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她们站在了鬼卫的面前。


    鬼卫的身后，一张柳木桌，一位慈祥如菩萨的老人，压根就不存在的围墙。


    这就是息安区的入口了。


    “你叫什么？”


    尖细的太监声从老人的嘴里传出。


    水梧桐微愣了一瞬。她没有想到，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声音居然会亲耳听到。


    “你是听不见吗？”


    老人和蔼地望着她，它说着还预备在纸上写给她看。


    “听不见，那会认字吧？”


    “我听得见。”水梧桐赶忙接道。


    “ 哦，听得见就好，听得见也是福气嘛！”老人笑了，他好像真心实意的在高兴，“那你叫什么呀？”他耐心重问了一遍。


    “阿水。”


    水梧桐不打算透露自己的真名。


    自从从玄罗城里出来后，她就没再提起过任何。


    这也是单影教她的。


    不要在任何鬼怪面前，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神仙从后面探出了头，她笑眯眯地拍着水梧桐的肩膀，嘴里嘻嘻哈哈：“原来你叫阿水啊！你都没跟我讲！”


    “没和你讲自然有没和你讲的原因。小姑娘，你还是不要为难她了。别人不想说，那就当不知道嘛！”老人在纸上记录着，“你又叫什么呀？”他看了一眼水梧桐的身后。


    “我是小神仙啊！你怎么还不记得我！？”


    小神仙的铜冠拼命摇晃着。


    “我的样子有那么难认吗？”她从下往上，摸着被冠遮住的面容。


    “太多了，不好意思啊！”


    “哼！”


    原以为老人还会再多问些什么，但他记录完名字后就示意鬼卫放她们进去。


    水梧桐暗中窃喜。


    她们运气挺好，没有被盘问。


    小神仙有些不满，她叉腰站了出来：“怎么今天你们就不问了？以前我每次来你们可是要问我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话题！你们态度不端正！”


    没被问不是好事吗......水梧桐有些崩溃。


    这种时候就不要多嘴问为什么了。


    老人呵呵一笑。


    他蘸着墨水轻松道：“改规矩啦！前阵子出现的怪人太多，我们大王不放心，下令现在啊由它来把关。”


    “我呢，现在就只是录个名字！”


    他手向后移，请她们二人往后走。


    大王？


    水梧桐看了小神仙一眼。


    “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大王？”小神仙也不知道。


    “又升级了一次嘛！”


    老人比了个三。


    “现在是3.0版本。”


    看见老人竖起三根手指宣告3.0版本的到来，水梧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她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升级呢？


    她不就是来调查吗？


    有必要防备成这样吗？


    “进去吧，大王在等你们哦！”


    老人面色如风道。


    她有点心累。


    ......


    【欢迎各位来到息安区。】


    机械的女声贸然出现。


    【请各位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从入口处往后走了约五百米，一块平地上，站着许许多多的鬼怪。


    有的自然拉起了手，有的还在迟疑。


    【请各位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机械声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谁呀？我们凭什么听你的！”鬼怪中，一个小鬼指着空气质问。


    啪——


    鬼卫的流星锤飞来。


    【请各位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这下大家都将手拉了起来，自动站在一起。


    水梧桐的左手是小神仙，右手，是一个被刚刚的场面吓到不停颤抖的清朝素衣姑娘。


    圈子的外围，小鬼的头被砸了个粉碎。


    “我.......我、我......”


    素衣姑娘吓到说不出话。


    水梧桐牵着她的手晃了晃：“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按要求来就是了。”


    【请血娘。】


    无数身着嫁衣的女鬼从中央冒出。


    由古至今，从森森白骨到完整人样。


    但它们都不断涌出鲜血。它们的表情，冷漠、悲凉、不甘。


    它们迈着统一的步伐，逐渐向外散。


    它们掏出了刀子、掏出了白绫、掏出了笼子、掏出了毒药、掏出了自己被修改过的牌位......


    【请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机械声伴着它们脚下的节奏。


    “啊——！”


    圈子里陡然消失了一名。


    【大家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大家有没有撒谎，血娘从未出错。】


    小神仙的面前站了一位身着大袖的少年女子。


    它与她一样，脚上都套着绣花鞋。


    “你好！”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张。


    她们互相之间打量着，少年女子还好奇摸了摸她的铜冠。它的眼里，没有狠厉。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别靠近我——我知道你们是枉死的，但和我无关啊！各位姐姐妹妹，我真的害怕！”水梧桐右手边的素衣姑娘拽着她的手就往地上赖。


    它的面前，站了一位民国小姐。


    湿漉漉的，满是悲伤。


    圈子里少了不少。


    很多鬼怪眨眼间两侧的人就已经消失。


    它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一位现代女鬼站在了水梧桐面前。


    它双目赤红，恶狠狠地死死盯着她。


    “闭上眼。”它命令着。


    水梧桐将眼睛闭上，刹那间，她的脑海里闪过数道人影——表姨、母亲、单影......


    怎么会想到单影呢？


    她闭着眼对自己有些疑惑。


    比冰块还要冷的手覆上她的额头。


    水梧桐纹丝不动。


    黑狗在她的脑海里转圈。画面里，她在四处嘬嘬嘬找狗。


    她的左手突然一空。


    “小神仙！”水梧桐下意识就将双眼睁开。


    她与它面面相觑。


    隔壁，小神仙正在包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着有没有多余的肉片，她一定要让女鬼尝尝她做的有多好吃！


    水梧桐有些尴尬。


    “呃......您，看完了吗？”她向面前的女鬼询问。


    女鬼剜了她一眼。


    它绕着她飘了好几个圈，逼的小神仙只能蹲下。


    “哼。”


    它意兴阑珊地走开。


    彼时，几百鬼怪的大圈里，只剩下了几十。


    【恭喜大家通过测验，请继续向前走。】


    女鬼们降回了地底。


    素衣姑娘瘫坐在地拉着水梧桐迟迟不肯松开，它的衣衫都被汗浸透了。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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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梧桐蹲下身，握住了它的手。


    素衣姑娘艰难地笑笑，它放开她，捋了捋汗湿的碎发。


    “阿水，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小神仙好不容易找出了点碎肉片，还没给出去呢那女子就消失了。她只能又塞回了自己嘴里。


    往前走。


    尽管看不见任何房屋的痕迹，但她们依旧没有怀疑。


    又走了一千米。


    一个又一个的鬼怪穿过了屏障。


    屏障上激光点点，哪怕走到跟前，都很难看出它是电子的。


    越过屏障，息安区终于展现在了水梧桐的面前。


    这里古代与现代共存。


    古老的木制房屋旁是钢筋水泥建成的低层小楼。


    和玄罗城内满天跑车、飞行车厢的高科技相比，这里连跑在地上的汽车都鲜少能见。


    这里大部分的鬼怪，都是衣衫褴褛的。


    房屋也不见主城区的炫彩霓虹，它们是灰的暗的，没有任何光彩。


    “来！咱们先去庙里上个香！”


    小神仙拉着她就要往一进来就映入眼帘的超大庙里钻。


    “啊？”


    水梧桐不懂她的脑回路。


    她进来是来找黑狗，是来调查的。


    她上什么香啊！


    再说了，自从和这玄罗城搭上关系，她对上香就没什么好感。


    “要去你去，我算了。”她将胳膊从小神仙的手里抽回，“我上香，准没好事。当初我就是这么来的。”


    “那更好啊！”


    原以为小神仙会就此作罢。


    没想到，她反而更兴奋起来了。


    “这说明你和这里有缘！上个香都能来这儿，那你再上一个，搞不好黑狗就自己出来了呢！”


    她啪啪拍手。


    “倒霉到极致，那就是本领啊！”


    “......”


    她还真是个天才。


    水梧桐被小神仙的逻辑完美打败。


    “照你的说法，我要想在这儿见什么鬼，我就找个地方点点香？”她想想都觉得离谱。


    “这合理吗？”


    “有什么不合理的？万一呢！”


    小神仙高举着双手。


    “万一这就是你和它们产生链接的方式呢！你能冥冥之中召唤呢！不成功便成仁！没用也能有个借口嘛！反正你做过了！”


    怎么感觉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水梧桐登上了庙前的台阶。


    ......


    庙内空无一物。


    无神、无鬼、无人，唯有一座香炉一个火盆立于院内。


    小神仙自己从包里掏出了香。


    她从火盆点燃后分给了水梧桐：“来来来，你跟着我念哈！吾至下界，以香为介——”


    “吾至下界，以香为介。”


    水梧桐还在等着小神仙继续让她跟着念。


    但小神仙自己却飞速从嘴里过了串她听不懂的话。


    “你不是让我跟着你说吗？”水梧桐举着香，“你讲那么快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小神仙仰着头，死活都不讲话。


    她用胳膊捅捅水梧桐，催促她赶紧先把香插进香炉。


    铜冠在风中叮当。


    身上的人骨也在哐哐撞响。


    小神仙高举三香，任由它在她的手中燃烧。


    她在干嘛？


    水梧桐静默着不敢打扰。


    “看！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