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杨建都在认真听，一听说起工资他就有些不好意思。


    秦文礼观察他的面色，见状直接笑道：“亲兄弟明算账，你干活我拿钱，天经地义的事，没啥不好意思的。”


    杨建挠挠头笑着不说话。


    秦文礼略过这个话题，直接到：“我记得你能开三轮？”


    杨建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能，我家的麦子和粪每年都是我拉。”


    秦文礼点点头：“那就好，这三天我先领着你熟悉熟悉路线和铺子，接下来我要忙了，就得你自己跑了。”


    杨建点点头，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没问题，姐夫。”


    天边放亮，沉寂的院子里渐渐有人起来走动，杨建跟在秦文礼身后，礼貌的和老秦家的众人打招呼。


    秦文礼干活，他就快手快脚帮忙，秦文礼闲着，他就去给秦生田帮忙。胡玉凤看的连连点头，是个眼里有活的好孩子。


    早上十点，梁小宁做好早饭，秦文礼叫上杨建去吃。


    胡玉凤跟梁小宁说了一声，以后多做一个人的饭，梁小宁笑着点头应下。


    吃过饭杨建就跟着秦文礼来到老院子。


    还没踏进院门，一阵香甜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杨建闻着就觉得心里甜丝丝。


    进门秦文礼先领他去跟惠子打了声招呼，惠子现在升任组长了，以后取货两人少不了打交道。


    难得碰上个认识的，杨建和惠子都露出惊喜的表情，等秦文礼说以后由杨建送货，惠子笑着点头。


    两人装上货，去时秦文礼开着车，杨建负责熟悉路线。


    回来时杨建开着车，秦文礼见他开的稳当就闭目养神。


    一天下来，杨建双眼亮晶晶，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浑身都是干劲。


    秦文礼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多好啊，就得好好跑！


    连着三天，秦文礼对杨建的车技心里有数，便放手让他自己跑，他则着手准备跑审批。


    既然跑审批，他索性住到镇上，前一天把材料准备齐全，第二天一大早坐上班车往洋县跑。


    一天跑下来黑着脸，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啥叫“门难进、脸难看。”


    也是乡镇上的干部太和蔼了，让他飘了，以为所有的干部都是一心为人民服务的。


    “我可去他……”


    连着三天，秦文礼再好的脾性也骂骂咧咧开了。


    晚上把头往被里一蒙，忍不住骂了句国粹，骂完尤觉得不够，在被子里一阵乱拳出击。


    妈妈，他要回家当快递员！


    秦钰和杨秀在地下面面相觑，秦树却觉得好玩，脱了鞋就窜上炕一个泰山压顶，压得被子里的秦文礼闷哼一声。


    秦树还兴致勃勃：“爸爸，来咱俩练练拳……”


    发泄过后，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秦文礼也不直接上门看冷脸了，直接去找刘干事打听，辗转找了熟人把经管的领导约出来吃饭，送上精心准备的土特产。


    如此折腾了数十次，审批表上总算是盖满了红章子。


    他一脸虔诚的抱着资料踏出大楼，飘飘洒洒的雪花兜头落下。


    不知不觉的，又是一年入冬了。


    ……


    这大半年除了跑审批，就是调规划，做资料，复核土地……


    家里的铺子全靠胡玉凤和杨秀带着一帮子人在干。


    如今事情办完秦文礼心情大好，时隔四年再次踏入洋县百货大楼。


    老旧的电梯第二次再看已经没有那么稀奇，他直奔卖衣服的摊子。


    新式的防风衣看着保暖又厚实，给老娘和媳妇一人来一件。路过卖鞋的摊子，给老父亲和两个孩子一人买了双鞋。


    转身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给惠子和李想一人拿了一双。


    走了几步，又回头给杨建和老郑一人也来了一双。


    又给老太太买了一顶棉帽子和棉鞋，这才喜滋滋地去坐车。


    看了三个月的黑脸，今儿男人一进门，杨秀就先笑了，看来事情终于办成了。


    秦文礼把买的东西给她看，一家人全都想到了，唯独没有他自己，杨秀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多少男人事干的不大甩手掌柜却当的过瘾，文礼却没有那些坏毛病。总是这样忽略自己，关心家人，这与他而言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秦文礼把给她和孩子的东西留着，搭着杨建的顺风车往家跑。


    身后，杨秀关上门，拉着两个孩子的手。


    “妈妈，咱们干啥去？”


    “给你爸买件新衣服！”


    这三个月秦文礼基本没着家，再不回去村里人怕又得传他跟着亲爹妈跑了！


    一到家一家子果然惊喜。


    老太太哭天抹泪的，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失散多年才找回来的呢。


    秦文礼无奈道：“好了奶，去试试鞋子合不合脚？”


    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秦生田手快抢过他的鞋就上脚，走了两步忍不住打心里美。


    胡玉凤也乐呵呵地试她的新衣裳。


    只老郑和杨建摆着手后退：“这怎么使得，你都给工钱了咋还买东西！”


    秦文礼一人一双把鞋递过去，真诚道：“我这三个月忙着跑土地手续，家里的秋收全靠郑叔你和建建帮忙，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就收着吧！”


    胡玉凤也帮着劝。


    这两人真没找错，老郑勤快就不多说了，杨建小小的年级也不多承让，家里地里的活只要看见就抢着干。


    秋收可真是帮了家里的大忙了。


    她本就想着年底给多发点奖金的，文礼这一手也正好。亲戚间总谈钱显得生分，互相送送东西更有助于亲近。


    ……


    晚上，秦文礼才有时间和胡玉凤对账，尤其是请客吃饭，秦文礼都要了清单。一笔笔一项项的，胡玉凤认真登记上。


    零账不怕总算，一套手续办下来，竟也花去了3000多。


    “账上剩不到一万，家里花钱的地方暂时不多，好好攒上两年钱就能盖厂子了。”胡玉凤估摸着说道。


    秦文礼也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在建之前最好把地用围墙圈起来。


    “省得大喇喇摆在那里有人眼红想种。”


    胡玉凤颔首，“那就明年开了春先拉砖把地围起来，把大门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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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母子俩个把接下来的事情理了理，不由都松开了眉头。


    “妈，过两天我去趟塬上。”秦文礼觑着母亲的脸色道。


    胡玉凤摆摆手，去呗。


    秦文礼暗暗松口气，四哥之前打电话说铺子买了，他闲下来也该抽空去户过了。


    第二日秦文礼到了铺子，两个孩子就嘴里喊着“铛铛铛”，合力展开一件棉服。


    秦文礼傻眼，老半天才张嘴结舌道：“我、我的？”


    两个孩子点点头：“我们和妈妈一起买的，我们三个出的钱哦！”


    秦文礼看过去，就见老婆笑盈盈地看着他。


    秦文礼一把把两个孩子搂紧怀里，头埋在秦钰的脑袋上，再抬起时眼眶泛红。


    秦钰多机灵，爸爸都感动哭了，给她俩小孩看见多不好意思？见状笑呵呵说要出去玩，就把秦树拉着跑出去了。


    “试试，我们在镇上买的，下次去市里给你买个呢子大衣。”


    秦文礼扭扭捏捏了两下，眼巴巴看着杨秀，杨秀只好拉过他胳膊穿上，又把拉链给拉上。


    秦文礼穿着暖和的新衣服，一把抱住老婆，心想真好啊，有人记得他的感觉真好啊！


    杨秀任由他抱了一会就挣扎：“大白天的孩子还在呢。”


    秦文礼松开她，穿着新衣服在屋里走了几圈，又脱下来爱惜地叠好装起来。


    因为下雪，秦文礼陪着杨建跑了几日。他和薛茂东通了气，又和杨秀商量了一番，抽了个空子把杨建叫到铺子里。


    “建建，有个事儿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


    三两句把回程捎货这个事儿说了。


    杨建是个聪明人，跑了三个月捎带了无数次货物，关于捎货的事儿婶子却只字不提，他就猜到这是姐夫的生意。


    有两次秦生田好奇询问，他便留了个心眼帮着遮掩过去。


    这会儿见秦文礼说也只是点点头，多的一句不问。


    两人碰了杯，所有的话都在一杯清茶里。


    ……


    了却了这件事，秦文礼就抽空去了趟清塬市。


    秦文平帮他买的铺子目前看起来确实很偏，整条街上就一家开门做生意的。


    “你别看现在没人，我见过这一块的规划图，这后边这片规划了一所九年制的学校，过两年就要建。对面是一个小区，开发商是咱庄里的一个堂叔，说是年后就开建。”秦文平指着周围的大片空地道。


    秦文礼不由佩服四哥，真是厉害，连市里的规划图都能搞到。


    “这次不止二哥，大哥都准备在这儿买。”秦文平笑道。


    “给咱们算的便宜？”


    “嗯哼……好歹是没出五服的家门，我听说咱庄里好些要买这儿。”


    “那挺好。”


    秦文礼对他四哥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他说不错肯定不错。


    兄弟俩几个月没见面，东拉西扯聊了一堆。见天也不早了，秦文礼又买了东西，和秦文平回了趟大哥家。


    老爹和老妈见只他一人，就忍不住埋怨，他俩都快一年没见孙子孙女了。


    秦文礼只好保证正月肯定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