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的苏叶被电话声吵醒，站长的电话打过来，“苏叶！人手不够！快来接单！”声音焦急又暴躁。“我告诉你！我才不管你跟谁说的不上夜班，现在我是站长！你身为员工要听派遣！”


    苏叶有些迷茫，眼前黑乎乎一片，只有手机的白色光亮。浑身被晚风的凉意包裹，意识很快回笼。他挂掉了电话。


    大门被打开，灯光开启，一个扎着兔子尾巴的小胖子拿着宵夜垃圾，看见苏叶趴在地上不由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小胖子知道隔壁住了个送外卖的同龄人，只是他做主播的宅在家里基本没和对方打过交道。


    “没事，摔了一跤。”苏叶爬起来。


    看清楚对方的脸，小胖子愣了下，心想以这位外卖小哥的颜值要是搞直播，火的肯定比自己容易啊！


    见对方感谢后回屋，他不禁感慨，现在各行各业都难做。


    半夜两点，睡不着觉的小卖部老板又爬上楼来。他回去后，店员得了他嘱咐，监控恢复就告诉他。接着他把监控画面录屏，准备让苏叶看看。


    走到六楼，小卖部老板还没敲门，隔壁已经开了门，一个小胖子怀抱着一大包薯片，看见他时有些警惕。


    小卖部老板看见那熟悉的包装袋，“你哪买的这薯片？”


    怕小胖子误会，他自我介绍，“我楼下开小卖部的。你刚搬来的吧？”要不怎么不认识他？


    小胖子：“我住进来很久了。薯片我网上买的。你问这个干吗？”


    小卖部老板调出自己拍的照片，试探问他：“这是你扔的？”


    小胖子抓了抓因为熬夜而泛黄发油的脸，讪笑：“不小心掉的吧。”他是很喜欢一买就买这么大包。想起上次大雨大风，他脑子混沌出的门扔垃圾，不定是半路给吹出来的。


    把锅接到自己身上，小胖子道歉，“我下回注意！”


    楼道里响起踏步声，一位穿着黄衣服的外卖小哥跑上来，把外卖递给小胖子。


    小卖部老板默默把监控给删了。争辩的热情减退，开始后悔，自己这么较真干什么？人苏叶都说了不是他，自己还想要大晚上上来敲门！？


    尽管怀疑自己梦游，苏叶等到第二天才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想起来这些天偶尔感觉不对劲，苏叶猜测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累。


    一边没有规律的吃饭和休息时间，一边还要关注不同契约者的打卡情况。


    【666，你看到我梦游了吗？】


    【没有。需要监控您自己吗？】


    【对。】


    洗脸时，苏叶看了自己的牙齿，并没看到什么异常。


    在这个站点，苏叶的好评率是全站骑手最高。尽管如此，站长对苏叶的不满显而易见。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让苏叶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现在是招不到人！招到人你看我叼不叼你！”


    站长有意无意说着话。


    同事也劝苏叶，苏叶知道他说着有人帮忙，实则觉得少一个人抢单能挣更多，没有拆穿他。而且他已经看到有新面孔在看骑手的招聘信息。


    苏叶抽时间看晚间睡觉的画面，并没有看到睡着后的自己梦游。


    恶魔苏叶因为知道自己忘记时间导致倒在门口，所以不敢出来。他在床上躺着，摸了把手机，很快又缩回去了。我可不是胆小，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


    一个星期后，又完成了两个契约，苏叶进账45元。


    摸鱼论坛上，目标是每天做面膜的契约者没有反馈，而目标是记得中午喂姐姐家宠物的契约者上线了。


    “感觉像是白捡了30块！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契约，我也会记着的！”附三张截图，一张是30元的转账记录，一张是四眼犬的动图，一张是打卡熊猫吃竹笋。


    “打卡页面超可爱！我可以看熊猫看一个小时！”


    “监督师小哥哥超好！爱死这样的监督师了！”


    被夸人超好的苏叶觉得有些惊讶，有些人感情充沛，连回复语言的用词也这么极端不可思议。


    看到有人回复贴子是真实有效的，“最劲爆最离谱”主题贴的回复人数便又开始活跃了些。


    网友在后面跟贴：能监督我妹不说脏话吗？楼主怎么不回我？楼主没有限制这个吧？


    网友A：能监督我家猫猫别老是出门吗？


    网友B：能监督我对面的王八蛋不要占我车位吗？


    网友C：能监督我闺蜜有没有在勾引我男朋友吗？


    网友D：楼主开店不曝下店名吗？


    ……


    苏叶一律没有回复。


    他在最后面补了“一起挣钱”的网页链接。然后问系统：【666，动植物的情绪你们能收集吗？】


    【不可以。我们只收集人类身上的能量。】


    苏叶：【好吧。】


    666不支持动植物，网友A自然不能答应。网友B，非契约者本人不可以。网友C也是一样，想要监督闺蜜，得要闺蜜自己同意。倒不如叫网友C的男朋友和他来签订契约。


    网友D说的店名，苏叶还在考虑中。


    现在，监督师APP更新契约如下——


    契约3：每天玩手机时间不超过2小时，200元/天，进度12/30。


    契约4：每天跳绳50个，1元/天，进度14/15。


    契约6：记得吃药，1元/天，进度14/15。


    契约7：每天背20个英语单词，5元/天，进度7/15。


    契约8：每天给她打个电话，20元/天，进度7/60。


    契约9：每天喝八杯水，1元/天，进度5/15。


    几个契约里第二突出的就是契约8，时间还挺长。热恋期的男女朋友会这样，也能理解。


    饭店一对情侣正在互相喂烧烤，苏叶大口啃面包，一点也没有被喂狗粮的感觉。


    【警告！6号、7号即将违约！】


    【7号做什么了？】


    【7号喝完酒回家，目前已经进入睡眠6小时。】


    7号选的是惩罚，万一失败，就得进“游戏内测”！电动车微微摇晃了一下，苏叶稳住，停靠在安全区域。


    7号那位下午5点就睡了，现在11点还在睡？


    给6号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女生，她惊讶回了打卡视频证明吃药，随后表示监督师你的声音真好听，听得她不好意思。


    “对了，”女生道：“你能不能多夸夸我？我下次还来！”


    “当然。”想到自己的信息都是公式化的监督，苏叶内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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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波动。不如叫系统666在网上多找些可爱的夸人的文字，好满足这些契约者。


    提醒完6号后，苏叶直奔7号住址。


    【幸好他就住附近。】


    666想到宿主当初选择长期住在本市区的契约者，再看现在，原来宿主早就想过这些情况。


    苏叶提着一杯密封果汁，边打电话边跑向7号家住的楼层。


    666看着他打电话、敲门、发视频邀请，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见有人开门。


    “您好，您的外卖。”


    男人一身西装弄得乱七八糟，头发乱成鸟窝，眼睛通红，全身散发着酒气，“谁，谁的外卖？我没订外卖啊？”


    不是学生？


    “你是常田吗？”


    “啊！我是啊！”


    苏叶把果汁递过去，吐字清晰。希望接下来能顺利。


    打开手机存下来的单词表，苏叶说：“今天的单词背了吗？我要检查。第一个：Buff是什么意思？”


    “爸？”男人把果汁喝了一口，打了个酒嗝，“柠檬味。我不喜欢。”双手抱着果汁看着苏叶，“爸怎么了？”


    “我是问buff的意思。”


    “跋、扈？霸虎？啥意思？”他歪着身体靠在门框上，一手伸向里屋，“进！进来坐！咱俩喝两杯！”


    在门外怕扰邻，苏叶进了门坐下。


    “脑子清醒吗现在？”


    “当然！”


    苏叶便又开始问单词。


    西装田开始脱外套，“听不懂你说什么，什么鸟语。”


    “要么回答我问题，要么，”苏叶目光犀利，“你自己背一遍。”


    西装男看他眼神都变了，呆愣了半晌，十分委屈：“你，你凶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这么大年纪你给我点尊严好不好？”


    看着西装男的年轻面庞和茂密的头发，苏叶一时无言，深吸一口气，苏叶道：“那你跟着我读——BUFF！”


    “爸——”


    西装男直愣愣看着苏叶，突然哭出声，“爸！那老流氓摸我屁股！老子喜欢的是女人！TMD！老流氓摸我手还不够，竟然还摸我屁股！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非得打死他！老子从小喝白酒长大的，看老子喝不死他！”


    “呃，你听我说——”苏叶试图打断。


    “不，你听我说！他想占老子便宜？老子才不给占！老子灌了他六杯白酒！我喝了十八杯！哈哈哈！老流氓！老子以防万一对外面人都说我喝不了多少白酒的！现在单子被我签成了，人也被我灌吐了！爸，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苏叶：……


    今天这卡看来是打不了了。


    “爸！你说我厉害不厉害？！”西装男咧开嘴巴突然哭起来，“不厉害！别人都可以被夸奖，我没有！监督师区别对待55555！”


    “哪里区别对待了？”


    “我都看到截图了！”西装男把手机拿出来给苏叶看，“诺！你看到这只熊猫了没？后面！”点开给他看那些别的契约者po出来的三百六十度彩虹屁。


    苏叶：【666，这是怎么回事？】


    【契约失败。】系统666没有回答他，机械声音变得十分有压迫感。【请尽快寻找安全区域，进入系统空间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