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黑衣侍卫走了许久，对方在将林怀瑾往书院后院引。


    林怀瑾心中忐忑，他弄不清楚文王的态度，自己贸然跟过去，不会有危险吧？


    “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前方侍卫似乎是为了照顾他的腿脚，走得很慢，听到他问话，脚步愈发放缓，“王爷在栖书阁等着公子。”


    林怀瑾松了口气，还好，栖书阁他去过。


    栖书阁门口站着几个人，托秦公公的福，林怀瑾才能认出这是太监装扮。


    见二人走近，其中一个太监弯腰行礼，将门打开。


    林怀瑾顿住，说实话他对于文王的一切，所了解的只有他的势力强大，与太子斗争多年，在他心里就是个奸臣模样，如今让他去和这个大奸臣共处一室，心中十分恐慌。


    “林大公子，请吧。”宫人拉长了声音，虽尖细却不刻薄。


    林怀瑾稳了稳心神，抬脚走进房内。


    栖书阁中放着陈夫子多年来的藏书，不免冷清，林怀瑾刚走两步，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吓了他一个激灵。


    怎么气氛不太对劲……话本中一些杀人场景涌入脑海，文王不会是因为自己赢了傅安，气不过，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林怀瑾越想越害怕，转身拍了几下门，嗓音发紧，“为什么关门？放我出去！”


    “瑾儿，今天表现不错。”


    文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林怀瑾又一个激灵，迅速转身，发现文王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亲切和善的看着自己，脸上是与刚才观赛时一样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这个环境中有些……渗人。


    林怀瑾后背靠在门上，瞪大的双眼快速眨巴了几下，声音有些颤抖，“王爷。”


    文王缓步走近，看着宛若受惊兔子般的林怀瑾，眼神愈发冷冽，嘴角却仍在上扬。


    “想要什么奖赏？”


    “……”


    林怀瑾轻呼口气，一脑袋问号，二人距离越来越近，他只能直直地与文王对视。


    大脑飞速旋转，这么多日以来，阿季从未提过文王，想必就算原主与文王有交情，也不会过多亲密。


    林怀瑾语气生硬，“正常发挥罢了，我怎敢要奖励。”


    “你说这话就生分了，我们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吗？”


    文王走至林怀瑾面前，二人距离骤然贴近，吓得林怀瑾呼吸一滞。


    “王爷赏什么都好……！”


    右手被文王牵起，一颗扳指被戴到了大拇指上，羊脂玉做的扳指价格不菲，林怀瑾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我记得，你以前下棋都是用左手，怎么今日换右手了？”文王轻飘飘问道。


    手中的手指细嫩纤长，皮肤白皙，扳指的圈要比林怀瑾的大拇指粗，文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着。


    林怀瑾垂眼盯着自己的大拇指，毫不心虚地解释说：“我左手之前被烫伤了，今天才用的右手。”


    “是吗？”文王低声说。


    “嗯。”


    林怀瑾点头，下意识地咧嘴浅笑，右手突然被文王反手按住，身体砰的一声被按在门上，疼痛感刺激神经，林怀瑾不由得呼出声。


    “嘶……痛……”


    文王表情瞬冷，“林大公子，去哪了？”


    眼泪溢出眼眶，林怀瑾脸贴在门上，被痛的眉间皱起，鼻尖抽动，“什么去哪了，我不就在这儿吗？”


    文王手上愈发用力，感受到林怀瑾身体的颤抖，贴近他的耳朵继续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怀瑾大脑空白，刚才套上那颗硬扳指硌着大拇指，只觉得拇指都要被硌断了。


    他闭了闭眼，额上汗滴流下，大气不敢喘，“我们是……朋友……朋友嘛，当然记得。”


    “是吗？”


    林怀瑾又倒吸一口凉气，“不管我们关系怎样，我心里一直是把您当朋友的，王爷……痛痛痛……”


    眼泪汹涌而出，他现在终于知道文王的意思，怕是看出自己并非原主，想来试探。


    再次醒来后，就连阿季都没怀疑过他的身份，以至于让大少爷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文王仅凭善用哪只手就能认出他非林怀瑾本人，刚才他进门时，好像听到文王喊了一声“瑾儿”，难不成真的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圣上最近因天象之事烦恼，你可听说了？”


    林怀瑾一愣，这种和天子有关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听说过。


    文王仔细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故作幽深道：“林大公子向来对天象有所研究，荧惑守心，大逆之象，你觉得，是在预兆什么事呢？”


    林怀瑾彻底懵了，原主对天象有研究？他怎么不知道？书房里一本天象学的书都没有啊？


    但他被文王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像一种冷血动物盯着猎物时的眼神……


    林怀瑾闭上眼，这几日以来，每当有不愿面对的事情，他总是会想到以前的事，想到娘亲，想到大哥，想到肖凛……


    他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绝望，再睁眼时难掩其中茫然，豆大泪珠止不住往下掉，可怜兮兮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懂天象……”


    蝉翼般睫毛轻颤，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脆弱又无助。


    文王从未见过这张清冷的脸上有过如此表情，或者说，林大公子从未在人前掉过眼泪，他十分确定，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原来的林怀瑾。


    他眼中闪过浓厚的兴致，手上力度加大，被扳指禁锢着的大拇指变形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不出意外听到林怀瑾一声痛哼，被咬着的下唇渗出血渍，额上青筋突起，宛如一只落入虎口的兔子，楚楚可怜。


    “此天象预示，邪神降世，借住在林大公子体内，寻待时机，为祸人间。”


    “！”


    林怀瑾猛地睁眼，入目是文王那双不夹杂任何情绪的眼睛，冷若冰霜。


    多想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再次醒来时，大哥会将身上被子掀开，叫他起床，爹娘会在正堂等着他过去受训，肖凛……也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如果这是梦，能不能快点醒来呀……


    八仙楼中各位同窗早已落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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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却迟迟未来，一场庆功宴已经变成同窗聚会。


    楚未泽向门口看了好几眼，熟悉身影一直未出现，心中担忧。


    阚子轩看出他的想法，举起杯酒悠哉地说：“未泽哥哥别担心，我那皇兄想来喜欢林大公子，如今怕是丢下我们，二人庆祝去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便出现在门口，是林怀瑾。


    他脸色如常，只是表情不似白日那般和煦，眼眶发红，简直就像是哭过，楚未泽神色一怔。


    阿季也忙凑过来，林怀玉被林夫人叫走，林怀瑾便让他先过来打点，如今看到大少爷好似心情不好，也是心中疑惑，难不成被文王殿下欺负了？


    林怀瑾走至桌前，阿季小心翼翼给他倒上酒，他用左手举起酒杯，嘴角咧了个笑。


    “我来晚了自罚三杯，今日各位尽情吃喝畅饮，所有开销由我买单。”


    说罢不顾楚未泽想要上前阻拦的动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阿季立刻拎着酒壶满上。


    喝完三杯，他脚步一个踉跄，后背触上一只手。


    楚未泽面露担忧，“怀瑾，你没事吧？”


    坐在一旁的阚子轩轻哼一声，“林大公子对我二哥是救命的恩情，他怎么会让林大公子有事呢。”


    原来是救命的恩情，怪不得文王能够认出自己不是原主……


    林怀瑾咬唇，笑道：“我没事，谢谢未泽哥哥。”


    “……”


    楚未泽无言，看着林怀瑾又去让阿季倒酒，甚至起身挨个与人敬酒，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那日从八仙楼出去，虽眼睛也是像今天这样红通通，但脸上并不见失落，今天分明是……很难过。


    “少爷，您别喝这么多了，回去该难受了。”


    以前的林怀瑾太过高冷，就算有人套近乎，也得不到回应，但今日却像是突然与众人拉进距离了，其他学生也就纷纷凑过来与他喝酒。


    他脸上笑嘻嘻的，来者不拒，没一会儿脸颊上就染了一抹红晕，就连傅安被起哄着敬过来的酒，也二话没说就喝了。


    楚未泽拉住他的胳膊，“怀瑾，你不能喝了。”


    “我开心……嘿嘿……给，你也喝一杯。”


    林怀瑾伸出右手去端桌上酒杯，大拇指使不上力，没端起来，他眼中闪过疑惑，接着就要继续去端，脚底一个趔趄，额头向桌子上砸去。


    “少爷！”


    “怀瑾！”


    比大拇指大了一圈的扳指滑落，林怀瑾愣了下神，抬眼，发现自己被楚未泽接住，楚未泽脸上像是打了一层柔光，看起来有些模糊……


    他怎么好像看不清了……大少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楚未泽抬着林怀瑾，眼瞧着慌张的阿季体格还不如林怀瑾，便将他胳膊放在自己肩上，朝向众人说，“各位同窗，八皇子，我先将林公子送回去。”


    “不劳费心，我来便好。”


    一道冷冽声音响起，众人转头，这才发现二楼门口不知何时站着几个人，为首的男人剑眉星目，身着盔甲，正是刚凯旋不久风光无两的祝云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