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


    如今的大曌朝，算是两个系统最后的主战场。


    一方想让这个世界死，另一方则想让这个世界生。


    “听你的意思，我们现在算是腹背受敌了，对么？”


    她脑筋转得很快：“既要找出原书中的幕后黑手，又要想办法应对‘真实人生系统’的宿主。”


    根据系统的解释，这两批人（也有可能是非人）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威胁。


    【……是这样的。】


    电子音无精打采，有些低落。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统陷入了沉默。


    黑夜之中，窗外虫声嘲哳，室内却鸦雀无声。


    直到云曜先打破了沉寂。


    “好了好了，别这么垂头丧气。”她语气并不沉重，甚至称得上轻松。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长，可是，云曜已经对这里产生了发自本心的归属感。


    这就是她要生活下去的地方。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保护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维持世界应有的秩序。


    ——必须要做的事，何谈退缩？


    一定得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所以，云曜非但没被系统的愁绪所影响，还能反过来去安慰它。


    “现在我们不是发现不对劲了么？你别急，等明天一早，我就拉着嬴若水，让她去把玉佩赎回来。”


    云曜想：自己并不知道“真实人生系统”的宿主，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


    但至少，她要想办法把原书情节拽回原轨。


    眼下第一步要做的，是让嬴若水典当出去的玉佩归位。


    【可是对方已经提前很久——】


    系统的犹犹豫豫被云曜打断。


    她坚定道：“没关系，就算对方抢跑，我们也不一定输。”


    只要原书的剧情还在可控范围内，自己就有办法跟敌人对抗。


    况且。


    自己手上还握有一张王牌——原书女主，嬴若水。


    这可是原书中的主角！


    主角是一定能撑到大结局的存在。原书有整整四卷书，现在才过去一半不到。


    想到这里，云曜轻声对系统说。


    “你跟着我一路走来，你想想，我有哪次辜负你的期望了么？”


    她缓缓眨了下眼睛，视线望向虚空中的一点。眸子在沉夜之中，隐隐有晶亮璀璨的光芒闪动。


    透出一种极具感染力的自信与神气。


    在云曜内心深处，除了原书主角这个“外援”，她还十分相信自己：在这段时日里，她已经成长了许多；肉眼可见的是，未来她还会成长得更多。


    ……不断向上、再向上。


    直到步入无人能及的地方。


    【没有，你是个很好的宿主。】


    系统默了默，回答她。


    “这不就行了，”云曜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劝慰它，“我是你选出来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会跟你……不，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


    【……宿主……】


    听她这么说，系统竟有些感动。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云曜还是第一个能反客为主、让它安下心来的宿主。


    如果它能凝成实体，想必现在它已经抱紧云曜的大腿，原地哇哇大哭了。


    【你说得没错，我们一定会一起走到最后。】它说。


    云曜听出系统已经恢复元气，满意地打了个呵欠：“行了，今天也做不成什么事，就先到这里吧。明天还要早起。”


    神经放松下来，睡意后知后觉涌上来，眼皮似有千钧重。


    沉入睡眠前，她听到系统说：


    【对了，以我对“真实人生系统”的了解，它一定会选中对这个世界中最难缠、最有恶意的宿主。】


    电子音分外凝重：


    【所以，宿主你接下来一定要小心——】


    【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暴露我的存在，也切记，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


    时间回到翌日清晨。


    笃笃笃——


    艮山学宫西苑深处，嬴若水院内的门扉被人敲响。


    “你是……”


    听到敲门声，嬴若水吃惊地看着门前站着的人。


    对方身着一件绣工极精湛的天青色晕染烟罗裙，裙摆有镶边云纹点缀，脚蹬蓝漳绒串珠云头履，腰间的鹤纹如意玉带钩在光下反射出灼目的光华。


    凤骨凰姿，英英玉立。


    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赞一句：好一个衣冠楚楚的翩翩淑女。


    ——而此人，正是云曜。


    “你、你，小曜？！”


    嬴若水瞠目结舌：“你今日，怎会穿得如此隆重阔绰？”


    相处至今，她自认为，已经领略过云曜的不同面貌。


    没想到，这位好姐妹身上，居然还藏着她不知道的惊喜。


    迎着嬴若水不敢置信的目光，云曜淡然一笑。


    “因为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这是跟云旼学的穿衣方法：自家亲姐出门在外，向来富贵逼人、珠光宝气，主打一个“全世界都得知道老娘很有钱”。


    效果也十分显著，至少跟她打交道的人，只要看到她那一身昂贵行头，都不会轻慢于她。


    ——正是云曜今天所需要的。


    嬴若水沉吟片刻：“做重要的事？噢，我想起来了，你今天要去书斋买书。”


    没想到，云曜却轻轻摇了摇头，说：“并非如此。我的事之后再谈，现在要先做你的事。”


    嬴若水面露困惑之色。


    她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我？”


    自己今日的确有事情要做——去青楼赎个男人。


    但青楼直到傍晚时分才开门接客，两人就算这么一大早跑过去，也会吃个闭门羹。


    这是打算做什么？


    “没时间了，我们路上边走边谈，”云曜抬头觑了眼天光，“你今日应当不打算晨练吧？那我们就快些走。”


    她转过身，不容分说地拔腿就走。


    “噢、噢。”


    嬴若水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走到艮山学宫门口，忽然有一名云曜熟识的矮壮护院走上前来，递出纸卷。


    “给云小女君，书单。这是冯女君，昨日写好的。她嘱托，交付于你。”


    一听这独特的发音腔调，不难辨别出来人是谁。


    “谢了，子越娘子。”


    云曜三下五除二，把书单折好放在怀中。


    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郭子越：“我家仆从可还在此地停留？”


    “嗯。随时听候，云小女君，差遣。需要把她们，叫过来么？”


    “人不用过来，但要让她们多拿些银两……”云曜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嬴若水的玉佩究竟值多少钱，又改口道，“把我阿母给我的钱，都拿过来吧。”


    云曜通过先前弹出的[小金库]成就，知道自己至少有50两金子身家——应当都是来学宫前，母亲跟姐姐赠予她的。


    郭子越沉默片刻，道：“全部，都拿过来？”


    “没错。”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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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银子，还有黄金。”她话带犹豫。


    云曜见郭子越面色变得微妙，还以为她是怕自己乱花钱，开口解释道：“没事，都拿过来。我今天要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嗯。这样，我已知晓。”


    郭子越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她脚下生风的背影，云曜暗自在心中计算：不知这些够不够赎回嬴若水的玉佩？如果不够的话，自己还要想别的……


    还没等她盘算出结果，身旁忽然传来一道破音的女声。


    “黄、黄金？！”


    回头一看，嬴若水双眼瞪得像铜铃：“小曜，你哪来那么多钱？不对，你到底要去买什么？”


    云曜这才把真实目的和盘托出：“我要去帮你把玉佩赎回来。”


    “玉佩……你是说，我前几日典当出去的玉佩？”


    嬴若水沉默片刻，显得不知所措。


    “可是，我那枚玉佩，也才典当了8两银子啊。”她小声说。


    大曌的一两黄金，差不多等于10000块钱的购买力，换算下来，银子差不多每两1000块。


    8两银子。


    连一两黄金都不到。


    也就是说，这枚玉佩，才卖了相当于后世的8千多块钱。


    【她这绝对是被人坑了吧……而且，只拿着八两银子，她真能把自己的青梅赎回来么？】


    系统忍不住吐槽。


    对此，云曜也深表赞同。


    她虽没去过这个世界的青楼，但凭常识也能猜到，区区8两银子，在青楼是绝对赎不了男人的。


    放到前世——


    这些钱，给会所的翘屁嫩男点个香槟塔都不太够。


    “若水，你……”


    她轻叹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时，忽而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在身旁响起。


    “云小女君。”


    原来，在二人说话间，郭子越已经静悄悄地回来了。


    她鲜言寡语，做事却极利落。此时，在她身后，多了两个身形高大、体格彪壮的云氏仆从。


    仅仅两个女人站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堵人墙。


    把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怎么把人带过来了？”云曜嘀咕，有些不解。


    她分明说过了，自己只需要钱，不需要云氏的仆从跟在身边。


    没想到，那两人齐齐对着云曜抱拳行礼，表情异常认真。


    左边：“二娘子，已经备好了马车。”


    右边：“此行请务必让我们陪在身边！”


    云曜刚想说“哪需要费这么多力气”，就见眼前的两人默默向两边退了一步。


    露出人墙后面的一个极大、极重的铁制箱子。


    正中间箱口处，还挂了个花纹精致繁复的锁。


    “我骟？！”


    旁边的嬴若水不知发现了什么，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云曜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纳闷地看着那个大箱子。


    大概是有日光落下，正好落在箱子锁头中间的缝隙里。云曜可以看到，里面隐隐有金光闪动。


    嗯……


    等等，金光？


    这时，云曜才意识到不对劲。


    “二娘子，这是家主临行前为你准备的盘缠，全都在这里了。请点验——”


    话音落下，一人拿出钥匙，行动迅捷地把箱子的锁头打开。


    霎时间。


    金光璀璨。


    云曜心脏重重一跳，眼睛有种被闪瞎的错觉。她跟脑海中的系统一起，发出了与嬴若水一模一样的惊呼。


    “我骟？！”


    【我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