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曜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那番装模作样的发言，都已经在脑子里润色了几百遍，目的就是为了勾沈令仪上钩。


    但既然已经演到了这里，戏还是要做足的。


    “……琅嬛三仙？！”


    云曜假装震惊了一下，面上有两分迷茫三分讶异外加五分的不敢置信，表情调色盘明明白白。


    然后她舒展眉头，微微颔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颜。


    “我曾向家母立誓，好女儿志存高远，我虽愚钝，但也要拜名师、通学问、砺心智、铸品行，成就一番作为。”


    “今日能遇见女君，实在是、实在是……”云曜抬起亮晶晶的双眸。


    见状，沈令仪笑意愈浓。


    她也不催促，只含笑看着云曜。


    【宿主你这波表演，我得给你打满分。】


    旁观了全程的系统不禁感慨。


    云曜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我……不，如果您不嫌弃，徒儿今后便叫您师尊了。”


    显然，她的好演技也骗过了沈令仪。


    只见沈令仪分外满意地点头：“不错。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沈令仪唯一的徒儿了。”


    成功被正主盖章！


    云曜心中的小人转起了狂喜的圈圈：她能成功续命了！


    系统声音也如庆贺般，适时响起。


    滴！


    【[平步青云]阶段一已完成。】


    【根据宿主拜师状况，奖励人生点数1000点。】


    【是否按10:1比例转化为存活时长？】


    是是是。


    都转！


    【当前剩余存活时长：102天。】


    “……呼。请收徒儿一拜。”


    云曜格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而，正当她打算向沈令仪行师徒礼时，却突然被对方阻止。


    “哈哈哈，曜儿，你先等一等。这样的喜事，怎能不好好筹办一番？”沈令仪大笑。


    其实大曌朝对拜师之礼并无规制，但沈令仪身份尊贵特殊，云曜又是她花甲之年招收的唯一一名弟子，故于情于理，都应当好好操办。


    沈令仪提出，要顺便为云曜一同举办及笄礼。


    “女子及笄赐字乃是大事，不知道云氏先前是如何操办的？”沈令仪问她。


    云曜一愣：“……我记不得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


    自己只继承了原身的部分记忆，根本不了解云家的做派。


    一旁躺在床上的云旼见状，连忙代替她回答。


    “沈女君，小曜她三年前落水失忆，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大曌朝的“女君”，是一种针对读书人的尊称，类似于云曜穿越前的“先生”。


    无论女男，只要与读书扯上关系，都会被恭敬称为“女君”。


    除此之外，有一些格外受读书人喜欢的动物，也会被赐予“女君”这个称呼。比如仙鹤，便被称为“云中女君”。


    “那你是否记得，你们家是如何操办及笄礼的？”沈令仪继续问云旼。


    闻言，云旼挠挠头，神色有点尴尬。


    “女君，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商贾，不太看重这个。之前我及笄时，阿母便是从郡里找了个教书女君赐字。”


    云旼及笄时被赐的字为“季秋”，因她出生于农历九月，正好是季秋时节，此外，“旼”与“旻”同义，在古籍中曾代指秋天。


    “我明白了。”沈令仪轻轻点头。


    她略一思忖，随即告诉云曜，次日一早与她在济海镇外汇合，让云旼也一同前往。


    “如果你们不嫌弃，便让我来全权负责这次及笄礼，如何？”


    听沈令仪这么说，云曜跟云旼哪敢说不。


    云曜连忙开口：“师尊有安排，徒儿自然是愿意的。”


    “可惜。如果不是旧友所托的要事，我还能再准备地更周全些，”沈令仪轻叹一口气，又说，“不过一日之期，也够了。”


    旧友，要事？


    这是什么？


    云曜有些疑惑，但见沈令仪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并未出声询问。


    接下来，沈令仪又问了云曜的生辰八字。


    云曜一问三不知，但旁侧的云旼皆替她一一作答。


    “嗯，我记住了。既然你已拜我为师，”沈令仪离开前叮嘱云曜，“及笄礼后，你便跟我一同离开吧。”


    古代向来都是师徒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选择了拜沈令仪为师，云曜便不可能再回到云氏，做回那个祥云绸缎庄的富贵二娘子。


    她已经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没问题，师尊。”云曜点头称好。


    “嗯。明早巳时，你我镇外见。”


    沈令仪又嘱托了她一遍时间地点，随后抱起地上撒泼打滚不愿从云曜身边离开的仙鹤，与小厮一起走出门外。


    “噶、嘎嘎！”


    仙鹤恋恋不舍的声音，渐渐远去。


    待沈令仪离开后，云曜被激动的云旼一把抱住。


    “我的老天奶，娲神在上，小曜你当真出息了！”


    云曜不敢乱动，怕扯到云旼那只伤腿，便只顺着她的话说。


    “是是是。”


    ——出不出息不敢说，起码不用出人命了。


    “那可是琅嬛三仙，沈令仪沈女君！你知道么，人家之前是盛京城里的大官，很大的大官！”


    “是是是。”


    ——当然。自己已经看见了，还知道沈令仪曾是前御史中丞。


    “连阿姊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自大曌创立以来，她可是全祥符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君！因为她当年差点连中了三元！”


    “是是是……嗯？”


    ——差点连中三元？是说沈令仪每次科举考试都差点当了第一名么？


    聊到这里，系统便突然出现。


    滴！


    【已触发新的[人生抱负]阶段。】


    【[平步青云]阶段二：以魁首（第一名）身份通过郡试。】


    【奖励：人生点数1500点。】


    突如其来的任务提示，令云曜愣在当地。


    “……小曜，你怎么了？”


    这时，云旼敏锐地觉察到了云曜的僵硬。


    她还以为，云曜是被沈令仪的履历唬住了，连忙出声宽慰。


    “你也别太害怕，有阿姊挺你。虽然明日及笄礼阿母不在，但世人皆知长姐如母，我一定不会堕了我们云氏的面子。”


    云曜回过神来，点点头。


    “谢谢阿姊。”


    她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思忖。


    考取郡试第一名么。


    听上去很有难度。


    不知为何，明明面临的是件困难的任务，自己心中却有些热血沸腾、跃跃欲试——虽然前世她连名列前茅的次数都很少，更别提考到第一名。


    时势造英媛，此时的她，只想放开手脚，大展宏图。


    手握金手指系统，又顺利拜得名师——


    身为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女人，怎能不为自己的前途挣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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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除了云曜姐妹二人，其他人也全都喜气洋洋。


    之前一直在一旁等候，连大气也不敢出的云氏仆从们终于敢开口说话，人人皆开心地交头接耳。


    “那日在饭堂，我听二娘子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便知她一定大有作为。”


    “是啊，我也觉得。”


    “沈女君会不会把二娘子直接带到盛京？啊呀，那可得得让家主多准备些盘缠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就连许大夫也对着云曜拱手，连声恭喜。


    “既然明日才启程，为何今日不在我这里落脚？我虽是兽医，但在这镇上也算精通医术，给大娘子看腿还是不在话下的。”


    在她的盛情邀请下，云氏一行人当晚便在她家歇下。


    值得一提的是，傍晚就餐时，云旼还格外豪气地点了一份古代的超大份豪华“外卖”。


    这种外卖被称为“索唤”，只要主家到酒楼去下单，饭店的跑腿娘子就能按时将饭菜送来。


    云旼躺在床上不便行动，便指挥仆从们去最近的县里酒楼下单。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来跟我们家小曜同乐同乐。”


    傍晚时分，共有三个跑腿娘子驾着驴车来送菜。


    喷香的油爆双脆、嫩滑的一品豆腐、清甜的诗礼银杏……各式各样的菜品满满当当摆了五大桌，直将许大夫的院落挤得满满当当。


    “呀嗬，真是恭喜娘子家有喜事了。”


    连送菜的跑腿娘子们都被留下吃了几口菜，每个人还被云氏家仆塞了点铜钱，这让她们脸上恭贺的笑容愈加真切。


    屋内，云旼躺在榻上，与云曜二人单独摆了个小桌。


    她虽行动不便，手上的筷子却从未停下。


    ——全是往云曜碗里送的。


    “小曜，你也多吃一点。以后读书了会累，你可得多补补脑子。”


    “小曜，吃点这个。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小曜，不能只吃一种菜，你还得再吃……”


    一声声“小曜”不绝于耳，碗中，如小山般堆积起来的各色菜品几乎要满溢出来。


    两颊塞满食物的云曜含糊不清开口。


    “够了，够了。”


    “什么？噢，饿了？我就知道你脑子累，得多补补，”云旼大气一挥手，往屋外喊，“再送几盘进来！”


    “是！”


    侍从耳尖又手快，立马从门外端了几盘油汪汪的菜色进来。


    已经咀嚼到颊肌酸胀的云曜：“……嗝。”


    求求了，亲姐姐。


    她真的一点都吃不动了！


    *


    次日一早。


    刚下过暴雨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是个深秋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云曜醒来，腹部仍有些饱胀。


    “昨天真是吃得太撑了……”


    她懒洋洋翻了个身，突然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嗯？”


    身下的褥子怪怪的。


    她眉头蹙起，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掀开自己的被子——


    这时，门外传来云旼的声音。


    “小曜，该起床了！别忘了今日你要去找沈女君拜师。”


    然而，云曜却仿若未闻。


    她只站在榻前，愣愣地看着被褥上的深色痕迹。


    小腹传来熟悉的疼痛与酸胀，让她的太阳穴一抽一抽。


    “不是吧，怎么是这个时候……”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


    穿越女还会来月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