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欢呼在底下回荡。


    水梧桐被宫香霆拉上了这空间里的一处电梯。


    电梯透明，除了脚下的底板，其余都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外边。


    “一对一到底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要点香？”


    她难得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她真的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惑。


    “我没办法说，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去体会。”宫香霆拒绝为她解释。她不是没有拦过，可她不听她的。


    “好。”


    水梧桐对于宫香霆的态度并不惊讶。


    她料到她不会这么轻易告诉她。


    “不过，你总得告诉我，现在我们要去哪儿吧？”她试探着。


    雾女说完了那句话，宫香霆就忙着把她拽走。


    壬午也被一个面罩从地上拎起，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离开。


    “带你游览啊！”宫香霆满不在乎，直接靠在了电梯墙上。


    从下往上看，她就像是无重力般随意倚靠在空中。


    “你忘了，雾女可是把我和你匹配在一起的！带你熟悉这里的一切，是我的任——务——！我没有资格反对的~”她音调起伏，显然对雾女的安排还在耿耿于怀。


    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这个样子！


    一点人情都不讲！


    “......哦。”


    水梧桐的声音平静的可怕，这引得宫香霆忍不住看她。


    以往来到四角楼的众人，见了这么多场面，早就该鬼哭狼嚎着要求回家了。


    可她到好，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危机即将来临的样子。


    但她不知道，其实正是因为有危机意识，水梧桐才如此“沉稳”。


    和壬午的一对一已经决定了。


    除了这个，其余她什么消息都没有。


    时间、地点、到底要做什么......她一无所知。


    宫香霆愿意带着她游览已经是意外之喜。被拽走的瞬间，她就开始思考要怎样在最短时间内套出一些信息。


    好在她比较幸运，雾女没有立马开始。


    这给她留了些时间。


    电梯急速上升。


    一个猛震后，伴随着极其凄厉的惊叫提示音，打开了梯门。


    水梧桐踏上平台。


    她抬头仰望，上方还有无数看不见顶的楼层。


    往下，她也看不见来时的前台。


    “这里是第90层。现在，我们位于四角楼的正中央。”宫香霆略带得意地介绍着，“四角楼统计180层，非工作人员携带不得进入，能进来你就偷着乐吧！多少人想进都没办法！”


    180层......


    水梧桐又往上看了眼。


    她现在确信自己来到了一个非现实的世界。


    “这里是楼，那你出来的地方......”


    “楼中楼啊！”


    原来那黑雾后面也是楼，大楼包小楼。


    巨大的藤曼包裹住平台上方的楼层号。


    若不是仔细分辨，还当真看不出这里是几层。


    宫香霆任由水梧桐打量四周。


    她也不急。


    她捋着自己的马尾，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都没有。


    “你没有时间要求吗？”水梧桐抚摸着平台上的木制栏杆，“管理处不需要回去打卡报告？”栏杆上颜色不一，很明显，有些地方曾经沾染过什么。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宫香霆瘪了瘪嘴。


    “四角楼自然有四角楼的规矩，我既然站在这里，那就说明没问题。”


    看来带她游览，不是个短期的活儿。


    水梧桐猜测着。


    如果是短期任务，一旦超出了它们心里预设的时间，宫香霆肯定会有所行动。


    她压根不可能如此悠闲。


    现在她们耗费的时间，还在雾女的掌握里。


    “你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水梧桐继续询问。


    “比如哪里是不能去的，哪里是不能碰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手指搓了搓，栏杆上，果然是叠了多层后干涸的血迹，“每个地方，总有些禁止。”


    “你说是吧？”


    宫香霆望着她。


    许久，二人才错开目光。


    “雾女不是说了嘛！”


    宫香霆依旧在平台旁半歪着。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更何况，我前面也不是没和你讲。”


    “那倒是我不领情了。”


    水梧桐没有反驳，她并不后悔。


    “你也不用多想。”宫香霆终于站直了身子，她微扬着下巴，主动靠近，“虽然我对你的不听话确实有点意见，不过该我做的事我不会故意搞小动作！我有我的骄傲，你怎样看待我，我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你对我有好印象！”


    “咱们按身份办事，谁都别怨谁，同意？”


    她提出了要求。


    水梧桐低头看着对面伸出的手。


    她这是在和她达成一致。


    “痛快点儿，咱们互相别耽误。”


    宫香霆见她没有立即握上，心里有些着急。这人，她都说这么明白了到底在犹豫个什么？萍水相逢互不干扰，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你们来四角楼我没意见，我也不会对你们带偏见，你放心好了吧？”


    你们？


    水梧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还有其他人？


    她刚想说什么，藤曼却在此时缓缓抽开。


    里面的楼层号显出，那竟然是在一只巨型花眼里。


    花纹组出了数字，它的瞳孔正对着她疯狂摇摆。


    鬼眼......


    水梧桐的神经立马紧绷。


    它什么意思？


    它要在这里发动攻击吗？


    “你干嘛！？”宫香霆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单腿往后下蹲，也做好了战斗准备，“你们那套杀人灭口在我们这儿可不管用！我告诉你啊，就你藏的那些东西，可打不过我！”


    她背对着藤曼，并没能看见鬼眼的动作。


    “那个眼睛，是什么？”


    水梧桐眼神凌厉。


    上一次它消失了，这次她可不会让它轻易跑掉。


    “眼睛？”宫香霆松了口气。


    她收起了招式，转身一块儿看着鬼眼道：“别紧张，它是我们这儿最可爱的小宠物~兢兢业业守护着每个楼层！”


    鬼眼望了水梧桐一眼。


    随后迅速看向了宫香霆，它瞳孔放大，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还会撒娇......


    真让人差点儿就要吐出来。


    “它也能算宠物？”水梧桐忍不住讥讽。


    她并没有完全放下警惕，手还虚虚拢着：“非要往孔里钻想害死人的家伙。”


    她可是还记得它带着的那条大舌头。


    还有它那无限繁殖的本事。


    难怪......180层，层层都有它。


    “说什么呢！”


    听了水梧桐的话，宫香霆明显不是很高兴。


    她返过身抬腿踩在栏杆上，义正言辞道：“鬼眼一直在这儿没动过也没害过人！人家勤勤恳恳完成自己的工作你瞎猜忌什么！快点！道歉！”


    鬼眼再次朝着她晃动。


    水梧桐冷冷一笑，心中满是荒谬。


    这怪物，现在是在和她说让她不要讲出来吗？


    它和她？


    差点整死她。


    91。


    鬼眼避着宫香霆，快速给水梧桐变换了一次数字。


    水梧桐眯起眼。


    它应该不是要告诉她这里的91层，它是想告诉它——19。是她家的楼层，那天她看到的怪物，就是面前这个。


    它是瞒着这里的人出去的。


    为什么要瞒呢......


    她不理解。


    “你干嘛不讲话？”


    宫香霆看到水梧桐的嘴巴闭得紧紧的。


    “快点给我们四角楼的吉祥物鬼眼道歉，你伤害人家心了！”


    态度不端正还走神，该死！


    “我不道歉。”


    水梧桐眼睛眨眨，无辜地看着宫香霆。她整副表情都在说着，你能奈我何。


    她耸耸肩，随后又挑衅看向了鬼眼。


    想让她道歉，没门。


    宫香霆顿时颇有几分不忿。


    她忍这些人很久了！一个个全都是莫名其妙不能沟通的低端人类，也不知道四角楼接收这些人干嘛！


    除了添麻烦给她增加工作量，其余什么都不会。


    她深吸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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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她不能违背雾女对她的指示。


    “不道歉就不道歉。”她不打算强求。


    “外面看完了，就进去吧！”


    宫香霆歪头向短道里指了指。


    水梧桐还盯着鬼眼，不过鬼眼倒是不再理她。


    藤曼再次缩起，它又将自己躲了起来。


    行，那就先放过它。


    回头再来收拾。


    她刚走到短道口，转而想起了什么。


    水梧桐一个急刹，硬是把已经探进去的半边身子收了回来。


    “你是导游，你先进。”


    她抱着胳膊扭头向宫香霆说道。


    差点忘了，这儿不是熟悉的地界。就那么贸贸然进去，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还是让这位工作人员带着她走吧，也好避开些“可能”会出现的怪物。


    宫香霆白了她一眼。


    她就知道，这群人心眼都多的不得了。


    “我进就我进。”她倒底还是松了口，“不过有几点，我得提前和你讲清楚。”


    “什么？”


    望着宫香霆有些严肃的样子，水梧桐也跟着绷紧。


    “忘记你所有的认知，放下你所有的偏见。世间万物，你也好，别人也好，其它也好，没什么不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


    宫香霆抓住了她的肩。


    “记住了——千万别忘——”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像一只猎鹰。


    ......


    该说这导游贴心还是不贴心呢？


    水梧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她俩一前一后跨过短道门口后，宫香霆就一直走在她的前方。


    她一路走，一路随手给水梧桐介绍着。


    “咱们这儿每层楼入口都不一样，里面的短道全部都呈尖锥型，越往里，通道就越小......这层主要是放置一些不重要的物品，例如不太用的武器、各处淘汰的衣服......算是个仓库吧！”


    入口不一样还都呈尖锥样。


    那不就是狼牙棒？


    水梧桐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马不停蹄跟着宫香霆往深处探。


    她一间一间数着屋子。


    耳朵里并没有听她的导游到底在对她讲什么。


    “好了，我都介绍完了，你要不要进屋去看看？”


    宫香霆讲解完满身轻松。


    她双手环胸，脚还一掂一掂的。


    任谁看，她的心情都好的要命。她正是开心的时候。


    “进屋就不用了。”


    水梧桐毫不留情地拒绝，她举起胳膊，从衣服上拿下了九钱剑。


    “反正进不进去，也没什么差别。”


    “进去也许有新发现呢！”宫香霆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还是扬着那张略带傲气的脸，眼里满是狡黠。


    “进去不过也就是换个地方打。”


    水梧桐干脆背过了身。


    她低头细心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又趁手将腕间的绣花针小心遮起。


    宫香霆望着她的后脑有些摸不清意思。


    “换个地方打？”她不敢相信水梧桐是怎么会说出的这样的话。她辛辛苦苦带着说了半天，她就是要和她打架？


    “你为什么要和我打？咱们之间，我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


    都说恶人难磨，小鬼难缠。


    今天遇见水梧桐，那算哪一种？


    “雾女讲的话，我想我们都没有忘记。”


    水梧桐依旧是不慌不忙。


    她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遍，身体还做起了热身。


    “我原先还不明白一对一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也猜不到她说的那几句话分别代表了什么......不过，我现在懂了。”


    “最重要的，就是那‘不死不休’四个字。”


    她准备好了。


    宫香霆连连摆手。


    她看向水梧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和我有什么不死不休的，咱们之间并没有这些。我只是你的导游。”她忙着解释。


    “是啊，我和我的导游并没有这个契约，可我和其他人有啊......”


    “还记得吗？壬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