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村送葬(1)

作品:《在中式赛博里我点香灭鬼[无限]

    “妈妈啊——我的妈妈啊——”


    震耳欲聋的嚎哭声。


    棺材外跪了满地儿孙。


    彼时正是盛夏。


    燥热的空气混着蝉鸣,热浪滚起股股酸臭。


    水梧桐坐在棺材旁的椅子上。


    她看着捏着纸的中年男人不住擦拭着眼泪。


    纸屑随着动作落下。


    看来已经握了很久。


    “南无阿弥......哆地夜他.....都婆毗......”


    土黄的长袍站立两旁。


    硕大的木鱼横在中央,伴着吟唱笃笃作响。


    灵堂里的花早已腐烂,无数的飞蚁蚊虫盘旋在室内。


    随后又爬满了棺材。


    棺中的人衣服微微动着。


    钻出几只飞虫。


    根本没有人去管这些。


    和尚们闭着眼,佛珠一颗颗在手中转着。


    远处,人们正在大快朵颐,喝酒吃肉。


    哭声、念经声、笑闹声......


    多重声音在屋里环绕。


    刺的人耳痛。


    底下为首的男人穿着麻衣。


    眼睛一撇,立马就有人来扶。


    他将纸递给搀扶的年轻人,他抽动着身子,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


    “妈妈啊——”


    他小声抽泣着。


    他坐到了水梧桐身边,熟练地撕开冰贴贴在了脖子上。


    “哎呦,哭累了。”


    他的眼睛没有半点红肿。


    他看也没看棺材一眼,只是转身叫骂着为何还没有饭端来。


    好臭。


    所有人都在偷偷屏气。


    他们趁着嚎嗓子的工夫猛地从嘴里灌进一口气,没人敢用鼻子呼吸。和尚们的鼻翼紧紧贴在一起,就连经文都变得嗡里嗡气。


    这具尸体,已经摆在这里7天了。具体死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尸身早已没了样子。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


    “你是谁?”


    男人注意到了她。


    水梧桐表情僵硬,她不熟练地挤出一丝笑。


    “我是水宜轩的女儿。”


    她和这家人并不熟悉,只知道是亲戚。


    男人望了她一眼,肥厚的手掌不住在短裤上搓着。


    “那你该叫我表姨夫,你妈和我老婆是表姐妹。”他嘿嘿笑着,全然没有半分难过,“你都长这么大了!”


    水梧桐没有搭话。


    她只望着面前的棺材。


    “她是怎么死的?”


    她问道。


    男人愣了一瞬。


    转头字正腔圆地叹了口气。


    “命苦啊,苦了一辈子啊!”他又开始揉眼睛。


    水梧桐无意观赏他的表演。


    她沉默坐着,眼睛四处打量。


    “你妈呢?”


    男人搭着话。


    “没空。”


    “哎呦喂,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啊!”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冲了过来,她拽着男人的胳膊就往外拉,“你还不赶紧去劝劝你媳妇!她不愿意啊!”


    男人的脸上瞬间露出几分不耐烦。


    他甩开拉着他的细瘦胳膊。


    粗言粗语:“她不愿意就不愿意!拉倒!”


    “你个傻蛋!”


    男人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整个灵堂里的人都听见了啪的一声。


    和尚们的眼睛睁了半只。


    他还有些委屈:“三姨奶你干嘛?打我干什么?”


    “我打你干什么!多重要的事儿你分不清啊!”黑黄的牙齿上下开合。


    她凑在男人头边,声音尖锐。


    凹陷的眼眶布满黑斑。


    像是要把他吃了。


    “你妈妈苦了一辈子,临走了她想要什么你不知道?”三姨奶捻出了四根香,站在遗照前振振有词,“姐姐啊,你儿不孝不懂规矩你别生气!我定会让你如愿,走的安稳。”


    香灰扑勒勒往下掉。


    砸在她的手上,烫出一块块红印。


    可她没有感觉。


    她将香插入香炉。


    回头,腰深深弯了下去。


    她与尸体的脸不过只有一指甲盖的距离。


    虫子爬上她的脸。


    又钻进了她的头发。


    她丝毫不介意她的姐姐已经看不见面容。


    她就那么直直捧了上去。


    压出一圈血迹。


    她们头抵着头,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


    水梧桐盯着三姨奶的动作。


    尸体的脸颊已经被虫子吃光,她捧进了腐烂的虫洞。


    她想了想,手指有些发痒。


    “还不赶紧起来跟我劝你媳妇儿去!”三姨奶又急着催促,她脑门上粘上了几只虫子的尸体,带出错落的红点,“你们关系再不好,人死为大,总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我不去!”


    水梧桐的表姨夫拒绝着。


    “谁爱说谁说去!我是不可能主动找她的!”


    “不孝子!”


    三姨奶咧嘴骂着,那嘴似要全部裂开。


    表姨夫无所谓的翘起脚。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指使着别人跪到灵前:“哎哎哎!该你了!轮流来嘛说好了的!老太太身边不能没人!”


    水梧桐静坐看着。


    并无波动。


    “哎小姑娘你是谁呀?”


    三姨奶眼珠子一转,她看见了表姨夫身边的水梧桐。


    她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两手交握,虫子的黏腻感混进她的手心。


    水梧桐抹了回去想要抽开。


    却被牢牢控着。


    她慌乱间瞥见三姨奶干裂的手,那干纹撕的像大裂谷。


    粉色的肉隐藏在深处,被新长的薄嫩皮肤掩在谷里,随时准备破出。


    “她妈是我老婆的表妹!一家子,三姨奶你没见过。”


    男人插了句嘴。


    三姨奶笑了。


    不过她的笑很特别。


    一吸一吸,只有空气的抽动声。


    “那你跟我去见见你表姨吧!你表姨忙得很,你去帮帮她!”之前还没细听,如今三姨奶就站在她面前,她才听出那似乎从肺中发出的嘶哑。


    这样的嗓子是怎么做到那么尖锐的声音的?


    水梧桐吸着气,不能理解。


    “走吧!跟我去见你表姨吧!”


    三姨奶牵着她的手。


    水梧桐眨了眨眼。


    许久,露出一个并不标准的甜笑,她站了起来。


    “好孩子!”


    三姨奶抚摸着她的头,血迹都蹭到了头发上。


    她避都来不及避开。


    烈日当空,照的人眼晕。


    从灵堂出来,过道旁堆满了变质的食物。


    它们都放在凳子上。


    一排排的,一直延伸到房里。


    “二姐媳妇!你外甥女来了!”


    人还未至。


    三姨奶就扯着嗓子往房里喊,她似破非破的喊声无疑给这座院子增添了更多寂寥。


    房里哐啷一阵响。


    水梧桐的表姨木着一张脸出来。


    “梧桐来了。”


    表姨的脸色难看至极。


    水梧桐还未来得及上前问好。


    三姨奶一手一个,将她们推进了房内:“在外面干嘛呀!来来来,进屋说话!二姐媳妇,快领着孩子进去啊!天怪热的!”


    表姨厌恶地想要甩开。


    却被三姨奶死死摁住肩膀。


    连带着水梧桐的衣服,都被那劈成两半的尖刺指甲狠狠戳了个洞。


    屋子里乱糟糟的。


    褪了色的红布窗帘映出一室橙红。


    这里到处都堆满了东西。


    屋内的大床上,一套寿衣正平平整整摊在那里。


    床边还有几个打包好的包裹堆在角落。


    “二姐媳妇,你这是何苦呢?”


    三姨奶干枯还带着血的手在屋里翻着。


    “你看看你,把衣服都收起来干什么?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长辈死了,后辈们套个寿衣再留个衣服在棺材里就是当个念想!到时候一起烧了就行了!”


    “活人穿寿衣,活衣进死坟?”


    表姨的嘴角隐隐抽搐着。


    她的头发披散着,呼吸也有些凌乱。


    三姨奶一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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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张着嘴巴。


    这时水梧桐才看见,这位三姨奶还有几颗爆出的尖牙。


    亮晶晶的。


    如猎物在舔舐。


    “对呀!老规矩啦!”


    她看着三姨奶极其夸张的强调。


    她捧起床上的寿衣,转头就要往表姨身上套。


    表姨推搡着。


    那衣服掉落在地,乱遭中被她们踩撕了一个大口。


    “二姐媳妇你干嘛呀!”


    三姨奶刺耳尖叫着。


    “这是尽孝!所有小辈都得套的!”


    表姨手上用劲,调子也高了起来:“谁敢让我穿,他们全家暴毙!我今天就在这里诅咒!我看谁还敢!”


    三姨奶盯着她。


    她瞳孔漆黑,似乎永远也望不见尽头。


    她捡起寿衣。


    分叉的指甲在衣服上抽出一道道丝线。


    她看了看她们俩,在喉咙中嘶鸣:“孩子在这儿,你就这样给她做榜样!”


    表姨下意识将水梧桐护在身后。


    三姨奶冷冷笑着,拂袖出门。


    可她并没有走。


    透过窗户。


    水梧桐看见她的眼睛在外往里动也不动地盯着。


    见水梧桐注意,她的嘴角扬起一弧。


    她的口水顺着尖牙留下。


    掉下一滴。


    “梧桐你坐这儿,大夏天的来,热坏了吧!”


    表姨拢了拢汗湿的头发。


    她拍拍床,示意着水梧桐坐下。


    她将她半搂在怀里:“这样的场合,你妈怎么没来?”


    水梧桐瞄了一眼窗外,她放低了声音:“我妈她遇到点事儿。”


    “又有事儿了?”


    表姨呼了口气。


    “你妈呀,真的是......算了,没一个消停的!”


    “表姨你这儿才是不消停呢!这样的事儿都能被你遇上!”她看到窗外的黑影又近了几分。


    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引来了不少苍蝇。


    它们在屋子里盘旋。


    贪婪吸食着血液。


    它们飞到窗前排成一列一列。


    水梧桐和表姨对视了一眼。


    人已经不见。


    窗户上却留下了几道血痕。


    表姨凑近水梧桐的脸,亲昵贴了贴:“好孩子,多住两天,还有好多事儿呢。”


    她压抑着。


    水梧桐起身想帮表姨把包裹运走,却被拦下。


    “梧桐,你在灵堂里上过香了吗?”表姨突然有些紧张。


    她摇摇头。


    刚刚灵堂里那么热闹,她哪有空。


    “快去!快去老太太灵前把香点了!现在就去!”表姨急了起来,汗珠顺着她的发梢淌进衣服里,“你之前也上过香,这就用不着我教了吧?”


    “我知道。”


    她赶忙应和着。


    水梧桐一通小跑。


    她跑回了灵堂。


    表姨夫吃饱喝足后又跪了回去。


    他依然攥着之前的那张纸,伴着屑屑嚎啕大哭。


    和尚们的身边也被倒了酒。


    长袍松垮,露出了里面的便衣。


    三姨奶半跪在棺侧。


    她的脸与尸体紧紧贴在一起。


    见水梧桐过来,她蹭着尸体的脸颊动了动,连带着尸体的眼皮也被她蹭开,露出浑浊看不清样子的半固体。


    现在,她有三只眼睛。


    水梧桐熟练地走到灵牌前。


    她抽出三根香。


    屏息凝神,安安稳稳拜了下去。


    一拜。


    二拜。


    三拜。


    三姨奶还在看着她。


    她看着水梧桐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哼哼~”


    她哼笑着。


    虫子爬出了她的发缝,在眉毛上方作画。


    她只与水梧桐对视了一眼。


    随后抬着上唇向表姨父喊着。


    她的牙很长。


    长到看不见牙龈。


    “哭吧哭吧!再哭大声些!你妈妈爱听!”


    她拎起尸体的耳朵。


    拉出一道稠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