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遇见你之时[先婚后爱]

    回到出租屋,易念没先急着去吃饭。


    坐在书桌前翻来覆去看许愿卡片,又拿出错题集参考对照字迹。


    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但又不敢轻易确定。


    洗漱完,她第一次脱下宽大的一中校服,从行李袋中找出一件浅蓝色碎花连衣裙。


    照了镜子后,又小心翼翼,试探般地在头上装饰了一个珍珠发卡。


    距离约定的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易念已经站在关溪一中校外的广场上。


    考完试的广场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人满为患。


    天色渐晚。


    一串串小彩灯缠绕挂在洋槐树上,明明灭灭,如同一只只会发光的萤火虫。


    易念站在距离校门最近的那棵洋槐树下,手里拿着许愿卡,静静等待。


    时间到八点半,中心音乐喷泉准时打开开关,小孩穿着雨鞋,跑到喷泉口淋雨翻跟头。


    众多摊主陆续摆摊营业,广场进入繁华喧闹的夜市生活。


    又过了一小时。


    等的人却依旧没有出现。


    一阵风远远吹扫过来,易念一不留神,手里的卡片随风吹走。


    她提起群摆追过去。


    卡片吹到一家奶茶店外的角落停下。


    易念蹲下身捡起,拭去浮在表层的灰尘。


    身旁两个女生坐在高脚凳上,正凑头看着手机里的图片。


    其中一个脸色诧异:“这不是顾晨豫吗?这么奢华是在哪?旁边这个女生是谁?”


    拿着手机的女生搅动吸管,回:“在泮宫晚宴,女生是这场生日宴的主人,据说刚从国外回来,是顾晨豫发小,传言说两家早就订下婚约了,这次就是预备让两人一起出国。”


    “藏得这么隐蔽啊?!”女生提高音量。


    “嘘——像这种级别的家庭,私事哪容易随便让外人知道,估计是看高考结束均已成年,开始有意慢慢透漏风声吧。”


    易念耳中再听不到其他内容,攥紧手里的卡片,讷讷转身。


    刚走出去几步,穿着一身职业装的保镖挡在她面前。


    缓缓抬头,保镖手势示意跟他过去一趟。


    走进咖啡厅,顾晨豫的母亲坐在沙发上。


    见到易念来微微颔首,易念在对面坐下,保镖退居一旁。


    “阿姨好。”


    林今和:“既然和易小姐已经是第二次见面,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推过去,问,“这是你的吧?”


    易念手微不可察颤抖接过,看见红色卡纸上被皮卡丘圈住的“易念”两个字。


    “这是晨豫那晚回去在车上掉下的,被我捡到了,现在物归原主。”


    易念轻轻嗯了一声。


    林今和翻看一沓资料,声音冷静,“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都请到此为止。顾晨豫即将去加拿大,以后在国外工作结婚,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看了你的过去,作为陌生人作为长辈,我深表惋惜,但若从我儿子的未来考虑,我只能说你确实很可怜很招人同情。


    “可这一切却与我无关,也不是因我而起,你的遭遇只能让我在意到你落魄困苦的现状,以及一个和大多数人一样,靠自己寒窗拼搏十几载,最终领四五位数薪水成为一名普通职员的未来。”


    “甚至可以坦白说,若你还是以前那个易氏千金,说不定你们还有一丝可能性。”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穿透人心,


    “可惜,你已经不是了。而这,恰恰就是你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阶层鸿沟。”


    易念静坐了几分钟。


    旋即起身收起卡片,随意握在手心攥成一团,指尖深陷,挤出一个微笑,


    “阿姨您多虑了,我和顾同学从来不熟,更谈何未来一说,这件事他在那天不也澄清了?”


    林今和坐在沙发上,姿态却仿若俯视,居高临下:“一面之词?似乎缺乏论证。”


    易念闭了闭眼睛,逼自己开口,“论证就是,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另有一个喜欢的人。”


    有了开头,再说接下的话似乎变得顺畅很多。


    仿佛在分享很甜蜜的秘密,她语气变得轻快:


    “他姓陈,一直在国外念书,不过好在即将从纽约回来,我们马上要见面了。哦对,前不久我还收到了他的毕业礼物,很美,我很喜欢。”


    “你能这样想的话,阿姨深感欣慰,也祝福你和这位朋友能携手走向未来。”


    顾母说着,从包里拿出正在通话页面的手机。


    眼睛盯着易念。


    “晨豫,你怎么还没挂电话?”


    大脑轰隆一声,易念只觉得浑身一震。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林今和手中的电话。


    而顾晨豫从听筒里传来低沉的一声嗯,如同一支利箭,直直射入穿透心脏,让她四肢百骸无法动弹。


    浑浑噩噩从咖啡店出来,槐花从高空纷纷扬扬落下来。


    易念抬手接住了一片。


    手心慢慢化作水的温热液体,一路熨烫至她心底最深处。


    可槐花非雪,永不融化。


    这似雪被掌心灼热的晶莹水珠,自然不是槐花化水。


    而是彼时在办公室签字未留下的那滴眼泪。


    易念出门时背了一个帆布包,里面还装着高考最后复习前的学习用具。


    她拿出校讯通,走到校门口的风雨电话亭。


    校讯通“滴”一声,还剩最后一个电话额度。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易念整个人如同游离在世界之外。


    麻木开口,“爸爸,笔记本原来是那个人送的,真的有人一直在暗中帮助过我,不过我们,只应就此别过。”


    “后来才明白,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已早早明码标价无缘,只不过上天喜欢故意捉弄人,在贩卖给众生时给予它一层甜蜜面纱,让人沉溺陷入其中,偷偷幻想圆满结局,误把这个玩笑当了真。”


    ……


    写着“文科一班易念”的校讯通,在被扣下听筒那刻,正式完成它高中三年的使命。


    -


    顾晨豫拿着花匆匆赶到广场。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


    却唯独不见那个纤瘦恬静的人影。


    今晚他被突如其来的生日宴绊住脚,中途不顾父亲阻拦退场离开。


    林今和打电话质问,两人不欢而散即将挂断那刻,他意外听到了易念的声音。


    即便完全明白这是林今和故意引钩的诱饵。


    顾晨豫还是愿者入局。


    通话中所有对话内容毫无错漏传入耳中。


    但他并未相信,不信易念为应付他母亲随口编织的这套说辞,所以在挂断电话后迅速赶到这里。


    “哥哥,你是在找人吗?”


    顾晨豫有些狼狈地低头,一个小女孩拉住他的衣角用稚嫩的声音询问。


    “对。”顾晨豫声音沙哑。


    “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小女孩激动起来,撅起嘴嘟囔,“她一直独自站在那等了好久呢。”


    有些意外,顾晨豫半蹲下身看着她,询问,“你知不知道这位姐姐去了哪里?”


    小女孩面露难色,咬着指尖思考,“去了哪里不知道?不过后来来了一个哥哥,对姐姐说什么回国,两个人一起走了,哦对,他们还在那面祈愿墙上写了便签呢!”


    顺着小女孩所指方向,顾晨豫步履艰难地走过去。


    奶茶店木制祈愿树洞墙上贴满形状色彩各异的祝福。


    有些颜色失旧,已经有一定年头。


    在一众暴富、感情树洞追录中,右上角有两张紧紧挨在一起的便利贴,凑成了一个心形。


    隽秀潇洒,对比鲜明却意外和谐的字体尤其引人注目。


    “我想这份年少时的喜欢,会如同关中漫长潮湿的无尽夏,经久不息,永不消逝。”——易念


    “希望我回来的不算太迟。”——陈在


    “而且我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喜欢的人,他姓陈,在纽约念书,我们马上要见面了。”


    “不过后来来了一个哥哥,对姐姐说什么回国,两个人一起走了。”


    回国。


    姓陈。


    陈在。


    易念与女孩的回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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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环绕徘徊。


    看着眼前的署名,顾晨豫的思绪拉回高二那年的暑假。


    易念一直以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是高三四月二十日谷雨她在校外摔倒的那晚。


    实际上比那还要早许多。


    咖啡店外大雨滂沱,彼时顾晨豫坐在靠窗边用ipad准备物理联考。


    室内空调恒温,暴风冷雨丝毫与他无关。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单面镜外蹲坐着一个女孩。


    咖啡店房檐遮挡不住倾斜的暴雨,女孩没带任何雨具,浑身上下都被淋湿,手里却一直在拨打一个电话。


    顾晨豫从来不是一个博爱仁善之人,对感情冷漠,缺乏同理心,之所以能与人维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谦和感,不过是这个距离能替他省去很多浪费时间的麻烦。


    但说不清这样从不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偏偏一直就留意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淋雨女孩。


    那时方知洺发消息约他打网球,顾晨豫走出门但没及时离开。


    与女孩并排等在雨幕下。


    最后上车前那一刻。


    他将雨伞放在了她身边的座椅上,独自悄然无息离去。


    后来打完球,几人去方知洺家玩新装的游戏设备,但整晚他都兴致缺缺。


    脑中时不时想起女孩静默流泪,但仍装作若无其事打电话的面容,最后在方知洺悲愤控诉中,直接挂机退出离开,冒雨回到那家咖啡店。


    咖啡店已经打烊,屋檐外空无一人。


    不过雨伞没在原位。


    她回去至少应该没再淋雨。


    至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顾晨豫都没再见过易念。


    正当他对这段时间匪夷所思的种种反常行为自嘲准备放弃寻找随缘时,意外在窗外看到了一张精致清冷的熟悉面孔。


    而当时,女孩穿着关中宽大的校服,正从窗上翻跃下来。


    再后来。


    顾晨豫一路跟着骑车技术显然不娴熟的背影,成功达成与她的初遇。


    今昔两个名字重叠。


    尘封的记忆逐渐被唤醒。


    顾晨豫恍然记起,易念拨打无人接听嘴里说的是: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接一下电话好吗?”


    “可不可以接一次电话?”


    而拨打电话的对象、恳求询问的主语名字就是——“陈在。”


    “陈在,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接一下电话好吗?”


    “可不可以接一次电话?陈在。”


    ……


    所以,真的有一位姓陈的朋友。


    “已经喜欢他很多年”也并非谎言。


    只有向来游刃有余的顾晨豫在自欺欺人。


    放在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一遍又一遍。


    在无人接听即将挂断时,终于被滑下接听。


    顾晨豫神色恢复冷静,声音很沉,缓缓应答,“知道了,我会去多伦多。”


    不论电话那头的人如何震怒,絮絮叨叨说什么,他都没再听,径直随意按下关机键。


    洋槐花落在地面上,被风吹卷,汇聚成一团。


    小女孩费力抱着一大束花,欢快地跑向在一旁摆花摊,串五元一串茉莉花手环的年轻母亲。


    “妈妈,送给你。”


    女孩母亲惊了一瞬,她做这行这么多年,看这外表装饰,一眼就认出是被专人订做用于告白求婚的花束。


    连忙质问女儿:“这么大一束铃兰,你从哪里拿来的?”


    女孩忙摇头,手指肉嘟嘟,指向街头路边的宾利。


    顾晨豫已经拉开车门坐上去,车子急速驶离。


    “不是拿的,是那位帅哥哥送给我的,他好像没找到那个姐姐。”


    “那日后若碰见,记得补上一句谢谢。”


    晚风如琴师,吹弹起排排便签键。


    两张高回复问题下出现了新的答案。


    “高考毕业前,你给收到的每一张同学录都写了再见,为什么唯独到我这里连一句口头告别都没有?”


    “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因为舍不得。”


    ——“在你遇见我之前,我已经喜欢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