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的少年差点摔下去，神色慌慌略显张张地开口，“谈、谈什么？”


    不合适吧，太早了吧。


    顾鸢的手机不在身上，她朝对面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迟瑜摸着手机，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从衣兜里掏出来。


    他低敛着漆黑深邃的眼睛，瞳眸神色不明，再把手机交出去之前他又道：“顾鸢，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年纪应该以学习为重。”


    女孩蹙眉，把手机夺过去。迟瑜的手机没设密码，她打开Q.Q找到自己的头像，然后打开聊天框给他看。


    “不是你说的，见面详谈。”


    迟瑜：……


    就像坐了过山车，这会儿好像还没落到实处。


    半天，他憋出两个字，“可以。”


    顾鸢点头，“好，补课费用你要怎么算。”


    迟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应该看过我的入学成绩，我的数学和英语都需要提升，不如你帮我补习这两门。”


    顾鸢蹙了蹙眉，开玩笑道：“那我好像有点亏了。”


    迟瑜提了提眉，语气有些玩味，“你除了物理，还有哪科需要补？”


    顾鸢轻轻摇了摇头，直言道：“没了，我初中考试数学和英语一般情况都是满分，语文也稳定在一百三左右。”


    迟瑜面色僵了一瞬，眉梢微扬，嗓音勾起，“那就是我需要给你出补课费？”


    顾鸢点了点头，“嗯，确实是这样。”


    迟瑜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摩擦着杯壁，语气闲散，“那你说怎么算？”


    顾鸢拧眉思索了好久，忽地眼眸一亮，“要不你以后都帮我打水吧，直到你的英语和数学成绩都提上去。”


    迟瑜来了兴致，又加了一句，“其实我语文也不是很好。”


    顾鸢脱口而出，“那要不你卖身吧。”


    迟瑜：？？？


    “不是，我再想想。”顾鸢捧着水杯咬住下唇。


    忽地灵光一闪，她道：“要不以后你帮我擦黑板吧。”


    迟瑜抿了口水，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眸微动，“行。”


    终于把补课的事处理好，顾鸢才发觉肚子有些饿。


    迟瑜拿出一个蛋糕推到她眼前，“我请你的。”顿了顿，他又道：“谁让我在占你便宜。”


    顾鸢和池砚舟晚上吃的日料，她都没怎么吃饱，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谢谢。”


    迟瑜出去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买的粥，还是温的。


    顾鸢吃着吃着鼻子开始发酸。


    “可别感动哭了，就一杯粥而已。”迟瑜指节微动，须臾拿了包纸巾给她。


    顾鸢吸了吸鼻子，“你想多了，是粥有些烫。”


    吃饱喝足，顾鸢也要回去了。


    “迟瑜？”


    “怎么？”


    “你先借我二十块钱。”


    —


    迟瑜把顾鸢送回去，一进家门就迎上了叶蔓茹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下意识道：“同学。”


    叶蔓茹坐在沙发上吃着草莓，闻言点了点头，“哦，同学啊。”


    知道她想多了，迟瑜无奈解释：“是我们班主任让我帮她补物理。”


    “她物理不好吗？”


    迟瑜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想起顾鸢的成绩，胡乱揉了一把头发，“她只有物理不好。”


    “哦~，明白了，恰好你只有物理好。”叶蔓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啊，好好学习吧，别人家姑娘到时候问你题你都不会，然后等人家再换一个补习老师你哭都没地方哭。”


    迟瑜僵着脖子仰头，语气有些虚，“我成绩还可以吧。”


    叶蔓如看破不说破，“和人小姑娘差多少分？”


    “也就还行吧。”这话他说的没什么底气。


    顾鸢中考缺考了，但就语文和数学来看，他们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蔓茹悠悠叹息一声往房间走，“还行，就是不行喽。”


    迟瑜：……


    —


    第二天迟瑜一到教室就蒙头补觉。


    他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顾鸢问他题他不会，扭头就跟着谁走了。


    正烦躁呢，有人拿笔戳了戳他的胳膊。


    “有……”


    迟瑜脸上烦躁的凶意没来得及收回去，眼底是明显的灰青，头发也乱乱的，也亏得他这张脸撑着，要是换做别人一定没眼看。


    顾鸢抿了抿唇，轻声道：“腿可以收一下吗。”


    男生的腿一直伸到前面，她椅子都拉不开。


    迟瑜压下眉看她，漆黑眼底情绪看不明朗，但并没有出声，起身拿着水杯往外走。


    言酥弱弱开口，“他咋啦？”


    顾鸢摇头，“我也不知道。”


    言酥：“迟瑜脾气也太不好了。”


    顾鸢：“我也觉得，阴晴不定。”


    徐百川掩唇轻咳一声。


    顾鸢扭头，那双漆黑的眼睛霎时幽沉地凛过来，唇线僵直。


    顾鸢觉得他很想炸毛的猫，捏了捏指尖，唇角微微扬起，细软着嗓音道：“早上好。”


    迟瑜：“嗯”


    气不了一点。


    又冷又拽地坐下，随便翻开一本书看，上面的字都在移动。


    言酥在本子上写字推给顾鸢看。


    【这就不生气了？】


    顾鸢：【是吧】


    九月已经过半，国庆收假回来就是月考，也就两周的时间。


    顾鸢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同样的分数排进附中前三，这也是姜之遥的妥协。


    课间操的时候，顾鸢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不过好在她有在书包里放卫生巾的习惯。


    出操请假跟班长说一声就行，做完眼保健操，顾鸢跟余荔说了一声。


    曹军平进来的时候，顾鸢正在帮值日生擦黑板。


    “曹老师。”


    “唉。”曹军平把课本和教案放到讲桌上，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顾鸢啊，实验一班的刘老师是不是找过你了？”


    顾鸢讶然，“没有，刘老师为什么要找我？”


    曹军平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刘老师看了你初中的成绩，等月考结束如果你考得好，刘老师想要你去实验一班。”


    顾鸢愣了几秒，“一中可以中途转班吗？”


    曹军平：“规定上是不可以，但是刘老师的资历摆在那里，她想要人校领导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你要是想去一班老师也不会拦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顾鸢正要说什么，下操后的同学进来了。


    这件事顾鸢没放在心上，上课铃响了以后她就认真听课。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睡倒一片。


    踌躇一会儿，迟瑜拿出昨天晚上写的卷子卷轻拍了下顾鸢的胳膊，嗓音倨傲，“问你道题。”


    就不像是求人的。


    “稍等。”顾鸢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侧身问他，“哪道？”


    迟瑜把试卷往前推，拿笔指在倒数第二题上。


    这道题是有些难，很容易被绕进去。


    顾鸢顺手拿过他手里的笔，指尖相触，微凉酥麻感席卷整条手臂。


    顾鸢先看了一遍他的解题过程，笔尖停在一处，“你从这个地方就错了，应该这样……”


    少女嗓音轻柔，复杂的题目就如缠绕在一起的一团丝线，那双纤细灵巧的手将其一根一根理出。


    小脸严肃，浓密的睫毛随着她说话的声音煽动，迟瑜搁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喉结滚动了下。


    讲完，顾鸢偏眸看他，“懂了吗？”


    “没。”


    顾鸢正要再讲一遍，英语老师进来了。


    “你中午几点到校？”


    “我不回。”


    不午睡肯定不行，顾鸢抿唇思考了一会儿，“我一点半来，可以给你讲半个小时。”


    “好。”


    英语老师上课之前先叫了几个同学去黑板上写单词，迟瑜就是其中一个。


    站在讲台上的迟瑜第一次紧张了。


    “吸引，引起什么的注意。”


    “喜爱。”


    “集中，特别关注。”


    ……


    午睡之前顾鸢调好了闹铃，怕睡过头又跟保姆说了一声到时候叫醒她。


    下午一点半，顾鸢到教室的时候迟瑜已经在了。


    “你在看英语？”


    迟瑜在做完形填空，二十个空对了一半。


    看着红色的叉叉，他觉得很羞耻，高冷地嗯了一声。


    顾鸢仔细看了一遍，“你都是排除了两个答案在二选一的时候出了错，我先给你从头到尾讲一遍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顾鸢讲的慢又细，半个小时就讲这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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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涉及到的知识点也都列出来了。


    迟瑜第一次觉得英语其实也没那么难学。


    叶蔓茹不管成绩，只要他行为上无过错，品德不歪，其他都是由着自己造次。所以以前学习是马马虎虎，直到休学那一年实在无事可做了才翻开书打算考个好高中。


    突然就觉得那件破事好像也不算坏事，果然是祸福相依。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十五班和十六班一起上的。


    顾鸢请了假拿了本单词书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拿了本书在看，应该是看到了精彩的地方，笑出了声。


    顾鸢伸长了脖子朝她手里的书看过去。


    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抬眸看到顾鸢，脸色羞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顾鸢摇了摇头，满脸的求知欲，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书说道：“你看的什么？很好看吗？”


    女生重重点头，“超级好看，你要看吗？”


    “好啊。”


    顾鸢朝她坐过去，女生把书摊开，两人低着头边看边笑。


    正在跑步的江皓阳碰了下迟瑜，“哥你发现没，顾姐很招人喜欢。”


    迟瑜朝休息区看去，女孩捂着嘴看靠在旁边的女生身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江皓阳继续说道：“谁能不被我顾姐折服，那就是眼神有问题。”


    迟瑜下意识点头。


    两个班聚在一起，就容易激发胜负欲。


    言酥跑过来找顾鸢，“你们还看呢，他们要比赛了。”


    女生看一眼，“呀，我得去加油了，你还要看吗，我把书借给你呀。”


    顾鸢摆手，“不用了，谢谢。”


    “那你要是想看的话随时找我要哦，我叫白佳丽。”


    “好啊。”


    等女生离开，言酥挽着顾鸢的胳膊往十五班同学待的地方走，装作不经意地问：“顾鸢，你跟白佳丽很熟吗？”


    “没有啊，刚才认识的。”


    主要是那个女生的笑声太大了，她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书有那么大魅力。


    事实证明那本书一般，只是因为那女生笑点低而已。


    言酥：“这样啊。”


    顾鸢以前也看过池砚舟他们打篮球。实话讲，她看不太懂，兴趣也不高，都是边秣硬拉着她去的。


    迟瑜的话，她好像还真没怎么认真看过。


    篮球场中心的少年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球衣，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紧实分明，宽肩窄腰，好身材一览无余。


    和其他人站起一起，很容易一眼就认出来。


    言酥感叹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迟瑜这么高。”


    顾鸢点头，“确实高，183。”


    言酥：“你怎么知道。”


    顾鸢微怔，“我之前帮曹老师整理入学信息的时候看到的。”


    言酥继续说道：“我之前觉得徐百川挺高的，这样看来他也就一米八刚过一点吧。”


    顾鸢神色微变，问出一个扎心的问题，“言酥，你说我们还会长吗？”


    言酥：“一米六其实、也并不算矮吧。”末了像是安慰自己，又补充了一句，“咱们班同学都这个身高。”


    话音刚落，余荔就从两人眼前走过。


    言酥：“顾鸢，余荔多高？”


    顾鸢：“172.”


    ……


    球场上，两班人员打得火热


    上半场打完，中场休息，迟瑜往顾鸢这边瞥了一眼，女生低着脑袋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一群女生涌上去送水。


    “江皓阳，给你。”


    江皓阳：“……给我的？”


    “不是，麻烦你给墨谦。”女生说完红着脸跑开。


    江皓阳：他就知道。


    就在顾鸢和言酥讨论如何长高这个问题讨论的火热的时候，旁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少年额头沁着汗，大刺刺地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水瓶拧开就喝。


    许是因为太渴了，喝的有些急，水线从唇边滑落，经过脖子、锁骨、再没入衣领。


    顾鸢抿唇，等他喝完才开口。


    “迟瑜？”


    “怎么？”


    他抬手随意的擦了下唇边的水渍，动作肆意，却又莫名撩人。


    顾鸢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缓缓说道：“你喝的是我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