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在屏幕上输入“西源私立医院”，在西京市算是郊区的位置，驾车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到。


    现在是四点，到西京大概也已经天黑了。


    姜子平用余光看向兰馨，她没有化妆，身上的工装服显得有几分飒气。


    大家都说怪不得女警察去做卧底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兰馨就是那种素颜英气的长相。


    有一说一，她从眉目间就有一种办事能力很强的感觉。


    之前他和几个高中同学出去玩，那些人同行带了几个女同事，每次出门妆容都很精致，就算是在郊外露个营也要大包小包带很多东西。


    有个女孩还要带几套换衣服，换着拍照。


    一个下午拍了四组照片，换了四组妆容。


    不是说这种女孩不好，而是姜子平有点处不来。


    追求美貌自然没有错，但他这种时间就是生命的职业，如果身边有干脆利落的搭档或者朋友更能合他心意。


    没想到兰馨居然是这种人。


    “西源私立医院五点半就停止营业了。”兰馨看着手机上医院的介绍，打断了姜子平四处游走的思绪。


    其实如果是去私立医院调查，可能明天一早更加合适。


    但姜子平既然说了今晚出发，兰馨就跟着他，不多问，不反驳。


    “私立医院是关门了，不过我认识那里的医生，我们去找他。”姜子平看着导航的指引驶向高速。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车内的音乐播放着，车窗紧闭让整个空间有几分发闷，姜子平的声音突然从一旁想起，“你晕车吗？要不把窗户打开。”


    姜子平转头看了一眼兰馨，之前虽然她也坐过他的车，但是行程都不远。


    “不晕。”兰馨回答。


    兰馨看向了姜子平一眼，本来还在想他怎么突然这么体贴，直到姜子平开了口，“那也开一点窗户吧，我有点晕。”


    男人，表面上是在关心你，其实是放不下面子。


    如果兰馨刚才说，“我有点晕车，开一点吧，谢谢你。”


    姜子平就可以不提自己晕车的事，直接开了车窗让自己显得很体面。


    不过他的晕车症状并不严重，如果太严重应该也过不了当年的警察考试。


    他就是行驶到一半会觉得有些恶心，鼻腔和胃里有些难受，不会影响开车。


    兰馨笑了一下，将车窗摁下了一点，窗外的风和空气挤进来，车内在一瞬间清新了许多。


    “要不要靠边停一下，换我开？”


    女人的胳膊搭在窗户的一边，随意地转头看向姜子平。


    “不用。”男人回应了她的话，没说怕兰馨累，也没说自己身体没什么事，而是问了一句，“你开过越野车吗？


    别人，心里想着怕对方开不好，嘴上却寒暄的不行。


    姜子平，心里其实觉得路程没多久了，想让兰馨休息。


    嘴上却“你开过越野车吗~”


    听起来像挑衅。


    论语言表达的重要性。


    “我开过。”兰馨也不恼不怒，朝着姜子平笑笑，“我开过比你这个还大的，你信不信？”


    兰馨的语气轻快，像是在开玩笑，但又给人一种确实相信她坐过这件事的信念感。


    “我信，那回来的路上换你开。”姜子平在一旁看着兰馨，眼神里都是肯定。


    肯定一个人就要付诸实践。


    兰馨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的眼角微微眯起，有点偷笑的意思。


    这男人什么时候还学会开玩笑了。


    就说有些人在职场那么懂人情世故，都能够爬上高位成为队长。


    怎么可能在人际交往上很木讷。


    估计只是工作上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不想再其他事上花费自己的“高情商”？


    不过看起来在和异性的交往上，姜子平确实是没深造过。


    只是自认为很幽默罢了。


    越野车下了国道，往西京的郊区开，虽然说是郊区，但地图上美名其曰经济开发区，就是那种所有设施和街道都很新，但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原本六七点正应该是车流量巨大的时间，西京的经济开发区居然没有拥堵，但也不至于荒无人烟。


    这边的打工人在五点就全都下班了，大多数公司都不卷，自然也不会搞起那种加班的热潮。


    但是工作轻松确实是和工资成正比的，这边的人拿到的工资甚至能和沧沅的公积金比拟。


    不过一个是955，一个是007。


    西源私立医院算得上是西京数一数二的妇婴私立医院，大多数有钱人都在这儿看病，设备齐全，价格昂贵，服务一顶一的好。


    有时候不是有些服务人员跟不上顾客和时代的节奏，是价格没到位。


    要是家门口那些麻辣烫店也能300块吃一顿，烫麻辣烫的师傅都能从后厨出来给顾客展示下扯面，估计还得限制师傅的年龄、颜值和身材。


    私立医院的正门开着，里面没什么人，大多数医生和护士都在五点下班回家了，但是本着24小时服务的原则，每晚会有几个人轮流值班。


    如果真有什么紧急情况，那些专家级医生也能在十分钟内开车赶到。


    那么多人，总有几个在附近住三层小别墅。


    “喂，我到了，你在哪呢？”姜子平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浑厚的男声，听声音就是笑眯眯的表情，“下楼了，下楼了。”


    声音逐渐从听筒转向到二人身后，一个白皙微胖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小跑过来，看着姜子平笑容灿烂，“姜哥！”


    “馒头！”姜子平也朝着对面的男人露出笑容，两个男人在一瞬间抱在一起，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颇有一种好兄弟多年未见的架势。


    二人在一瞬间松开对方，那个叫馒头的男人突然看见姜子平身后的兰馨。


    兰馨注意到馒头的视线礼貌地朝着他点了下头，就听见馒头搂着姜子平的肩膀还撞了他一下，声音中有些压抑和兴奋，“这是……嫂子？”


    姜子平和兰馨对视了一眼，兰馨的手刚抬起来想要否认，就看见姜子平上前一步牵住了她，表情中有几分腼腆和羞涩，“对，你嫂子。”


    兰馨转头愣愣地看向面前的姜子平，感受到手上姜子平用力的捏了她两下。


    男人都是演员，随时随地都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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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你好，我叫兰馨。”兰馨配合姜子平，将那只没有被禁锢的手伸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也朝着兰馨的手握了握，他的手心有汗，这大厅里确实有些闷热，他又比一般人胖很多，更容易出汗，“嫂子，我叫胡列，姜哥他们都叫我馒头，你也这么叫就行。”


    “好，馒头。”兰馨对着胡列尬笑了两下松开手，用指尖敲了敲姜子平的手背，示意他说点什么，毕竟她也不清楚身旁这男人到底打什么算盘。


    “今天这么晚来找你，怪不好意思的，一会儿我和你嫂子请你吃饭。”姜子平笑着伸手拍了拍对面男人的肩膀，“你嫂子没来过西京，小姑娘，我就想着带她来顺便办点事，就记得你在这了。”


    “你嫂子”“你嫂子”倒是叫的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在家偷偷练习过了。


    馒头将兰馨两个人带到休息室，给他们倒了杯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先寒暄，“害，其实我早就想去霁封找你玩了。这工作太忙了，脱不开身，之前一直在疗养院，照顾那些大爷大娘，最近转到这个私人医院才轻松点。”


    “疗养院确实挺累的，我记得你大学学的是营养学，这私人医院还有营养师？”姜子平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身子向前倾向馒头。


    他们俩是高中同学，从高中毕业以后其实就没什么联系了。


    人与人的交往最默契的一点就是，遇到事的时候互相找对方，又是一副铁哥们昨天刚一起吃过饭的感觉。


    越长大，交的朋友就越偏向于利益互通了，社会默认了这样的规则。


    “疗养院虽然累，不过那些大爷大娘都对我挺好的，要是能一直在那儿我也高兴。”馒头笑了一下，笑容中有点苦涩，“不过他们那帮孩子，不是这个老板就是那个主管的，一年不来看他们一次，一来就给我弄下去了。”


    “他们觉得你照顾不好他们父母？”兰馨微微皱眉，面前这个馒头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长得不怕苦不怕累。


    “对，他们觉得我一胖子本身就不健康，做不好营养师。”馒头说话的时候还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张纸巾擦了擦汗，“那帮老人和我在一起开心，吃得也健康，自然就圆润了一点。”


    对于不知道哪天是终点的老人来讲，能吃是福，只要体型不过分超标都没什么问题。


    况且馒头的体型是生下来就决定了的，他是那种先天性肥胖。


    尽管不知者无罪，他人对他的评价他可以不在意，但是说这种话确实还是很伤人的。


    “他们儿女觉得我在害他们，说不想自己爹妈吃得像我一样，把我投诉了。”馒头笑了一下，表情中有几分无奈，“胖子当不了营养师，我失业了一段时间，有个亲戚托关系把我塞进这家医院了。”


    馒头将自己外面的白大褂拉了拉，衣服有点紧，将他肥胖的身体包裹着，胸上的铭牌顺着灯光闪了闪，上面写着几个字，“医疗助理胡列”。


    是个帮医生和护士打杂的岗位。


    “对了姜哥，你之前说有事找我帮忙，是什么事？”馒头突然转移了话题，可能也是觉得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事不太礼貌。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几年前的出生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