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独行的少女(三)

作品:《工科女博,但卷科举

    傍晚时分,归程的车马在魏宅正门口停驻。


    魏三老爷率先下了马车。


    府里的大管事为魏兰蕴掀起车帘,两个窈窕的婢女一左一右候在车旁,恭敬搀扶她下车。


    魏兰蕴身上穿的是家里的常服衣衫,双手掩在袖子里,头上待着帷帽。


    在外边顽了三四日,调皮的小娘子衣裙上沾上了不少泥水,她慈祥的三叔父并未因她的不懂事亦或是不规矩而怪罪于她,反而亲自远行去将她接回。


    四邻议论纷纷。


    他们都说这个上阳城来的魏家仁善极了,尤其是这个魏家三房,闻融敦厚内仁外义,大哥留下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不悌的孩子,魏家三爷却仍然愿意以和善相待、以仁义感化她,哪怕是她肆意地去长辈家里闹着顽了一大场,也没有厉色责怪她的。


    多好的魏家,又是多么受宠顽皮不懂事的小娘子。


    “真是……”


    有个穿着褐色的袄子的人混在街坊之间,他喋喋不休地诉说着魏家其事,最后总结之时,却摆了摆手,与四邻幽幽叹息一声,将一切感慨尽化在不言之中。


    邻人啧有烦言,而杨阿雁却雀跃不已。


    她侍立在门口,欢欣鼓舞地等候着魏兰蕴归来。


    她是魏兰蕴新的贴身侍婢。


    魏家有个四娘子,这个女孩子是魏三夫人唯一的嫡生女儿。


    杨阿雁见过魏四娘子的贴身侍婢。


    她平日里穿着京里时兴的丝缎子,手上戴着年节赏下的玉镯子,头上用的桂花油是一贯钱一瓶的,而擦脸的香粉是特意托人去丹州买的,路上一来一回给人的捎带花费,就抵得上她们这些外院的粗使丫鬟半个月的工钱了。


    三房四娘子的贴身侍婢尚且如此,那么大房的呢?


    魏兰蕴可是大老爷与先头大夫人的第一个孩子,是在三房面前也可以横行霸道的女孩子,是哪怕娇蛮纨绔,魏三老爷都得娇哄着的女孩子。


    毕竟是魏相公的亲生女儿,谁又能不娇哄着呢?


    杨阿雁觉得自己看得很明白。


    她的贴身侍婢,一定是府里数一数二的好位置。


    至于内院的人都不乐意去?


    说不定是这娘子娇蛮霸道,那些内院的丫鬟们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了兰娘子的性子,做不来那受屈受辱的活计儿,这才将机会给了她们外院里的人。


    毕竟贴身侍婢都是从小用到大的人,再不济也是老早就用惯的人,若非婚丧嫁娶,夫人娘子的贴身侍婢是轻易不会更换的,想必是兰娘子太过蛮横,逼逃了不少丫头,所以致使她在这个年岁里急急地去寻新的侍婢。


    杨阿雁才不在乎娘子名声好坏,更不在乎娘子娇蛮与否,没什么比拿到手里的、看得见的金银绸缎更为重要了,况且,她们这些外院里做粗活的,只要能进了内院,不管做什么,都是大大的升迁了。


    厨房洗菜的翠柳、西廊浣衣的小菊、以及北房刷马桶的马婆子,她们都想要这个位置,可是她们瞻前顾后,生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咬一口夹了一嘴的石头子,她们不敢去要。


    只有她杨阿雁敢。


    她敢想敢做,听说了这事就立即敲开了大管事的门。


    大管事起先惊愕不已,随即却又了然,然后再向她提到了一个不小的数字,他提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厨房洗菜的翠柳正提着她老家捎来的老咸菜,敲响了大管事的院门。


    有门槛的地方才是好地方,提要求的事儿才是好事。


    听见大管事的要求,杨阿雁并未感到感到错愕厌烦,也并不打算望而却步,适逢翠柳敲门,这反而令她更加欣喜雀跃了起来。


    你们这些瞻前的、顾后的、不去做这件事情的人都晚了她杨阿雁一步,这样的好地方,只能是她杨阿雁的!


    杨阿雁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将袖兜里新赚来、还没捂热的银锞子给了出去。


    这是一颗颜色极正的银锞子,上面还细细雕着祥云的纹路,做工精致极了,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外院丫鬟可以拥有的东西,这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娘子才会有的东西。


    银子是杨阿雁才挣下的。


    故事则要从前天说起。


    她前日儿偷摸出去接了个活计,是给某家早亡的公子哭丧。


    那户人家排场大的吓人,礼乐赞者哭歌丧人整整雇了七十八个过去,因是急要,所以给的工钱尤为不菲,杨阿雁和棺材铺子里的小阿三关系不错,于是小阿三便把她荐了过去,补了个空差儿做哭丧人。


    不过这只是一段拿钱做事的短工而已。


    工钱就算是开得再高,也到不了一块银锞子这么高。


    但是她在这个宅子里面遇到了一个人。


    昨日夜里,那户人家的宅子起了大火,就在杨阿雁扛起水盆冲进去救火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皮肤苍白还盖着半截红盖头的女子。


    她像极了乡里阿婆常说的那种,夜里出没怨气深重的鬼新娘。


    这吓得杨阿雁差点尖叫出声来。


    然而那个女孩子比她先开了口,虽然声音有些哑,但却依旧好听得像风里摇曳的银铃铛。


    女孩子给了她一颗银锞子,一颗分量十足且颜色极正的银锞子,她说这只是定金,只要她今夜将这张纸条上的话刊印在县报上,还会有比之三倍的银钱结给她。


    天底下没有比这还划算的买卖了。


    杨阿雁高兴极了。


    县报有个板块是给钱就能上的,明码标价,一字五文,虽说这事加急,县报的老书生肯定得趁机敲一笔,但是这钱加破了天去,也远远够不上一颗银锞子。


    更别说这之后还有三倍的银钱结给她。


    杨阿雁近乎是没有犹豫,她拿着女孩子给的银子和字条,从清水潭一路往银湾县狂奔,县报的老书生讲价不若她老练,几番口舌之后,她仅添了五文,便把那句话加在了第二日的县报上。


    杨阿雁近乎是纯赚了这一枚银子。


    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如此。


    她在得到这一枚银子后,回到了魏家,便听见了大管事要为兰娘子寻侍婢的消息。


    内院的婢子并不热衷于这个位置,所以消息一路传到了外院,就在消息抵达外院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她敲开了大管事的门,用一个轻易得来近乎白捡的银锞子,换来了这个院子里数一数二的好位置。


    那些洗菜的洗碗的,统统被她拦在了外面。


    这么多个恰好的时点,一齐推动着她拿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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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好位置,这个好位置,便是她杨阿雁命中注定有的,她命里就是要飞黄腾达,那些丝缎子玉镯子桂花头油百合香粉都是她命里该有的!甚至她即将要拥有的还远远不止如此!


    这可是京里魏大老爷的嫡长女儿。


    乡野里区区一个三房四娘子,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自然,两个人的贴身侍婢也是如此道理。


    两个婢子将魏兰蕴扶到了门口,杨阿雁忙上前去,将魏兰蕴抢来了自己手上,她扶着魏兰蕴,这个窈窕的娘子似乎虚弱极了,走起路来有如弱柳扶风,高门世家里的女儿多是养成这个样子,这并不足为奇。


    只是令杨阿雁奇怪的是。


    这样柔弱的娘子,是怎么在旁人家里大大地玩闹了一场,玩得衣裙上俱是泥水点子的?


    不过这疑问仅在脑海中闪过一瞬。


    很快,杨阿雁便被内院的楼阁亭台吸引去了目光。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屋舍房子。


    这很快就是她住的地方了。


    杨阿雁欣喜极了。


    魏三老爷在前头走着,他这一路上,并未与魏兰蕴说话,进了内院之后,三老爷走得更快了,他丝毫没有等魏兰蕴的意思,大步向前走着,直到消失在垂花门的转角处。


    转角处有一栋精致的小楼,瓦是琉璃瓦,墙是红砖墙。


    这就是兰娘子住的地方吗?


    杨阿雁感叹着。


    真是奢华。


    她扶着魏兰蕴朝着小楼走去。


    却被后头跟着的小厮急急忙忙拦住。


    杨阿雁非常不解地看着小厮,她学着话本里看过的那些横行霸道的词儿,怒斥小厮:“大娘子你也敢拦?瞎了你的狗眼了吗!”


    可是小厮并不怕她。


    小厮的表情耐人寻味极了,他指着楼后的一条小路,说道:“大娘子的屋子,在那边。”


    说着,小厮在前引路,带着杨阿雁向前走。


    这是一条异常偏僻的小路,杨阿雁从不知道魏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她仔细扶着魏兰蕴从这里走过,这条路已经许久没有人走过了,杂草长得高高的,已经没过了魏兰蕴的足。


    为什么大房的大娘子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难道是她嫌弃三房的乡野味儿?亦或者是她不喜欢见人,所以强逼着三房给她在隐蔽处修了一间豪华的房舍?


    看着杨阿雁毕恭毕敬的举动,小厮愈发忍不住笑,他一直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这里有一间茅草混着泥土搭出来的房子,屋顶加盖了一层最廉价的灰瓦,瓦片放了有些年头了,上面已经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房舍里面异常空旷,只有略微几件家具摆在这里,椅子的腿儿已经被虫子蛀坏了,杨阿雁一推,这椅子便折了一边的腿,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昨日下过一场大雨,屋子里陈旧的沾满灰尘的地板上,尚聚了浅浅的一摊水洼。


    杨阿雁在水洼上看见自己不可置信的脸。


    “这里是……下人房?”


    她错愕地看着小厮。


    小厮却再也憋不住了,他笑出了声来,他说——


    “这里不是下人房,这里就是……大娘子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