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月色泣夜

作品:《穿越成宫斗炮灰后成为了女帝

    等到孟涟瑜带着二位皇子从宣室殿走出来的时候。


    她问二皇子:“二殿下,你是何时学了这样多的诗书?”


    二皇子始终低着头,可是他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自己无法平复的激动之情。


    只见他并没有抬起眼,低声说了一句:“每一刻。”


    每一刻都在为此刻准备。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孟涟瑜瞬间头皮发麻。


    她忍不住想,二皇子这三个字的背后,到底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心力与多少个披星戴月、寂寥无人的夜晚。


    最终,皇帝虽然没有正式定立太子,但是还是将天平倾斜向了二皇子身上。


    朝廷上下越是极力阻拦,皇帝越是频繁地会派二皇子前来听政,似乎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原本,宰相和支持他的一众大臣们觉得皇帝只是在跟他们置气,只需放缓上谏,时日一久,皇帝心气便可过去,便会对二皇子放置一旁,甚至遗忘。


    但是令宰相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皇帝这次是来真的。


    这三个月以来,皇帝从刚开始的允许二皇子听政,到如今竟要派二皇子前去全国各地勘察民情。


    这个消息一出,满朝的大臣都不淡定了。


    要知道,仅仅是在旁听政,那是学习性质的事情,并不会有实权在手。


    而替皇帝勘察民情,这可是历代太子才会做的事情,这仿佛是不成文的规定,而这样一来,二殿下几乎是打着皇帝的名号,对着天下声明“这位便是你们今后的君王了。”


    而二皇子也不负皇帝所托,极为争气,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便以其悟性极高的脑子,在朝堂上学到了各个部门的知识,甚至有好几次能够直接指出一些政事的错误之处。


    这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这日清晨的朝堂上,皇帝第一次提出要让二皇子巡视江南一带。


    满朝哗然,大家都集体看向宰相。


    孟涟瑜看到,唯有宰相一声不吭,无比平静。


    她看到宰相的反应,心反而悬在了半空中。


    那表情,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黑色海面。


    于是下朝之后,孟涟瑜并没有即刻离开宫中,反而借口要去学宫备课,偷偷留在了这里。


    为了方便后妃看望自己的皇子,因而皇宫里的学宫在前朝与后宫之间,分割着两地。


    而虽则皇宫有明确的命令,严禁皇子的伴读或是师傅进入后宫,但是由于孟涟瑜为女官,因此并没有被阻拦进入后宫。


    于是她在学宫的窗户前,观察着散朝后正在离开或是交谈的大臣们。


    不知过了多久,大臣们几乎已经走完了,殿前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此时,一个身影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孟涟瑜的视线中。


    是宰相。


    等等,后面还跟着傅岭。


    他们在一处很隐蔽的角落,但是从孟涟瑜这个“更隐蔽”的角落刚好可以看见他们。


    只见宰相朝着傅岭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四处张望了一番,抬脚朝着学宫的一处小路走来。


    而傅岭则留在了学宫与前朝之间的地带,负责看守。


    孟涟瑜见状,赶紧转身,将自己藏在了学宫深处一个放书的大柜子中,从里侧将门拉紧。


    她在黑暗中听见一下一下越来越近、越来越重的脚步声,不由得抽出一支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逼自己屏住呼吸。


    谁知道这个老狐狸的听觉或者第六感有多敏锐。


    孟涟瑜正想着,却听见脚步声停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从书柜的缝隙中看到宰相竟然就这么坦然地坐在了学宫内的一处座椅上!


    还正好坐在书柜的对面。


    “......”


    孟涟瑜有些无语。


    再想出去就有些难了。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如果被发现了,那大不了用“朝廷重臣未经传召私自进入学宫,企图干预皇嗣”的罪名与宰相对峙。


    到那时,自己很明显是更有合理的缘由在这里,反而是宰相在这个特殊时期踩了雷。


    说不定,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弄到同归于尽的那一步。


    但是现下,为了让事情有缓冲余地以及先天优势,孟涟瑜还是选择猫在书柜里。


    并不是因为自己怂!


    于是她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窝在书柜里,等待着宰相离开。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孟涟瑜想象中那样发展。


    宰相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进来了一个人。


    毋庸置疑,是皇后。


    孟涟瑜本想着,或许宰相会派人朝皇后宫中带话过去,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直接在学宫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见面相商。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是皇后的声音。


    “哥哥,你怎会如此大胆,竟在学宫里与我见面?”皇后的声音有些慌张。


    只听宰相冷笑一声,有些讽刺地说道:“如今的局面已到了你我兄妹二人,乃至整个傅家的存亡之秋,我怎还顾得上这些?”


    “可是......”皇后似乎还是放不下心。


    宰相似乎知道皇后的心境,还没等皇后说完,他便再次开口。


    “放心,我已让岭儿在外看着,况且学宫是皇帝最不会怀疑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我如今不敢来。”


    宰相的语气显示出几分傲慢。


    “岭儿?我听闻他最近跟那个贱婢走得甚近,不会有问题吗?”皇后问道。


    “......”孟涟瑜觉得自己有被骂到,可恨不能直接蹦出来与皇后对骂。


    这时,她听见宰相低低地“哼”了一声,无比傲慢地说道:“以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摆脱我的手掌,一个被我亲自养大的蛊,我是最清楚他的心思的。”


    什么叫“被亲自养大的蛊”?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这个描述让孟涟瑜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心中震惊。


    她不由得猜测,会不会是下了什么毒?或是什么控制术?


    还是说,傅永清从心底里自负到从来都觉得自己的掌控无人能逃脱?


    还没等孟涟瑜往深处想,她便又听见书柜外面传来声音。


    “哥哥你还说不必担忧,二皇子无权无势,背后也无人支持撑腰,成不了大气候。现如今,陛下让那杂种去江南巡查,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天子亲自做的,如今却让一个小小的皇子去,这难道还不是陛下要立他为太子的隐信吗?”


    皇后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被宰相一把摁住肩膀。


    孟涟瑜看在眼里,甚至觉得宰相那一瞬间想直接捂住皇后一直叨叨的嘴巴。


    他看到了皇后的焦虑,但是这并不解决问题,于是直接拦住她的话,自己开口说。


    “皇上这次看来是动真格了,为今之计,要扶持三皇子唯一的路,便是......”


    宰相说到这里,朝书归处瞥了一眼。


    他总感觉这屋子里还有人。


    但是静悄悄的一片,宰相便没有再多想。


    而这一瞥,却将孟涟瑜吓得不轻,她的双腿瞬间发软,差点跪了下去。


    “是什么?”皇后急忙追问道。


    “杀了二皇子。”


    这句话一出口,宰相和皇后便同时住了嘴。


    学宫里静悄悄的一片,窗外的风吹动,将窗边桌上满是二皇子手迹的书本翻开,而后“啪嗒”一声,吹落在地。


    孟涟瑜的心脏却顿时提了起来。


    她攥紧了拳头,怒火将要冲破头顶。


    “这.....会不会太过凶险?皇子暴毙可非同小可,并不像平日里死了宫女太监那样无人问津啊!”皇后的声音还在打颤。


    “但是,江南暴乱频起,那锋利的尖刀一不小心刺中了二殿下的心脏,那可真是令人惋惜的事啊。”


    宰相轻轻描述道。


    孟涟瑜看见宰相在说这话时,眼中不屑一顾的神情,似乎已经在谈笑间决定了二皇子的结局。


    等到宰相和皇后离开之时,孟涟瑜的双腿已经全然麻木了。


    但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


    因为,此刻孟涟瑜的脑海中全都是宰相刚才说出的那几句冰冷的话。


    她从柜子中出来,却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嘶!”孟涟瑜吃痛,揉了揉膝盖,而后艰难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学宫外走去。


    孟涟瑜情绪异常严肃且低落,她拖着脚步回到府上。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


    于是,她便不知时间似的,在前厅的椅子上坐着,一直坐到了太阳都落山,黑暗笼罩着孟涟瑜的脸庞,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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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渗进来的一点月光,侧打在她的眼角,映得她眼睛像是一颗晶莹剔透散着幽光的琥珀。


    而傅岭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孟涟瑜出神到直接没有听见外面大门的开门声。


    直到傅岭轻着脚步,走到孟涟瑜的面前,她才像是吓到了一般,猛地回过神来。


    而这一回过神,孟涟瑜看见傅岭,便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用力拍上了傅岭是肩膀。


    她双眼充斥着红血丝,嗓子很哑,语气却异常坚定。


    她说道:“我要去趟江南。”


    这一句话出口,傅岭仿佛立刻明白了,于是反抓过孟涟瑜的手腕。


    他睁大眼睛,立刻问道:“你知晓了什么,对吗?”


    孟涟瑜抬头,直视着傅岭的双眼,轻轻说道:“是的。”


    “不可。”傅岭直接阻拦道。


    孟涟瑜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头,她早已想到傅岭会阻拦。


    因为,这一次是与他的父亲直接对抗。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惹了他父亲又会是什么后果。


    傅岭看着孟涟瑜倔强的表情,心里明了这不可能轻易阻拦成功。


    于是,他将孟涟瑜按在座椅上,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只见傅岭缓缓开口道:“我们谋划之事,与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的立储之事并不冲突,甚至会两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应当清楚。有个道理你一定明白,一个人要想做成事情,那么他必有取舍,更何况,我父亲此人,我知道他有多无情,你要是去了,那么必定没有好下场。”


    其实,在这一整天的思考里,孟涟瑜不是没有权衡过利弊。


    她甚至无数次劝自己,不过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


    可是当她真正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自己,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以人为本,以人为本......


    这四个字对孟涟瑜来说是信仰,也是来到这里.....活到现在的原因。


    现如今,她一切行动甚至是谋反的目的,便是不再有冤死的人命,不再有遍地的“炮灰”。


    可是,如今她却用与之背道而驰的想法来阻拦自己顾全大局。


    什么是大局?


    如此“大局”,恕她目光短浅如井底之蛙,不敢与之共情。


    她甚至相信,死自己一个,救活二皇子,以他的谦逊以及才能,将来登基,一样可以造福天下。


    至少,她是这么一字一句教他的。


    孟涟瑜相信,人是可以被点醒的。


    就如同傅岭的母亲用零星的话语,便能在他心底里埋下一颗种子,在长大后成为参天大树,有了摆脱父亲的心思。


    于是,她转头,盯着傅岭忧虑的双眼,突然不知怎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你的母亲想让你自由、善良、勇敢,原来你真的做到了。”


    傅岭不可思议地晃动着眼睛,说道:“你怎知......”


    孟涟瑜的笑声打断了傅岭的惊讶,而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无比温暖的笑容,说道:“是啊,我就是知道,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意志,这便是薪火相传。”


    “但愿是......”


    傅岭看着孟涟瑜的笑容,也不由得心中一暖。


    可是随即,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停止了话音,紧紧地盯着孟涟瑜的双眼,企图从中看出端倪。


    她的眼神如冬日里的烛火,可是在傅岭看来,孟涟瑜的眼睛中却暗藏着几分诀别。


    傅岭缓缓地站了起来,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孟涟瑜的双眼。


    他皱了一下眉毛,神情从刚开始的动人,到后来意识到之后的严肃,再到现如今几乎有了几分恳求。


    傅岭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你起了死心,是不是?”


    孟涟瑜没有说话,依旧这样看着他。


    傅岭看到这样的反应,好似全身的不安一下子都从心脏中涌了出来。


    他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孟涟瑜,双臂收到无限紧,他觉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到自己抱不住她,像是下一秒,怀中的人便会消失一般。


    他一字一句地,像要将牙齿都要碎了一般,吐出话音。


    “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不想.....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