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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暂且听妖道》 玩脱了!
任卷舒侧身闪过,一跃而起,手中鱼骨鞭甩向山猢,喊道:“话还没说完,你冒然出手,有失风范。”
山猢空手搏斗,一身气功将鱼骨鞭弹开,眼中起了杀意,一掌向她袭来,怒道:“巫姣,现在何处!”
巫姣搬到灵山蕰西部,已经近百年,当初离开时,三十有余,现在恐怕骨头都烂没了。
情急之下,更是无言以对。任卷舒挥鞭一挡,疾步撤开,山猢却纠缠上来,左拳右掌,势必要将她拿下。
山猢脚步轻飘,善近身搏斗,鱼骨鞭发挥不上作用,反而影响她出击。
任卷舒躲过一掌,侧身横踢他膝盖,借力腾起,一鞭向他身侧砸去。
山猢想要擒住鱼骨鞭,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同其尘一手抓出鱼骨鞭,将任卷舒抡甩至身后,一手持剑,快步上前,剑柄猛敲他后颈。
山猢捂住脖颈,挥手抡过一拳。同其尘弯腰闪过,借势踢他后背,迅速翻身撤开,收起青纹剑。
任卷舒已收好鱼骨鞭,与同其尘对视一眼,快步向山猢袭去。她专攻山猢下盘,将上半身留出来。
山猢个头大,弯腰对付她就显得格外笨拙,不料后背还造人偷袭,一时定住。
同其尘拍上符纸,连忙唤出缚妖带将其捆住。
任卷舒直起身来,拍了拍手,“好久没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你这猴妖有点本事。”
山猢自知挣不开,也不再做无用功,仰着头冷哼一声,狠声道:“巫姣真是收了只好妖!”
任卷舒好奇两人关系,想要凑到人身前仔细盘问,不料被同其尘伸手拦住,“不可。”
“有何不可?你一边待着去。”任卷舒说着,将他推开,走到山猢身边细细打量,拍了拍手臂,“练得可以啊。”
同其尘转身离开,不愿再看。
山猢冷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哎?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只是借用一下阵点,别说的这么血腥。”任卷舒笑道,“不过,你和老毒巫……巫姣,你和巫姣是怎么回事?看你这反应,不像陈年旧友,有仇啊?”
山猢冷哼一声,没接话。
任卷舒不疾不徐道:“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吗?”
山猢面色闪过一丝动容,随即硬气道:“不想。”
任卷舒蹙眉看他,神经病啊,方才追着她痛下死手,一个劲地追问‘巫姣在哪’,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多半是嘴硬,装的。她抿了下嘴,忍住强烈的好奇心,“不想知道啊,那就算了。”
山猢眉头拧得更紧,最后也没吭声。
现在不说,早晚有他说的时候。
任卷舒笑了下,不打算跟他耗着,转身去寻阵点。
萧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从刚才的打斗中缓过神来,萧言澈连唤三声,她才把头点点,嘴角的笑意越积越多。
原来任卷舒和同其尘这么厉害,她笑着看了眼萧言澈,转身追上二人。
他死定了!
这回换萧言澈愣在原地,没怼他,还对他笑了?
摸索半天,甚至连山猢住的小黑洞都查看了,没发现阵点。
任卷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视线落到同其尘身上,抬腿走过去,“有什么发现?”
同其尘盯着结冰的溪水,半天没吭声,似要将冰面看穿。
他不说话,任卷舒也没多留,转身去别处查看。以前只是话不多,现在还学会不吭声了。不说就不说,她懒得多问。
不过片刻,同其尘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不冷不热道:“溪水那边有问题。”
任卷舒还没等瞧他一眼,人已经往回走了。她快步赶上,‘哎’了一声,“你刚才聋了。”
同其尘道:“没。”
任卷舒瞧他一眼,没有表情的木头脸,神色正常,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付。
同其尘将她带到溪边,自顾自地施法,手势变换间,绿色结印在冰面浮现。若是仔细观察,旋转的符文下还有一层符文,便是此处阵点。
随着同其尘施法停止,绿色结印便消失殆尽。
任卷舒一惊,结印浮现时,她能感知到,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细微的妖气,结印消失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结印是山猢设下的,用来防止阵点被其他妖发现。但是,阵点中的灵力也会因此封印住,无法为其所用。
让人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任卷舒顺手拍了下同其尘,“能不能破开结印?”
同其尘道:“试了,不行。”
“笨。”任卷舒笑了下,手上法术施展到一半,忽地想起自己连结印都感应不到,双手一甩,顺便伸了个懒腰。
瞧她,同其尘垂眸浅笑,小气的将那一字轻声还回去,“笨。”
这才有个人样,任卷舒笑了下,没再同他多说,转身走到山猢身边,开始她的经典忽悠,“做个交易,你将结印打开,我告诉你巫姣在哪,如何?”
山猢坐在石头上,抬眼瞧她,似是不屑道:“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
“爱信不信。”任卷舒依旧笑着,不慌不忙地说,“反正条件摆在这了,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再等一会,我们可能就用不到你了。”
说罢,她示意同其尘询问师父——也就是净影道长。
山猢思忖良久,出声道:“巫姣收你为徒?”
任卷舒摇头,“也不是,怎么说呢,亦师亦友。”
她的话,山猢只能信过三分,继续盘问道:“灵山蕰东部的结界,自从设下之后,便无法进出,你是怎么做到的?”
任卷舒摆摆手,打算忽悠个大的,“结界是巫姣设下的,你可知道?当年的阵法不够成熟,才造成差错,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破除结界。”
山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才开口道:“巫姣为何不自己前来?以她的性子,凡事亲力亲为,怎么能放心的下?”
都多少年了,还亲力亲为?任卷舒看着他,无奈道:“你在此多少年了?可知道按人类的寿命来说,她已到暮年,朝不保夕,还想让她自己破除结界,痴人说梦呢。”
山猢一愣,被巫姣丢下后,他独自回到林间,大梦一场,早已不知何年何月。
不对,不对!他辩驳道:“我跑回村落看过几次,人们面貌并无大变,不可能过去这么多年!”
任卷舒道:“四季轮回为一年,你在林间经历了多少春秋,可有算过?人生尔尔,不过百年。灵山一族受结界影响,才看似长生不老。”
他看向任卷舒,眼底多了几分无措,呢喃道:“这么多年了,竟然都这么多年了。”
任卷舒道:“你若还想见她,便快点将结印打开,时间不等人。”
山猢道:“你先说出她在何处,我才信你。”
怪不得都说‘猴精猴精’,是真不好忽悠,任卷舒道:“灵山蕰西部。”
“不可能,我找过。”当年巫姣离开后,他找遍了整个灵山蕰,都未曾发现。
“找不到,只能说明你笨。”任卷舒耸肩道。灵山一族不就找到了,巫姣还能专门防只猴妖不成。
“你!”
他怒目圆瞪,任卷舒就把眼睛瞪的比他还大,“我什么我,废话真多,搞得我都不想跟你做交易了,婆婆妈妈,啰里啰嗦。”
突然觉得话少点也挺好的。
任卷舒刚起身,听他开口道:“具体在哪?”
……还会讨价还价。
“打开结印,我就告诉你。”
山猢思忖片刻,开口应下。
同其尘将缚妖带收起,符纸依旧贴在山猢后背,以防万一。
见他走到结印前,薅下撮猴毛按在手中,三下五除二,便把结印破了。
同其尘拿出木簪、石块,两手相抵,迅速拉开,将其收到结印中。结印悬至空中,却无法引出阵点中的溪水。他停止施法,将物件收回。
任卷舒道:“怎么样?能引出阵眼吗?”
同其尘摇头,“时辰不对,申时已过,要等明日才行。”
夕阳西下,申时刚过一刻钟,任卷舒转头看向山猢,“都说了时间不等人,要不是你磨磨唧唧,早就寻得阵眼,破除结界了。”
山猢道:“巫姣,具体在西山哪里?”
回想着萧老爷说的话,任卷舒道:“西山的一个石洞中,没有详细地图,说也说不清楚。完事后,我们可以带路过去。”
先稳住一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山猢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任卷舒好奇得不行,又没忍住问道:“你跟巫姣似敌非友的,到底什么关系?”
“你与巫姣关系好,去问她便是。”山猢垂眸道。看来一次都没提过他,应是将他忘没了。
这么大的块头,心眼还没针眼大。让他说的,任卷舒更好奇了,两眼一转,便想了个法子。
行囊中还有些烈酒,先灌他个半壶,松松心理防线,借着酒劲,头脑一热,多少得交代点。说不定应和两声,还能多套出几句。
要不然,在这干等着也是无趣。
她转头看向同其尘,“你给燕辞归传句话,问一下他那边什么情况。”
同其尘点头应下,用八卦盘传讯过去,“进展如何?找到山洞了吗?”
不一会儿,便传回消息,他快速看完,又传出一句,“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同其尘收起八卦盘,“刚找到地方,目前挺好的,没什么事。”
任卷舒点点头,这才将心揣回肚子里。没让雪芽单独行动过,总觉得心慌,忧心过头了。
山猢往山洞走,脚步停在不远处,背对他们说道:“你们若是不害怕,可以来洞中避寒,夜间寒风刺骨,在外面是遭不住的。若是害怕,就当我没说。”
任卷舒笑道:“多谢了。”
山猢没管他们,自己先躲进山洞中。
萧言澈道:“真要跟猴妖一起呆着?”
“萧公子若是害怕,可以在外面呆一晚。”任卷舒故意逗他,“如此看来,你还得练一练胆量,若是娶了我这猫妖,不得夜夜离家,让人笑话。”
萧言澈还没等开口,便被同其尘截胡,“先过去,省的山猢变卦。”
有人不爱听了。萧言澈瞧他一眼,没应声,反而扬唇笑了下,略带嘲讽的意思。
见萧渺跟在同其尘身旁走去,便笑不出来了。
山猢的洞穴说大不大,安置他们四个绰绰有余。石床、石桌、枯草,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物件。
如此潦草,不像是能久居的地方。
山猢躺在石床的枯草上,没有要招待几人的意思。
石洞可以避风,但实在算不上暖和,甚至因为没有人气,显得更加阴冷。
萧渺打了两个冷颤,毅然出去寻找干柴,萧言澈紧随其后。
任卷舒倒不担心两人,要是真能出事,也等不到今天。
她伸手掸了掸石凳上的尘土,被呛地干咳几声,吸了一鼻子灰,手上更是脏地看不下去。
没有能洗手的地方,她便跑到一旁的枯草上抿着。
同其尘在外面弄进不少雪,将桌凳清扫干净,凳子上又垫了些枯草,转过身时,任卷舒还蹲在枯草旁,不知道在弄什么。
他走上前,见她用枯草磨蹭指间的灰尘,指甲周围最难弄,不少地方剐蹭出一道道红印。
同其尘弯腰瞧她一眼,眉头微蹙的小表情,已经开始恼了。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人带起来,“去那边弄,有找来的雪。”
任卷舒被他拽起,嘴上没说话,心里被磨得有些烦躁。
雪太冰了,弄到手上湿湿嗒嗒的感觉,她特别讨厌。没等开口,却见同其尘撩起外袍,兜起一把雪,开始攥。还没等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拿走,细细擦拭。
她一时间愣在原地,同其尘擦得认真,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
手指有些微微泛红,很干净,就连指甲都擦得挑不出毛病。心里的烦躁也随之消失,又生出些小傲娇。
任卷舒道:“在我们猫界有一条规矩,若是给小猫擦了爪子,是代表那个人要臣服于她。”
同其尘没接话,放下擦干净的手,任卷舒便自然地伸出另一只,他重新弄湿一块外袍给她擦拭。
见他不接话,任卷舒又道:“同其尘,你听没听见?”
同其尘道:“你们猫界的规矩也不少。”
“那是自然。”任卷舒还想逗逗他,身后的山猢开口道,“唉!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山猢目光落到同其尘身上,一眼便盯准了八卦盘。他曾跟着巫姣学习书籍,这东西在书上看到过,是捉妖用的物件。
一个妖,一个捉妖的人,拉拉扯扯的,让人琢磨不透。
任卷舒转身瞧他,不答,反问:“你和巫姣是什么关系?”
山猢冷眼扫过,摆出一副‘爱说不说,反正他不会说’的模样,再次噤声。
同其尘给她擦完手,转身去收拾行囊,将吃食拿出来,任卷舒跟在旁边,翻出所有酒。他又找来些干草铺开,简单做出个歇脚的地方。
任卷舒十分欣慰,一路走下来,同其尘的生活技能简直点满,就算净影看了,高低都得夸两句。
日后,若一个人下山闯荡,也不必多虑。那怕融不进一些条条框框,至少能照顾好自己。
他跟燕辞归不一样。燕辞归头脑活络,虽然有时神经大条,考虑不周,总归吃不了什么亏。
同其尘一根筋,倔驴,整日惦记着他的‘大规矩’,免不了要吃亏,搞不好还要吃大亏。
“我回来了。”萧渺抱着干柴,将萧言澈远远甩在身后,似躲瘟神,半点不愿与他多挨。
几人围着火堆,温酒热吃食,任卷舒请山猢同坐,本以为得三催六请,没想到一句话就给人叫了过来。
也是个不禁让的。
有任卷舒在,场上自然冷不了,三五句话就给他上灌一杯,不过一壶酒,山猢脸颊红透,堪比猴屁股。
山猢酒劲上头,开始拿着杯子东倒西歪,每次快挨到任卷舒时,便被同其尘一把薅过去。
反复两次,山猢直接往同其尘身上砸,举着杯子,一口一个“喝”。
同其尘眉头竖起,将他推开,掸了掸衣袖,又觉沾一身酒气,难受得要死。
山猢之前板着张驴脸,醉酒后却变成话匣子,吵得人头疼。任卷舒扶额,还担心他酒后跟同其尘一样,少言寡语,半天憋不出个屁来,着实多虑了。
山猢不止说,还要带上一套肢体动作,险些扎进火堆里。被几人拽起来,又变成哭包怪,泪眼婆娑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任卷舒施法,稍微限制住他的行动。以防万一,省得等会满山找猴。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她又给山猢满上一杯,“你跟巫姣,到底怎么回事?”
山猢一听,哭得更起劲,将自己老底都翻了出来,硬要他们评评理。
猴子作为一种群居动物,等级森严,充分践行‘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规则。
遭受花豹大规模的攻击后,山猢成为不幸中的一员。作为孤儿,很难融入猴群,甚至会被无缘由的欺压。
山猢迫不得已为自己战斗,两眼一睁,便开始寻找食物,躲避天敌和族群中麻烦。
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偷了巫姣的桃子,挨下邦邦两拳后,把十几岁的小姑娘划分为‘敌人’。
他当时未修得灵智,面对会‘叽里咕噜’女孩,更加理直气壮地又偷走一个桃。
话说事不过三,可他一只泼猴不懂道理,第三次伸出贪婪的爪子,被抓了个正着。
小姑娘个不高,力气很大,三下五除二给他捆得严严实实,一路带回村落。
落到敌人手中,或是知道逃脱不了,他周身的警惕松懈开,竟睡了一觉。
也是这些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再睁眼时,已被关在房间内。
巫姣没有虐待他,胜似虐待,她识图跟一只猴讲道理,或许只是走一下流程,没盼着他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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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人家三个桃,被抓着做了三个月的小仆人。
三个月里,山猢活得自在,干活就有饭吃,比林子里好混。
同时,他发现巫姣也是一个人生活,时不时会有几个声称‘弟子’的人前来,叽里咕噜地摆弄半天。交流得太过激烈时,像要撸袖子干仗。
起初见这场面,山猢还会扯着巫姣跑,挨过几脚后,他两手一掐,站在旁边看戏。气她好心当成驴肝肺。
后来才知道是在研讨巫术。
那几个‘弟子’,山猢很不喜欢,他们总喜欢逗他,把他当猴耍。猴子间互相理毛,以表友好,这群人摸他,就是过来耍猴的。
巫姣会制止几人。
但并不代表她向着山猢,在这里,最常见的就是一人一猴干仗。巫姣没把他当猴,同样,他也没拿巫姣当人。
人、猴和平共处三个月后,巫姣带他回到林子,示意他回归族群。
猴群并不欢迎他,还把他当做争夺领域的外来者。
可能是不忍心看他被一群猴欺负,巫姣又把他带了回去。也可能是慧眼识珠,看出他与那群猴长得‘判若两猴’。
山猢白挨一顿揍,又被她拎回住处。
他被拎着后脖颈,听到了修得人言后的第一句话,“这辈子,一人一猴也不赖,你就跟着我吧。”
她说了,他便记下,再也忘不掉。
在村落生活一段时间后,山猢发现巫姣与他一样,不太受人待见,除了那几个‘弟子’。
同样,巫姣也不待见他们。
彼此较着一股劲,井水不犯河水。这里的人比那群猴强多了,至少不会欺负孤儿。
偶尔,也会有人给巫姣送些吃穿用的东西,山猢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复杂的感情,有些莫名其妙。
就像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巫姣吓了一跳,也觉得莫名其妙。从此,她又做了一张床放在屋内,不再与他同睡。
他只修得人言,离人形差着十万八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床。
山猢修得人言后,家里多出许多声响,其中包括但不限制于他呲牙裂嘴的读书声,猴言猴语地帮忙传话,甚至还要他识草药。
唯一被噤声的情况,便是有人前来求医,也可能不是人,妖魔鬼怪也不一定。来寻巫医的少,一年也能等来几个,让巫姣大显身手一番。
虽然被噤声,他也得在一旁侍奉着,递些东西什么的,反正不能闲着,巫姣不养闲人。
他自此明白,巫姣是真没拿他当个猴,多一项技能,便多一份劳动。
幸好没教他巫术,要不然,还得跟那几个‘弟子’蹦大神,鸡飞狗跳的——虽然名义上来说,家里就他一个动物。
巫姣没想让他接触巫术,几人研究时,会将他支出去看书。
山猢觉得她多虑了,毕竟他连手中的书都不愿意看,怎么会去偷学巫术。作为一只猴,他没什么志向,吃饱喝足晒晒太阳,已经十分满足。
不像巫姣,她身为巫医,把治病术法看得最为重要,带着满身倔劲,一头扎进去,就没想过出来。
吵吵闹闹几十年,灵山蕰来了个求医的活死人。巫姣带回来后,被吕达偷走,最后治死了。
巫姣因此着了魔,一门心思地研究这个病症,三煞阵也是她因此翻出来的。
山猢无意间看过这个阵法,虽然看不懂,但根据标注来说,‘北水’阵点最为重要,有了它才能找到阵眼。
后来,巫姣将他支去林间采药,自己带着‘弟子’远走高飞,只给他留下几个字,“自此分别,望珍重。”
山猢将纸条撕得稀碎,翻遍整个灵山蕰,也没找到巫姣。后来因结界封锁,被困于灵山蕰东部,因祸得福寻到了三煞阵。
此阵多为巫姣所设,他守在‘北水’阵点,打算守株待兔,等她现身。又怕其他妖发现此处,才设下结印,隐藏阵点。
只可惜等了数十年,也没能等到巫姣前来。
山猢说到最后,不止手舞足蹈,还声泪俱下,四人合力才将人按下。
任卷舒算是见到了一人之力下的鸡飞狗跳,最后实在受不住,一掌将他拍晕。“跟个怨夫一样,这么大的怨气,真找到巫姣,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萧渺道:“看着挺唬人的,喝醉后,怎么跟三岁小儿一样,撒泼打滚的,比李叔家的驴还难按。”
将山猢安置下,几人安静坐了会。听他说完,又觉得巫姣是个奇女子,跟萧老爷他们说的不一样。
在山猢口中,多为抱怨,但是句句都能听出言外之意,巫姣有抱负,医术好,待人待物更是没得说,时而诙谐幽默……
总归是怨巫姣将他弃了。
直到几人躺下歇息,任卷舒还在想,若他知道巫姣已故的消息,又当如何?
各种情感堆在一起,定不好受,可能怨都不知道怨什么了。
她翻了个身,正对同其尘,身下的枯草硌人,窸窸窣窣地蛄蛹半天,怎么躺都不对劲。
同其尘没睁眼,小声道:“睡不着?”
“没有。”任卷舒坐起身,看中了他身上外袍。
同其尘睁眼看向身侧,没见到人,只感觉身上衣袍扯动。他打眼看过去,小黑猫正扒拉着外袍给自己团窝,翠绿色的眼睛,趴下伸懒腰时,爪子会漏出粉粉的肉垫。
他静静地多看了几眼。
任卷舒没跟他客气,“借你外袍躺会儿。”
同其尘轻嗯一声,片刻后,又撩起一侧外袍给她盖上。
——
山猢迷迷瞪瞪睁开眼,酒劲没过,整个人又多了几分懒散。费力翻过身,跟石桌旁的四人大眼瞪小眼,他一闭眼又翻了回去。
任卷舒调侃道:“山猢,你以前没喝过酒吧。又蹦又跳,又哭又闹,要是喝醉过,应是没少挨骂。”
萧渺道:“我们四个人,都险些拦不住你。”
不管她们说什么,山猢老脸一丢,装聋作哑,概不回答。
直到几人出去寻找阵眼,他又将老脸戴上,跟着一同前去。
申时一到,同其尘开始施法,阵点中引出溪水,逐渐生成五瓣花,有形无体,样似桃花,为几人带路。
踱步两个时辰,五瓣花将四人带到一片林地,在空中旋转一圈后,落到地上。刹那间,一股灵力从此扩散开,周遭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看着浮现出的天坑,几人后退几步,留意周遭变化。
五瓣花消散,偌大的天坑砸在地上,四周树木稀疏,多为低矮的桃树。放眼看去,天坑口径有三四百米,可达两百米深,坑底树木茂盛。
靠近时,天坑上方泛起一层封印,将几人阻挡在外。
任卷舒唤出清玉塔,试探着念了遍咒语,封印的异动微乎其微,塔尖泛起蓝光指向天坑。看来,碎玉就在这坑底,她收起清玉塔,反手抽出鱼骨鞭。
脚下步子还未落地,被同其尘一把拦住,“没用的,需用西山骨。此印为锁,要想破除,需要设阵人留下的‘钥匙’,按萧老爷所说,应是西山骨。”
任卷舒将人甩开,“我知道,我试试,万一呢。”
封印没有攻击性,同其尘不再阻拦,放她去了。
任卷舒试探无果,也就此死心,省的惦记。
山猢道:“都说了没用,你还非要逞强,碰一鼻子灰就老实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同其尘道:“与你何干?”
任卷舒远远走来,紧跟着说道:“就是,与你何干?”
哎?!
山猢瞧了同其尘一眼,他那话也有几分向着他的意思,结果被怼了?!
不知好歹。
“先回村落吧,等阿姐她们回来,再一起过来。”任卷舒看向同其尘,“你问一下燕辞归,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同其尘点头应下,去一旁传讯。
山猢转身往回走,“看来一时半刻破除不了,等你们好消息。还有,记好之前说的事。”
之前说的事,任卷舒眉头微蹙,半晌才想起——巫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