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路至今还不知道郑浅黛和表弟他们的单位到底该怎么称呼，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组织里的人都很忙。


    所以在被“寄存”到莫莉家后好几天，她都没有再见过郑浅黛。


    而在莫莉家的生活既规律又不规律。


    莫莉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里追剧，来小诊所找她的人大多不会提前约好，有时来的时间点也很突兀，她似乎习惯了深夜或者凌晨有病人造访，虽然这导致她在追剧时偶尔会直接睡着。


    陆路一直没离开过这间房子。


    她正在努力地适应自己新腿，新腿内里是连接了神经的机械骨骼，用起来跟之前的腿几乎感受不到差别，莫莉将她原先腿上的，以及她身上掉下来猫毛粘在某种薄膜上，并用薄膜包裹住机械骨骼。


    单看卫生间的镜子里照出的黄黑色毛发玳瑁猫，没人能想到它曾经换过一条腿。


    无聊的时候，她也会偷偷溜进莫莉的手术室，看她为那些病人做手术。


    从手术室内的仪器和莫莉治病的手段来看，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比21世纪进步太多，换个身体躯干甚至器官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来私人诊所的男人腰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莫莉让他撩起上衣露出伤口，结果男人直接把衣服给脱了，还挑逗地展示了一番身上的肌肉。


    莫莉悄悄翻个白眼，“行了，看你的样子是不用打麻药，把你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布条解开，我要给你消毒，重新缝合包扎。”


    “莫莉，这星期我有空，真的不跟我去约会吗？”男人不死心地说道。


    “没空，后面还有病人。”


    “好吧，但是新开的那家餐厅真的很不错。”


    “快点！”


    男人只好将纱布拆开，方便莫莉工作，陆路原本打算离开，却在无意间瞥到男人后腰上的一块黑色纹身。


    准确的说，是一条三头蛇形状的黑色纹身。


    这让她想起夏萌的宠物小青，也是一只三头蛇，不过青色三头蛇比黑色三头蛇要好看地多，黑色的三头蛇纹身容易让人联想到黑暗和邪恶。


    这个男人也是黑蛇帮的？


    各个城市的风气不同，像他们麒麟城就没有这种私人帮会，起码明面上没有，从莫莉的态度和语气看来，黑蛇帮可不像是个小打小闹的帮会，恐怕帮会里的人数不少。


    而黑色纹身，就像是帮会里成员的标志，也许黑色三头蛇就是他们帮会的圣物之类的，比如火火之于凤凰城。


    总的来说，住在莫莉家里的生活还是比较悠闲自在的，在这种良好的氛围里，陆路的伤好得也很快，已经能够正常使用新的机械腿。


    为了庆祝她的伤势恢复，莫莉特意带她去城市中心的酒吧玩。


    酒吧外装饰了大量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断有打扮时尚的年轻人结伴进去。


    莫莉抱着猫站在门口跟迎宾的服务生确认，“生日当天，饮食酒水五折？”


    “是的，结账的时候会自动给您折算。”


    “好的。”


    陆路：就知道没这么好心……不过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难怪听到她跟家里人视频。


    酒吧里的气氛很嗨，一群男男女女在舞池摇摆身体放纵情绪，没多久便持续有人来找莫莉搭讪，她今天穿了件紧身短上衣，露出腰间一截细腻的肌肤，十分火辣性感。


    陆路怀疑这是她压箱底的衣服，平时根本没在衣柜里看到过。


    在第三个小帅哥过来时，莫莉眨眨眼，“我离过八次婚”。


    小帅哥无奈摊手，“美女，你这借口也太敷衍了”。


    他走回自己同伴那桌，对着这边指点着说些什么，莫莉笑着朝他们挥手，接下来终于没人再来找莫莉，她们得到一片清净空间。


    服务生端上来莫莉点的饮料和小蛋糕，莫莉切下一小块放进她特意多要的一次性纸碟中，然后把纸碟放到陆路面前，“给我唱首生日歌就请你吃”。


    “……喵喵喵喵喵”，陆路尝试唱经典生日歌，发现这实在是个有难度的活儿，猫跟人发声能力差别太大。


    “哈哈哈哈哈”，莫莉笑得前仰后合，“别唱了，太难听了”。


    陆路还是吃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有点酒味，蛋糕也能酒心？又怪又好吃的感觉。


    享用过蛋糕和饮料，莫莉抱着陆路也混进舞池当中，这里的气味浓重且复杂，对她的鼻子简直是一种折磨。


    莫莉倒是笑得很开心。


    看在她过生日的份上，陆路没有挣扎溜走，只用两个前脚掌捂住鼻子。


    跳了会儿舞，她们回到那桌休息，莫莉又点了另一杯饮料，下层是白色的半透明液体，上层是橘色液体，杯口卡了片绿色叶子。


    “嗯……这款也挺好喝的。”


    “喵嗷”，陆路也想尝尝。


    “这个你不能喝，会醉的，醉也就算了，万一回家吐房间里怎么办。”


    一位服务生走来，微笑着说，“美女，今天是你的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莫莉毫不迟疑地说，“想要天上掉钱，很多很多钱”。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秒，打开虚拟屏，为她展示一排设计精美的玩偶，“这是我们酒吧设计的专有纪念物，您离开的时候可以选一款带走哦。”


    “原来是这个”，莫莉颇有些遗憾地说，“我还以为真的能许愿呢”。


    陆路转了个身子，假装不认识她。


    但是怎么说呢，也许是上天都眷顾这个生日寿星，所以用一种更为夸张的方式实现了她的心愿。


    当她们吃吃喝喝地差不多，准备离开时，旁边的座位忽然喧闹起来。


    穿着粉色短衬衫黑色裤子的男人拿着酒瓶跳到桌子上，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他旁边站着是位男性服务生，服务生双手高举起一个金色托盘，上面装的既不是水果，也不是饮品，而是层层叠叠堆成小塔的纸质星币。


    “哇偶”，莫莉目不转睛地盯着星币塔，“这简直是顶尖艺术品！”


    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猛灌一口酒，随意抓起一把星币，对着四周的人说，“想要吗？叫我老公。”


    一片沉默，只有吵闹的音乐声在响。


    似乎没人相信他真的会免费给在场的人发钱。


    莫莉也不信，“无耻，竟然用钱诱惑我们”。


    陆路望着男人兴奋地通红的脸，觉得他说的大概是真话，即使是在气味混杂的酒吧，他身上极度愉悦的情绪香味也非常明显。


    这可能是个中了超级大奖的人。


    男人嗤笑一声，手一松，纸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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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币纷纷扬扬洒下，他身边的人愣了一瞬，而后拥挤着上去捡钱。


    “老公！”一个男生用超大声音率先喊道。


    “哈哈哈”，男人笑着抓了一沓星币塞进他的衣领中，男生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


    有个男生打样，附近的人都围过去叫老公，什么性别的都有，现场听取“老公”一片。


    莫莉也抱起陆路过去，不过她没叫，只想去跟着捡漏。


    “喵”，真够有意思的，天上还当真掉钱了。


    她们刚到外圈，一张星币正好糊到陆路脸上，她下意识闭上眼，嗅到稻草的香气，应该是男人手中的酒洒在了上面。


    “我去，真撒币啊！”


    混乱当中，莫莉抓到了两张，加上陆路这张一共三张，都是整百面值的星币，且男人还在继续造福围观群众的行为。


    莫莉觉得自己这个位置不错，在男人停下撒钱之前，她不准备走了。


    一盘星币被瓜分干净，男人又叫服务生再加一盘。


    新一轮抢星币活动开始之前，莫莉的光脑响了，是郑浅黛打来的，她抽出光脑上的微型耳机戴上，镜头对着桌子上男人的身影，给郑浅黛实时转播现场的热闹。


    “快看，我们这里有个撒币男人！”


    “……”，郑浅黛沉默了会儿道，“就算他喝醉了站在桌子上也没必要骂人吧”。


    “不是啊，看到大家手上的钱没有”，莫莉晃晃手上的几张星币，“是真的撒币啊，抛撒的撒”。


    才说完，在不太齐整，但十分响亮的“帅哥”叫声中，男人再次给大家表演了一场人工星币雨。


    “啊，谁踩了我的脚！”


    “抢你爹呢，钱都破了，不知道滚去另一边吗？”


    骂人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大笑的声音，混乱地让人耳膜震动不停，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几乎要掀翻屋顶。


    有个人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直直扑向前面的那位朋友，并给予了那位朋友十足的啃腚。


    视金钱如粪土的小猫陆路感受不到周围人痛苦并快乐的情绪，她只有单纯的痛苦，非常痛苦。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折下紧紧贴着圆脑袋不够，还要用脚掌捂着，就算这样，以她的听力也只是轻微缓解而已。


    “喵嗷！喵嗷！”她忍不住跟着嚎两句，莫莉捡钱带着她干什么，完全不需要啊！


    “莫莉”，郑浅黛忽然说道，“你把镜头对准那个男人的脸，让我看看认不认识”。


    “啊？好吧，本来我不想换位置的”，这样说着她从人堆里挤到男人正面，屏幕里出现男人迷离的双眼和上扬的嘴角。


    莫莉问道，“认识吗？”


    “现在还不认识，但我想很快就会认识了”，郑浅黛回复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总之，这次莫莉来酒吧过生日也算收获颇丰，把消费的钱捡回来了还有几百剩余，一番畅快之后，一人一猫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活。


    陆路觉得莫莉也还算不错，后来想想，那天在酒吧一直抱着她，大概是怕弄丢了她。


    等回到陆家，她说不定会怀念这些天的日子。


    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就能回麒麟城了。


    可惜这个朴实的期望终究还是落空，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一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