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星搂着小孩回到日方的基地时，撞见了站在窗户旁的森鸥外以及其他看见刚才那一幕的士兵。


    虽有掩饰，但她还是注意到森鸥外在面对她的靠近时的警惕，而其他的士兵也面色各异地看着她。


    飞鸟星停住脚步。


    “既然晶子说她不想治了，那这场战役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她面色平静，说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闻言，尽管不想在这个时候在少女面前彰显存在感，可想到这场战役的输赢，森鸥外深吸一口气，面上再次挂上了一贯的笑容。


    “飞鸟小姐，作为你的异能力，你应该是可以控制你的蛛网的吧？那难道不应该趁此机会协助我方攻下敌方吗？”


    刚才她展现的那些能力都毫无关联，难不成她拥有多个异能？


    可国际上已知的多异能者大部分可都是……超越者。


    ……真是难搞。


    没想到自己刚刚才出言讽刺的一个人，竟然拥有着这样的战力。


    ……他今天或许不应该把与谢野逼得太紧的。


    森鸥外难得有了一丝懊恼。


    飞鸟星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这场战役谁赢谁输与我何干？”女孩无动于衷，“我一开始就是为了晶子而来，我需要考虑的只有晶子。”


    “况且，肆意亵渎生命、忽视他人情感的你注定会输，这个事实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看出她是真的打算终止这场战役，森鸥外眼神一变：“飞鸟小姐，你难道不怕受到处罚吗？”


    “我会受到什么惩罚呢？我既不是你的士兵，也不是你的长官。”黑发少女一字一句，似笑非笑，“我只是一个‘关系户’而已。”


    森鸥外脸一僵。


    怀中的小孩安静得过分，飞鸟星不想再和他纠缠：“森鸥外，我尊重你对于这个国家的热爱。可其他的——你达成目的所用的任何手段，我没有一样认同。”


    她再不愿多说，转身离开。


    *


    回到自己房间，飞鸟星放下怀里的太宰治。


    黑发小孩低着头，没有说话，房间一时气氛凝滞。


    直到这时飞鸟星才意识到，在她纠结于如何解决晶子的事的时候，治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减少了和她的交流，甚至在若有若无地躲着她。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不管心声，还是气味，为什么她一次都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治……你有哪里受伤吗？”


    尽管疑惑不解，飞鸟星还是先开口打破寂静，想伸手查看下他是否受伤。


    太宰治抿着唇，侧身躲过。


    飞鸟星的手僵在半空。


    “治……你生气了吗？”她期期艾艾地问，“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太忽略你了吗，我很抱歉……”


    “为什么道歉？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太宰治骤然抬头，像是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胸口剧烈起伏，“是我自己跑出去差点死掉不是吗？这是你的错吗？你为什么道歉？”


    是他没有派上用场，为什么要反过来道歉。


    他紧紧抓住手腕上的手链：“……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说是想要家人，可是现在有了中也他们了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甩掉我？让我死掉不好吗？”


    她不是妖怪，也不是恶魔，不是要带走他杀死他。


    于是他便以为她只是因为寂寞，所以想要一个家人。


    可是……


    可是……


    可是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她热烈地爱着这个世界，能轻易地受到他人喜爱。


    即使没有家人，她还有在他之前认识的朋友。


    她到哪里都不会孤独。


    而他呢？


    中也还有强大的异能力，可他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需要她冒险闯入敌方基地来救他。


    她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对她来说有什么用？


    太宰治指尖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莫名其妙带走我，一副很亲近的样子，明明之前根本不认识啊？”


    为什么对他好，平白无故而来的喜爱，让他怎么相信。


    生死一刻的恐慌，和压抑许久的不安与怒火在此刻全然爆发，男孩咬着牙，拼命忍着眼底的泪水。


    看见他这样，飞鸟星的睫毛一瞬间也难过地轻颤，手足无措地想安慰他：“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了，治，在一切之前。”


    在一切之前。


    在所有开始之前，在她还是个普通人之前。


    星在心里悄然问道：[我可以和治说吗？]


    Z10064温声道：[自然可以，宿主。这本就是您在最初就知道的，您自然有选择说不说的权力。]


    WY111平静地说：『说吧，也没有规定说你不能说。』


    于是得到允许的飞鸟星开口：“阿治，你可以把这个当做我的一个异能，总之，我偶然瞥见了你的命运，你长大后的命运。然后……”


    “然后呢，知道我，是我以后过的很痛苦，于是可怜我，同情我，就带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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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语气尖锐，想都没想地打断她的话。


    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脸色一白。


    一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不是的，是因为治之后成为了一个很好很好、闪闪发光的人，真的很好，好的我想靠近你，被你的光芒吸引了。”


    太宰治怔愣住了。


    他抬起鸢色的眼睛，对上的就是少女绯色的眼眸，和耳边垂落的发丝。


    落日余晖与日出时分。


    晚霞撞上晨曦。


    “我的治啊，”飞鸟星无奈地笑，“为什么不能有人毫无理由地爱你呢？你足够好，所以不需要你有多么强大的能力，也不需要你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就会有人爱你。”


    “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她轻声细语。


    看见小孩一下就红了眼眶，她笑着张开双臂：


    “现在我可以抱你了吗？”


    太宰治狠狠压了压眼泪，没压住。


    他掩饰性地扑到她怀里，把眼泪全抹在她衣服上，“你老是往家里带回来其他人，我讨厌他们。”他带着鼻音指责，“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快点把他们两个赶出去。”


    星叹口气：“治，不要口是心非啦，你明明挺喜欢中也和兰波的，不是吗？”


    “……”太宰治死死挡住自己的脸不说话。


    可有时候不说话就是一种默认。


    星不禁有了笑意。


    可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蹙眉：“治，你为什么要去敌方的基地呢？”


    太宰治埋在她怀里，沉默很久，才瓮声瓮气地说：“……某个人每天愁眉苦脸的，不就是在为这场战争发愁吗？”


    一想到最后失败的计划，太宰治就难掩懊恼：“本来我的计划是没有问题的，到底为什么通风管道会掉下去啊……”


    “所以……是为了我？”黑发少女怔忪片刻，轻声道。


    即使只有只言片语，她也能猜出，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治还在困惑为什么最后会出问题，可她却知道答案。


    她的任务，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不就是因为治的命运线受到波动、随时有死亡的危险吗？


    可因为她这些天的迟疑与犹豫，治遇到了危险……


    她……


    这一瞬间，无数思绪在飞鸟星的脑海里闪过，最后她下了某个决定。


    “阿治，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飞鸟星对着怀里的小孩一阵耳语。


    说完后，她摸了摸头上的蝴蝶发饰，嘴角微弯，“现在，我得去看看我的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