拎了起来。如此反复,晃的她想吐。


    爪刀旋过,雪芽将她抢过来,放在地上。


    灵久站也站不稳,摇着头唤了声阿姐。


    雪芽轻嗯一声,来不及多说,又开始与身边鬼手周旋。


    “无应。”燕辞归唤了他一声,两鬼打得太紧,招式连连,他插不上手。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白伥却故意激无应,“怎么?她挨我一掌,你就受不了了。等会儿,我是要取她性命的,你又当如何!”


    燕辞归剑招紧逼,呵道:“你可闭嘴吧!”


    玄蛇剑擦过侧颈,削下白伥几缕黑发,他反手握剑,还没等出力,便被一股法力震开。


    银色面具随之落地。


    “无应!你给我住手!”雪芽喊道。


    燕辞归转身看去,瞬间愣住。无应摘掉了银色面具,嘴角连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咋一看,让人触目惊心。


    无应瞳孔已成血红色,身上的黑烟缠住白伥脖颈,将他死死扥到身前。随着白伥挣扎,无应嘴角溢出黑血。


    坏了!他要同归于尽。


    燕辞归手握剑身,迅速抽过,鲜血画符,抵于剑尖。


    雪芽欲上前阻止,却被一股黑气缠住,只能喊道:“燕辞归,快杀了白伥!”


    话音落下,玄色剑穿身而过,停在无应身前。


    白伥垂眸看向胸膛的黑剑,半晌才笑了下,轻声道:“也不算输,多谢了。”


    魂飞魄散的瞬间,几人被弹出甚远,燕辞归撞到石壁上,又滚落在地。“咳咳咳咳咳,哎吆,我靠,我这老腰啊。不行不行,扶我一把,要死了。”


    灵久真以为他快死了,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一个不利索,砸到他后腰上,“燕辞归,燕辞归,你别死啊,燕辞归,呜啊啊啊啊……”


    “靠,本来死不了,现在快被你压死了。”燕辞归有气无力道,灵久只顾着哭嚎,半天没听到。疼的他喊道,“起来啊!疼死了!扶我一把!”


    灵久这才发现人没咽气,急忙擦了把泪,将人扶起来。


    燕辞归被她撑起来,一手拄着剑,经过两次重创的老腰,终究是弯了下去。


    无应全身卸了力气,被雪芽接住,眸中赤色渐渐褪去。


    “啪——”


    雪芽甩过一巴掌,压着怒气道:“疯够了,要不要让燕辞归也送你一程。”


    无应低着头,拉过她的手掌,将上面的黑血擦干净,又跪下拾起面具带好。知道惹她生气了,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可怜样。


    雪芽道:“你要是这么想死,我便把血契毁了,随便你死哪,别死在我面前。”


    无应心里一惊,抬眼看她,连忙摇头,拉过她的手描画,“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别赶我走,你不能赶我走,我错了……”


    他哭不出声音,任由眼泪顺着面具低落,只是一个劲在她手上描画,一遍遍道歉,一遍遍祈求。


    “起来。”雪芽冷声道,“没有下一次了。”


    无应连连点头,却不起身。雪芽又怨又惧,知道他这点小性子,将手递到他面前。


    无应这才拉着她起来,站到人身后也不松手。


    雪芽只想再给他一巴掌,奈何还有两个人在,也就忍下了。


    灵久和燕辞归垂头嘀咕,“打了他,应该就不能打咱两了吧。”


    燕辞归:“咱两又没赶着送死,不会的。”


    灵久:“阿姐发火,要比卷儿姐发火吓人。”


    燕辞归:“嘘。”


    一道女声从石墙中传来,“终于将你们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