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骄傲......”


    她已经彻底爬不起来，只能用气音回应着熟悉的声音。


    “三姨奶呢？”她询问着。


    是宫香霆出来制止了吗？


    宫香霆笑嘻嘻地蹲在她身旁，她看向水梧桐地眼睛里带着些惊喜：“那你就别操心了，那不是你该管的事儿！雾女派人去追了，她呀，没胆子正面碰我们！”


    “......”


    水梧桐一时沉默了下来。


    诚然身体她消耗了太多没什么精气神，可她还是对四角楼的袖手旁观无法理解。


    她们一直都知道这里的情况。


    她和壬午打得如火如荼还爆出那么多隐秘。


    三姨奶意外出现，她们也不曾阻止。


    人命在她们的眼里，就如此低贱吗？


    【游客水梧桐，任务已完成】


    “跟我下去见雾女吧！雾女这下应该是不会为难你了。”雾女独有的特殊声线回荡在四角楼里，宫香霆拽起了水梧桐的胳膊，“这么多年，总算有人能把壬午那个家伙干掉！你现在下去，搞不好她还会回你一个好脸色。”


    她的语气里也有几分痛快。


    接了那么多人，下了那么多任务.


    这是第一个完成的！


    她好心扶着水梧桐的胳膊。


    肌肤相触的瞬间，水梧桐就感受到了疼痛正在减轻。


    宫香霆对她使用了能力......她们都是有能力的。


    水梧桐迟来的意识到。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


    又缓了一会儿，水梧桐的声音稳定了些。


    她急着想询问。雾女和宫香霆，甚至是之前在底下抓着壬午的那些面罩人，明明本领都要比他高得多。她们知道他在干坏事，为什么不自己料理了他？


    宫香霆先是有些震惊。


    随后放下手，不再给水梧桐治疗。


    她嗤笑了一声。


    “我发现你们真的很喜欢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她说，“你们总是问我们为什么不杀了谁、为什么不处理谁，那你们呢？你们看见我们抓人，你们又为什么会心疼？”


    水梧桐皱起眉。


    “因为他是人。”


    她怎么会看着一个人遭受欺负而无动于衷呢？


    “你应该说，因为他是你们眼中的同类。”


    宫香霆毫不留情。


    这就是为什么她讨厌雾女总让她去带这些人回四角楼！


    “我原本还对你有点兴趣，现在，是我多想了。”


    “你们......”


    水梧桐还想再说些什么。


    宫香霆竖起了手。


    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动作上，还保持着礼貌：“别你们我们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只需要把你带回前台，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有瓜葛。”


    “我是鬼，你是人，这里就是我的生活。”


    她此刻眼里具是隔阂。


    “是，我们不一样。”


    水梧桐并不否认。


    人鬼殊途，她们永远不可能站在一样的立场上。


    “我们之间，只可能是你害人时我想办法杀了你。”


    整个身体都还在痛。


    “多谢你的帮助，这一点上我欠你。”她费力独自从地上爬起。


    每动一下，水梧桐都忍不住倒吸几口冷气。


    那个壬午下手还真狠。


    痛......


    太痛了......


    宫香霆瞥了她一眼。


    按刚刚她接触治疗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类的骨头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这皮肉之苦，她多受点算了！


    “喂！还能不能走？”


    宫香霆不情不愿地问道。


    真是的，要不是雾女，要不是四角楼的规矩......


    她绝对把她扔这里不管了！


    反正她是鬼，一个鬼要对人类有什么承诺！？不吃了她都是她人好，啊不，鬼好！她可不想搀扶她下去。


    水梧桐撑着墙。


    凌乱的楼道里，她的身上也都是尘土。


    “不能走了吧？要我扶你了吧？”宫香霆哼哼着。


    “......不用。”


    她还能动，她不需要。


    尽管走的极慢，宫香霆还是臭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跟着她的步伐走。


    她确实做到了她所说的，不会做小动作。


    好不容易挪到了进来时的平台。


    望着定在外面的透明电梯，水梧桐心中的疑惑愈发增加。


    她差点忘了。


    这里，还有个鬼眼。


    雾女、宫香霆、鬼眼......


    她和壬午之间的厮杀更像是一场设定好的游戏。


    她们料定了似乎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壬午假扮宫香霆，不可能绕过这三个。


    雾女和宫香霆自然是一伙的，假设壬午瞒过了她们，可他瞒不过就在平台处的鬼眼。鬼眼也不可能不将情况通报给其他人，这从宫香霆的速度就可以看出。


    她们在底下是故意让她看见壬午被抓的吗？


    一切......是故意安排的吗？


    “进去吧！”


    宫香霆点开了电梯门。


    水梧桐走进去，她更觉得所有像一场梦。


    她回首看了眼鬼眼。


    鬼眼眼睛半阖，再没有之前的生动模样。


    电梯缓缓下降。


    宫香霆与她，背对着。


    ......


    【废物。】


    鬼眼睁开了眼。


    ......


    肉眼望去皆是一片血红的氛围。


    这楼中楼之间，无数的天桥都布满骸骨。


    “人间炼狱。”


    水梧桐不禁感慨道。


    “我们的世界对于你来说是人间炼狱，那你的世界对我们来说不也是鬼间炼狱？”宫香霆突然出了声，她转而又问，“水梧桐，你觉得你是个好人吗？”


    是不是个好人？


    水梧桐眨了下眼：“谁说我是好人，那那个人才是大善人。”


    “你不是想救壬午吗？”


    宫香霆倒是挺新奇。


    她也听过不少答案，大部分人都不会直接说自己是个好人没错。


    可没有人会主动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


    “一对一我可没手软。”水梧桐平静说着，“我是真的打算杀了他让自己赢。”


    再来一千次一万次，她只会下手的更加决绝。


    咚——


    头顶上传来坠落声。


    一个人头惨笑着盯着她们。


    “什么情况？”宫香霆转着圈看它。


    水梧桐往中间站了站，她也和宫香霆一起抬头研究着。


    “是不是天桥上的？”水梧桐问道。


    天桥上不是一堆骸骨吗？


    这大概，是哪个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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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风干的？


    宫香霆顿时呼了口气，她双手叉腰张嘴就是一架火炮：“早说了这些破桥上的东西该清理清理了！上头什么品味！这哐哐砸升降梯上是要吓死谁！表情还这么狰狞！谁去接的！”


    “人头你们也接啊？”


    “废话！它不是死的啊！”


    “域狗呢！域狗哪儿去了！”


    宫香霆扯着嗓门大喊。


    “赶紧把这东西从老娘的电梯上叼下去！！！电梯坏了我办不成事儿有你们好看！”


    咚咚咚——


    更多的人头砸了过来。


    从电梯往外看去，人头就像落雨一般。


    无数表情从空中下坠。


    这场景......


    “糟了。”水梧桐拦住还在生气的宫香霆，她痛到颤抖却还是举起了九钱剑，“你别骂了，我们中计了。这不是四角楼，这是她的幻境。”


    “谁？”


    宫香霆吓了一跳。


    “你确定你没有在胡说吗？”


    这可是四角楼，这个升降梯也是她一手创造的。


    有没有鬼的幻境她都没感觉到，一个人类就感觉出来了？


    砰砰砰砰砰——！


    落在顶上的人头竟然自己转了起来。


    它们转悠着将面部对准了玻璃，鼻子下压，跳跃着不住下砸。


    外层的玻璃溅起了白花。


    它们的鲜血更加汹涌。


    “没时间和你解释了。我做过这个梦，梦里这些人头我全部都见过。”水梧桐扯着宫香霆的衣袖，“你赶紧做好准备，还要通知雾女——”


    “通知什么？”


    “三姨奶在我们这儿！”


    ......


    成块的玻璃砸向地面。


    宫香霆拼命摁着开关，却怎么也无法让升降梯继续下行。


    她们，卡在了44层。


    “小心！”


    她一把拉过了水梧桐。


    玻璃破碎的突然，她还好些，及时站住了脚。


    可水梧桐差一点儿就要载下楼去。


    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行的。她放下不满，手中又开始治疗起来。


    “你通知了雾女吗？”水梧桐惊魂未定，“你们之间应该有自己联系的方式吧？那些面罩呢？喊面罩来帮忙。”


    “没用的！雾女不会管的！她只会传达命令，其余什么都不插手！”


    宫香霆咬牙握住她的手臂。


    “面罩也不是管理处的人，它们不会听我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水梧桐一个脑袋快要两个大。


    “嗯哼————”


    “嗯呵呵呵呵~”


    “水梧桐——宫香霆——是你们要杀了我——”


    她们的头顶被完全遮蔽。


    旁边的短道也被遮起。


    巨大的血网在楼中展开，上下左右，她们被牢牢包围在里。


    三姨奶的身体比水梧桐先前看见时还膨胀了数倍，她的身子紧紧和网连在一起，手中还牵引着无数无头人尸。


    “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解决她。”


    宫香霆凑在了水梧桐的耳边。


    “超过十分钟，我和你都活不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水梧桐明白她这是在告诉她能力的限制。


    但她还需要一个情报。


    “告诉我......”


    “攻击她的右后脑。”


    宫香霆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