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书全部发完，教室里嗡嗡嗡的声音持续不断。


    余荔拿起黑板擦在讲桌边上磕了磕。


    “安静！”


    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余荔看了顾鸢一眼，拿着本子站到讲台一侧。


    顾鸢：她好佩服。


    “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关于座位觉得需要调整的同学举一下手。”


    安静了几秒，稀稀拉拉只有五个人举手。


    顾鸢先从左边问起，是个胖胖的女生，“你想调整到哪个位置？”


    女生：“我想坐最后一排。”


    顾鸢意识到自己没解释清楚，又说道：“是这样，我们的位置都是会变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坐最后一排。”


    举手的只剩下一个男同学。


    江皓阳兴奋地说道：“我，我还有问题，我想和女生坐。刚才那个同学，我们可以换一下。”


    刚才站起来的女生坚定地摇头，“我不换，我同桌舍不得我。”


    同桌也是个女生，跟着点头。


    顾鸢看向江皓阳，表示爱莫能助。


    “为什么呀，就没有女生愿意和我坐同桌吗？”


    全班同学开始唏嘘。


    余荔语气冷淡，“江皓阳，你前面是英语课代表和学委，同桌是物理课代表，这么好的地理位置都不愿意。”


    “那我后面还是垃圾桶呢。”江皓阳不满地瞥了瞥嘴。


    顾鸢正要说话，噗通一声，江皓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迟瑜对上顾鸢的视线，嗓音寡淡冷清，“我愿意收留江同学。”


    顾鸢撇开视线，说道：“那就不变，咱们班一共48个人，三排六人一组，正好是八组。五分钟讨论时间，选出一个组长，组长再写份你们小组的名单交给我。”


    在讨论声音开始前顾鸢又加了句，“小组内位置变动由组长决定。”


    说完顾鸢朝余荔轻点下巴，然后往座位上走。


    一坐下，前排的两个男生就转了过来。


    “哐当”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顾鸢朝左一看，男生似乎有些困，一条腿踩着椅子的横杠，手支着脑袋撑在膝盖上，看着一股慵懒松散劲儿，“不是要讨论？”


    顾鸢手扶着椅子往右挪了挪，说道：“那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徐百川：“我就算了，课代表很忙。”


    言酥举手，“那我也算了。”


    陈哲明摇头，“我不行。”


    顾鸢：“我也不行。”


    江皓阳正要开口，迟瑜屈指点在顾鸢的课桌上，语气中透着压力，“那就我吧。”


    “我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顾鸢：“那你写份名单给我。”


    少年淡淡地嗯了一声。


    江皓阳眼见这就散会了，不满地发声，“不是你们怎么不听我的意见啊，我还没说话呢，我也要竞选。”


    迟瑜拉着他坐下，“安静。”


    江皓阳：“你们孤立我。”


    “闭嘴。”


    “我……”


    “出去。”


    言酥耸着肩膀笑，在本子上写道：【也就迟瑜能制住他。】


    顾鸢轻抿唇瓣，拿笔在下面打了一个勾。


    下课铃响了之后，组长把纸条都交了过来，顾鸢数了一下，还缺一份。


    就他们组的没交，她只好朝迟瑜要。


    后面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压在胳膊下的本子上可以看到几个人名。


    在把人叫醒和把本子抽出来之间，顾鸢选了前者。


    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笔戳了戳男生的手臂。


    趴着的人没有动作。


    顾鸢眉头紧锁，放下笔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指腹传来微凉的触感，顾鸢捻了捻指尖。


    正打算开口叫人的时候，睡着的人终于有反应了。


    男生眼睛都没睁开，抽出本子往顾鸢怀里一丢继续蒙头睡。


    顾鸢手指黏着纸页正准备撕，微哑的声音响起，“自己撕。”


    “哗啦！”


    利落地撕掉那页纸，顾鸢把本子放在他桌子上，拿着名单去了办公室。


    直到上课，顾鸢还没有回来。


    在下课铃响的前两分钟，顾鸢才从前门进来。


    班里的同学都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就等下课了。


    虽然十分不忍，但顾鸢还是说道：“曹老师说晚自习照常。”


    “学委你开玩笑的吧。”


    “去年的不也没上。”


    “就是，肯定是老曹骗人的，他经常这样。”


    顾鸢张了张嘴，正欲说话，教室里的广播突然响起来。


    “通知！通知！全体高一学生，晚自习照常。全体高一学生，晚自习照常。”


    一片死寂。


    顾鸢把手里的点名册给余荔，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有人出声，“你们不吃饭啊。”


    刺啦—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没几个人了。


    言酥问顾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顾鸢想起没跟保姆说做晚饭的事，就答应了下来，“好。”


    宁宜一中是下午六点二十放学，四十分钟晚饭时间，七点整上晚自习。晚读四十分钟，晚一和晚一各一个小时，十点整放学，十一点关校门。


    大多数班级都会允许学生在晚读的时候去校园里固定的地方背书。


    临上课前两分钟，顾鸢和言酥才回教室。


    刚坐下，余荔就过来了，“曹老师有说可以去外面背书吗？”


    顾鸢摇头，“好像没说。”


    “学委，你仔细想想，或许是说了呢？”


    “要不你再帮大家问问呗，反正待在教室也很无聊啊。”


    “是啊是啊，别的班都下去了。”


    背书是假，去玩倒是真的。


    顾鸢侧身朝他们看了一眼，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曹老师说不可以。”


    一片哀嚎，余荔正要走，顾鸢拉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余荔蹙眉，“真的？”


    顾鸢点头，“真。”


    余荔：“那好吧。”


    顾鸢往讲台上走，打开多媒体。


    底下的同学都屏住呼吸。


    顾鸢往后看了一眼，本打算叫江皓阳关门，迟瑜借着手长把后门关上，顺便把灯也关了。


    前门的同学也跟着关门关灯。


    顾鸢放了《捉妖记》，刚才吃饭的时候言酥说想看。


    坐下后，言酥拽了拽顾鸢的胳膊小声说话，“怪不得你那会儿要去买零食。”


    余荔的声音突然响起，“吃东西的，抓住一次小组内扣一分，小组长监督。”


    顾鸢嘴里还叼着半截薯片。


    “咳”身后响起一声轻咳。


    “吧嗒”半截薯片掉到了衣服上。


    那道声音压得有点低，“声音小点。”


    顾鸢和言酥对视一眼，两人挨着坐近了一些，拆了包棉花糖。


    这个没声。


    江皓阳正打算拆薯片，迟瑜一把夺过去放进自己书包里。


    江皓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迟瑜落在屏幕上的眼睛都没移动，无情地说道：“你声太大了。”


    江皓阳撇嘴，早知道不买薯片了。


    电影近两个小时，刚放完曹军平就进来了。


    “呦，看电影呢，会享受。”


    顾鸢抿了抿唇。


    曹军平说晚自习让她安排大家玩个小游戏什么的增进感情，她觉得麻烦，就直接放电影了。


    迟瑜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前面那颗黑糊糊的脑袋上。


    教室里的灯打开，曹军平等结束的字幕放完才关掉多媒体。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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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去几个领校服。”


    “顾鸢出来一下。”


    —


    窗外的榕树上响起几声蝉鸣，顾鸢坐在曹军平的位置上录学生信息。


    迟瑜一进来的就看到少女神色专注的端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反光打在脸上，更衬得她肤色白皙。


    似乎是没察觉到他进来，迟瑜手里的答案丢到桌子上的时候，顾鸢才猛地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迟瑜轻哂。


    胆子真小。


    曹军平推门进来之前电脑页面已经被顾鸢切回去了。


    “都录完了？”


    “录完了。”


    曹军平点头，“那行，都回去吧。”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曹军平突然出声，“顾鸢。”


    “啊？”


    顾鸢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什么。


    迟瑜视线往下移，白皙的手指捏着他的手腕，温热的触感似乎要从皮肤传进大脑。少年凌厉的下颚线紧绷，垂在另一侧的手指微微攥紧。


    曹军平盯着电脑出声，“再提醒一下周一到校的时间，还有仪容仪表。”


    “好。”


    从办公室出来，顾鸢自然地松开手走在前面。


    心还扑通扑通跳着。


    应该没发现吧？


    没吧？


    后面的少年眸色漆黑，凌厉的喉结上下滚动。


    靠！被占便宜了。


    要是说，显得他小气吧啦。


    要是不说，还有下次怎么办？


    他岂不是太随便了。


    “喂—”


    顾鸢站定，转身看他。


    少女瞳眸清澈，眼底神色清明，丝毫没有意识到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舌尖轻抵齿底，迟瑜半天憋出两个字，“没事。”


    顾鸢扭头，微微皱眉。


    有毛病。


    回到教室，言酥帮顾鸢领了衣服，“我们俩应该是一个尺码，要是不合适班长说可以换。”


    顾鸢点头，“谢谢，我穿这个码就可以。”


    临放学前，顾鸢又提醒了一遍校服和周一到校时间。


    言酥住校，两人下楼后就分开了。


    顾鸢看到手机上老顾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说要来接她。


    刚出校门，顾鸢就碰到了从小卖部出来的迟瑜和江皓阳。


    江皓阳把雪糕塞到顾鸢怀里，“顾姐，贿赂、啊不，孝敬你的。”


    “谢谢你的、孝敬，但我不吃凉的。”


    把雪糕还给他，顾鸢扭头就要走，怎料书包被人扯住，她人都差点被提起来，更是勒的脖子疼。


    顾鸢扭头，气愤地看向身后的人。


    明明是瞪人的眼神，可这表情出现在她脸上，迟瑜就觉得可爱到不行。


    像只炸猫的小猫。


    顾鸢挥手拂开他的胳膊，因为生气忘记了这人不好惹的事，语气不善，“有事？”


    迟瑜提了提眉梢，道：“别走那边。”


    想起下午看到的事，顾鸢点了点头。


    江皓阳出声，“要不我们送你。”


    迟瑜一脚踹他小腿上。


    说的什么鬼话。


    “不用了，我爸爸来接我。”顾鸢把书包背好就跟着大部队走。


    江皓阳拆开雪糕咬了一口，和迟瑜一起往榕西巷走，“哥，我怎么觉得你对顾姐不太一样啊。”


    迟瑜敛下眼睫，语气意味不明，“哪里不一样？”


    “我还以为那事之后你会讨厌女生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江皓阳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迟瑜。


    迟瑜踢开一块路上的碎石，眉眼微动，“跟她又没关系。”


    “那你喜欢顾姐吗？”江皓阳又问。


    迟瑜睨他一眼，“你有病。”


    过了一会儿，江皓阳自顾自地说道：“其实顾姐也挺倒霉的，要不是中考出了事，肯定不会来一中。”


    男生眼睫微颤，嘴里却说道：“关我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