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桌边坐了下来，苏生将游戏信息同步给艾度，想着抄一下作业。然而可惜的是，他依旧没有参与过这场游戏。


    苏生不禁摇摇头，果然是指望不上。


    “怕什么？”艾度如有所感地挑了一下眉，“你A级副本都活下来了，B级只有75%的死亡率，还担心过不了关吗？”


    当然担心了。


    75%比起90%是低了不少，但更具象地讨论，就是八名玩家会死六个。她的竞争者还是陆九丞、吕步，这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


    苏生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里来，反正她只尊重现实。


    “算了，我只问你一件事。”苏生双手环胸看向艾度，“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场游戏开始你会听我指挥对吧？”


    艾度眼神晦暗了一瞬，却挑起嘴角点点头。


    愿赌服输，恶魔也不能例外。


    “好，那得先给你找个身份。”苏生回忆起了马车上的想法，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新娘不方便和男仆接触，你可以穿女装吗？”


    “……想不出主意可以不想，主人。”


    艾度嘴角抽搐了一下，故意语气暧昧地反问：“就算存在限制，但只要我们见面的时候不被发现，不就可以了吗？”


    确实，就是莫名听起来很像偷情？


    苏生干咳了一声，承认自己原本就是逗一下艾度。毕竟他当男人已经这么祸水，假扮女人那还得了。


    但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是一条出路，要是让他去攻略那个“蓝胡子”呢？


    如果“蓝胡子”爱上他，她们这些新娘候补就都可以走了……不，不一定要女装。只要艾度够努力，掰弯个男人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苏生不怀好意地看向艾度，发现端倪的艾度立即打断施法：“我不去。”


    “为什么？”苏生劝说道，“你有机会救所有人。”


    “问题就在这里。”艾度意味深长地回答，“运营方将这个副本定为B级，玩家死亡率必须达到75%，如果达不到预期的节目效果……”


    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改变这场游戏。


    艾度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机敏如苏生，自然地想到了内容。她也设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不确定运营商到底有多冷血。


    这才是她的第二场游戏，论了解程度，必定是艾度更胜一筹。


    “……”


    也就是说，她和苏冠宇曾经期待过的完美结局，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么？苏生的眼神沉了下去，头脑却冷静下来。


    现实往往是不完美的，可不完美也有不同的做法。


    节目效果罢了，不是只有杀人一个途径。她的想法依旧没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她现在有三个队友，一是和她拴在一根绳上的艾度，二是与她先行结盟的苏冠宇，三是……


    苏生抬起左手，端详手背上的小山符号。


    游戏规则还给了她一个搭档，陈彬。稻草人说，搭档之间可以通过图腾远程联络，她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下？


    正当苏生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左手背有些发烫。一股奇妙的直觉涌上心头，她将图腾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苏、苏生，你听得到吗？”


    她听见了陈彬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但十分清晰。


    ……还真又是个黑科技。


    苏生定定神，对图腾回道：“我听得见，你呢？”


    另一边的陈彬似乎怔了一会，然后诧异地应了一声。估计他也是在研究图腾，误打误撞通讯成功了。


    两人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情报。


    陈彬是第三个抵达的城堡，和苏生猜测的一样，其他人也是坐马车来的。管家对每个玩家说的话都差不多，没有多给信息。


    至于男仆那边的剧情，就是纯纯的牛马剧本。


    克劳德把他们领到了仆从居住的地下室。住宿条件倒是还好，因为古堡房间多，他们甚至都是单人间。但所谓男仆，顾名思义是来当下人的，他们每个人都领了职务，明天熟悉完地形就要开始工作。


    苏生打听到四个男玩家的分工——


    陈彬是马夫，负责照看马棚；赵宏飞是门卫，日常站岗；苏冠宇是厨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陆九丞则是“小丑”……


    “小丑？”苏生愣了一下。


    “是中世纪欧洲贵族家里的一种特殊仆从。”陈彬温声解释道，“和马戏团里那种还不太一样，主要陪主人游玩取乐。我以前辅修欧洲历史，了解过相关资料。”


    “原来如此。”


    苏生下意识地点点头，果然这个副本的时代设定很复杂。不过小丑这职位，莫名挺适合陆九丞，下次见面还能嘲讽他一下。


    想到那个疯子，苏生向陈彬告诫道：“说起来，你要小心陆九丞，这个人很危险。而且他和我上场游戏有点过节，你现在是我的搭档，难保他不会找你的麻烦。”


    “真的吗？我还觉得他挺好说话呢。”


    陈彬的语气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下来。两人顺便聊起了上场游戏的事，或者说是苏生看他没什么心机，故意引导了话题。


    另外四人的确来自同一个新手关卡，名为：猫鼠游戏。


    形式也是阵营对抗，两猫六鼠，玩法类似捉迷藏。但是副本等级只有C，也就是死亡率50%。最后鼠方获胜，活下来了他们四个。


    因为身份是一开始就公布了的，所以他们四个始终一起行动，关系还算不错。


    总之，和苏生经历过的“地狱”完全不同。难怪他们看起来没什么戒心，进游戏的时候，还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感。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艾度，总算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说自己倒霉。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运气也是。


    两人聊了小半个小时，陈彬对苏生的态度更为亲近。也或许是苏生身上天然有一种沉稳感，让人觉得非常可靠。他小心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了吗？”


    想法的话，的确有一点。


    苏生斟酌了片刻，“我打算去北堡看看。”


    一旁正在打哈欠的艾度，微微坐直了身体。


    “今晚吗？”陈彬也惊奇地追问道，“可你刚才不是说，爱琳不让你们晚上出门，也不准你们去城堡主人住的地方——”


    是啊，所以才有节目效果嘛。


    苏生耸了耸肩，坐在旁边的艾度低声笑起来，显然跟上了她的思路。心里升腾起一股微妙的愉悦感，苏生也忍不住抬了下嘴角。


    不过，她还是找了个更冠冕堂皇的理由，“规矩不一定就是对的，也有可能是NPC故意在误导我们，我想先去探一探。”


    “可晚上不是很危险吗？还有稻草人说的那个怪物……你不害怕吗？”


    “怕，但赢不了这场游戏，我们也会死。”


    苏生淡然作答，陈彬似乎被她的态度鼓舞到了，一咬牙表态道：“好，我也去！你一个女生都不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呃……


    旁边的艾度发出一声嗤笑。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苏生还是承下了他的好意，“谢了。”


    人多力量大，她不至于拒绝陈彬同行。而且她的天赋——两极反转，和陆九丞的伪装一样都需要隐秘使用，看来以后得走“扮猪吃老虎”路线了。


    就是有点不符合她的作风。


    苏生无声地叹了口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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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把陆九丞的异能告诉了陈彬。陈彬沉默两秒，似乎被她的义气所打动，突然坦白了自己的异能。


    “我的天赋是读心。只要接触到另一个人的身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说，好像也可以克制陆九丞。


    苏生这才彻底放心，不过陈彬想交换她的异能情报，那是不可能的。她打了个太极，与陈彬约定在北堡门口见面，就挂断了联络。


    “真的今晚就去找Boss（游戏头目）？”艾度问道。


    学得真快。


    苏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故意挑衅道：“都约好了还能有假吗？正好见识一下你的身手，你没有自信保护我吗？”


    “呵。”艾度跟着站了起来，“倒不如说失手的话，一定是我故意的。”


    “……”


    斗嘴而已，苏生没打算和他计较，但想到艾度在这方面有前科，还是留了个心眼。最好再找个靠得住的人一起去，她思考两秒有了主意。


    自己虽然联络不到苏冠宇，但是有人可以。


    苏生出门下楼，先去找了一趟雁菲菲。原本只想让对方帮忙通知，没想到雁菲菲也来了兴趣，主动提出要一起去。


    人数越多，越不适合隐秘行动。


    但苏生权衡片刻，还是答应了小姑娘。不管怎么说，雁菲菲是苏冠宇的搭档，就算她不想带小孩，苏冠宇应该也放不下。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那我们路上小声点，别被女仆发现了。”苏生向雁菲菲叮嘱道，临开门却又想起一茬，“对了，有个人要先介绍给你认识……”


    自然就是收了翅膀，躲在门外的某恶魔牌灵。


    雁菲菲惊艳地看着门外的金发帅哥，显然一时还消化不了牌灵设定。但这根本难不倒艾度，他牵起小姑娘的手，弯起赤眸，和颜悦色地说道：“菲菲小姐不必理解我的存在，只要当我是同伴就可以。”


    ——你谁？


    苏生挑了下眉，旁边的小姑娘却是脸一红，迷迷糊糊地点了头。


    算了，看在他是帮忙的份上，就不吐槽了。


    三人小心绕开女仆所在的值夜房间，本想从楼下走，但艾度飞出去探了一圈地形，发现塔楼有条空中走廊可以直达北堡。


    那当然是抄近路了。


    苏生来的时候侦查过，古堡里没什么监控。至于领路，就交给艾度。牌灵出色的黑暗视力，让他可以在夜间行走自如。


    空中走廊夜风呼啸，带着一股难言的寒意。值得一提的是，见过艾度展开双翼的模样，雁菲菲看他的眼神又亮了一些。


    ……喜欢人外是吧？


    苏生留意到了小姑娘的表情变化，但没有戳破。至于艾度那边的反应，只能说在厌女这个前提下，全都是逢场作戏。


    反倒令她有点同情雁菲菲。


    在这微妙的氛围里，三人穿过走廊，抵达了北堡二层。或许是那条规矩的原因，夜里的古堡悄无人烟，一路上都没碰到NPC。


    方便行动是好，但阴森的环境很难不让人毛骨悚然。


    考虑到苏冠宇和陈彬会从楼外进来，苏生提议去一楼的门口汇合。雁菲菲点头，然后紧紧地跟在了她和艾度的身后。


    三人走出大门，月光照亮了隔开南北主堡的空庭。中央是片空旷的草坪，边缘种了树，也修建了花圃，此刻全都被镀上了一层银色。


    “那边。”


    艾度一眼就发现目标，领着苏生她们走过去。


    苏生远远看见两道人影，还以为苏冠宇和陈彬都到了，走近再看却是一怔。站在苏冠宇身边的那个人——居然是罗灵。


    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