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理下有深渊,提瓦特人民的未来怎么不算是另一种程度的水深火热呢?


    旅行者看着出现在至冬宫廷的[卡吕普迪斯],看着对方平淡的湖蓝色竖瞳,憋了半天也只有一句话:“你怎么又来了。”


    “自然是有我要做的事。”[卡吕普迪斯]的表情很少,他最近带着愚人众先遣队处理深渊的问题,脸都冻僵了。


    派蒙歪着头看他:“不管怎么说,你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的。”


    [卡吕普迪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他的眼神依旧不带什么温度,但也没有敌视的意思,只是空空的,好像在透过他看着谁。


    旅行者顿了顿,想起[卡吕普迪斯]的来处,叹了口气:“两个世界的人与物,你分的清吗?”


    [卡吕普迪斯]说:“不需要分清楚,因为都是一样的。”


    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很快人鱼亲王就离开了宫廷,旅行者与他擦肩而过,回头时注视着对方披散的蓝色长发,以及单薄衣衫下依旧未着寸缕的双脚。至冬如此冰冷的天气,他的脚背冻得青白,也没想过穿上鞋袜。


    旅行者每次在至冬看见[卡吕普迪斯],都会想起温暖枫丹的那位怕冷又怕热的友人。对方也是总光着脚,说人鱼为了化形方便不穿鞋才是最好的。可对方也说,若天气太冷,他也会穿上鞋袜御寒。


    明明都是一样的物种,明明在过去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带给他的感觉会如此不同?


    第三席的【少女】说:“或许对这种害怕孤独的小鱼来说,只有痛苦才不会忘记过去呢。”


    少女眼前覆盖着轻薄的白纱,声音恍若天籁:“旅行者,你见过秋季的鲑鱼吗?”


    旅行者:“怎么又扯到了鲑鱼?”


    派蒙:“鲑鱼籽酱好吃!”


    “秋天,鲑鱼会从海洋洄游向陆上大湖,它们能靠嗅觉辨认出故乡流水的气味,抵达家乡。这是它们生命最后的旅途,因为当它们从海洋抵达河流,就会停止进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水流搏斗上。湍急的激流,高高的瀑布和残暴的捕食者,都不能阻止他们*。”少女难得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


    “他就像一条不远万里从远海回到家乡的鲑鱼,再痛再冷都不能让他停下游动,因为种族的延续高于一切。”


    派蒙挠挠头:“可他的家在枫丹呀……”


    旅行者注视着少女轻快离去的背影,听见女孩的嗓音飘忽得很远:“枫丹的那条小鱼还没有长大呢。”


    所以卡吕普迪斯不会用苦痛提醒自己莫要忘了来时路。


    旅行者突然对[卡吕普迪斯]的真实年纪无比好奇。


    “我吗?”


    静原指了指自己:“怎么突然好奇我的年纪?”


    公子说:“因为至冬宫那位和你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脾气性格天差地别。我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哎呀,就告诉我吧!”


    “我是一千岁出头,具体几年也没有记得很清楚。雷穆利亚王朝末期诞生的。”静原对达达利亚这种年纪的小朋友向来好说话,“听上去你和他有过交流,好奇他的年纪倒也正常。”


    “你跟他之间到底隔了多少年啊。”达达利亚不明白,“【少女】,就那个第三席,她说你还没有长大,那位却早已成年。”


    静原:“仙灵族看长生种的年纪到底怎么看的。我这个年纪怎么说都都不算小啊。”


    那维莱特都说他已经进入成年期了!


    达达利亚也很无奈:“我怎么知道啊。”


    不然他至于这么抓心挠肝的好奇,千里迢迢带着兵来枫丹联盟,找卡吕普迪斯本人聊天问吗?


    此时战争已经进入到中期,各国联军携手对抗地下的深渊,枫丹这个就在天空岛眼皮子底下的国家居然也参与进对天理的反叛组织中去,并且时间还不算晚。


    一开始明面上打头阵的是静原,大守护者旗帜鲜明的反抗天空岛,这让民间不明所以的群众都在好奇天空岛,那座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岛屿的主人到底干了什么事。后来至冬那边来人,整合了天空岛毁灭文明的诸多暴行证据大肆宣扬,五百年前坎瑞亚灭国的案子赫然在列。


    民间对于寒天之钉的讨论热度直线上涨,蒸汽鸟报社不知从哪来的消息渠道,将蒙德龙脊雪山山顶被毁灭的芬德尼尔古国文明,璃月层岩巨渊底下的旧遗迹残骸,稻妻鹤观岛三座空山,须弥沙漠达马山风暴中心的永恒绿洲等天空岛施以钉刑的罪证公之于众。


    这一期报纸被加印加印加印又加印,比瘟疫传播的速度更快,风一般席卷七国。


    蒙德冒险家啧啧称奇:“雪山山顶的云雾居然是在遮掩寒天之钉吗?话说前几年的夜里确实有震动,第二天在看,空中就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原来是寒天之钉升起了,我还以为是荣誉骑士炸了雪山啊。”


    “……荣誉骑士也没有这样残暴吧?”


    璃月冒险家长吁短叹:“层岩巨渊地下的旧时代古国遗迹?原来在咱们璃月建立之前,这片土地下就有着文明存在啊。直接毁去一个文明吗?”


    “这个我知道。前些年去层岩勘测绘制地图,就在石壁上发现过一些古生物化石。是如今的提瓦特不存在的物种。”


    “层岩巨渊地下最深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到达的地方啊。枫丹的报社怎么知道的这些消息?”


    稻妻的冒险家:“鹤观岛,那座被云雾环绕,众人遗忘之岛吗?居然有着这样的渊源。”


    “不过那也太久远了……”


    “鹤观最有名的故事难道不是祭祀雷鸟吗?”


    须弥的冒险家:“哎呀,旅行者去过达马山内部,是传说中花神安眠的永恒绿洲!”


    “这文章里哪里提到了旅行者?”


    “除了旅行者,还有哪个人类能够进入神明的安宁处?”


    “有哦。”护送来自雨林冒险家的镀金旅团女首领扬起笑容,“我去过。和旅行者一起去的。”


    “不止是我,还有我的父母。即使是神明的居所,人类也可以抵达。”


    离开了纳塔的冒险家们凑在一起看报纸,低估着:“怎么没有我们纳塔?”


    “这种惨剧纳塔没有姓名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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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理耶。不过,大英雄和小向导他们的足迹真的遍布提瓦特呢。不愧是他们!”


    看完报纸的静原: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提刀旅行者,但是字里行间都藏着旅行者这三个字。


    这跟实名投稿有什么区别?


    不过正因为有旅行者的名头做担保,七国子民直接或间接的体会到天空岛毁灭文明的意图是多么现实。只要文明发展走向不如祂们所愿,寒天之钉便从天而降。


    至冬已经见证了冰寒的诅咒,血海将其托举隔离。也因此,至冬人对于天空岛的态度也是更为坚决的反抗。


    静原还在枫丹安排科学院研究员们的去向,让机械去修建防空安全洞的时候,达达利亚又收到了至冬来信。


    看完信后的达达利亚表情一变,向美露莘询问大守护者何在,然后直奔静原那。


    “卡吕普迪斯,我想你需要看这封密信。”


    “至冬的军令?这我真的能看吗?”虽然这样反问,静原还是擦擦手把信拿过来。这封军令并不长,是让达达利亚带兵去蒙德。但重点是最后一张小纸片。


    【卡吕普迪斯,见字如面。


    不日后,巴巴托斯就会开启天空岛的传送法阵。我去天空岛,你到地下去。


    去找到那棵树,切断它的根系,将一切焚烧殆尽。


    卡吕普迪斯留。】


    静原对这张小纸片看了又看,盯着达达利亚的脸瞧了又瞧。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太过震惊了,我一时半会很难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和行为。”静原扶着额头摇了摇,“我知道的,我会和那维莱特说一声再动身。”


    达达利亚皱眉:“非得告诉他不可吗?”


    “只是出门前向家长报备去向。我和他都会安心。”静原说,“对了,你要去蒙德是吗?路过璃月沉玉谷的时候,替我带份礼物送一个人吧。”


    “谁?”


    “福勒依斯。”


    福勒依斯看着眼前的青年很是惊讶:“至冬的孩子?你怎么会找到我这儿来了”


    “我替人送礼物来的。”达达利亚在半山腰的水潭边驻足,弯腰将礼盒递给纯水精灵,“虽然有地址,可想要找对地方真不容易。总是莫名其妙原地打转。”


    福勒依斯无奈:“那是阵法啦。至冬的孩子,你要到哪去?我送你一程。”


    “谢了小姐,但是不用了。我的同胞就在山脚下等我。”达达利亚笑起来,“再见,福勒依斯小姐。”


    登上天空岛几乎是一项有去无回的举动,达达利亚很清楚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和这位陌生的纯水精灵见面。就像卡吕普迪斯也明白他没法再见到朋友,所以托自己送诀别礼物来。


    但是,“再见”还是要说的。万一他们赢了呢?万一他们就回来了呢?至冬等待了太久太久,就算不能赢,也绝不会输。


    达达利亚想到这里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天神的力量了。


    只有福勒依斯对着礼盒中的那颗净水之心皱起眉头。


    “卡吕普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