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有刺客

作品:《太子请自重

    马车驶回姚府,计云舒和姚文卿各自回了卧房。


    将近夜半时分,整个府邸再无一盏烛火,府里人皆已经睡熟。


    计云舒被尿憋醒,她懒得点亮烛火,迷迷糊糊地摸去净房,解完手刚准备出去,就瞧见一个黑影迅速地钻进了自己房间,把她彻底吓清醒了。


    她慢慢地贴近净房门,听见了一阵布帛摩擦的声音,那人必定已经发现她不在床上,怕是早晚会找到净房来。


    计云舒当机立断顺着半开的窗子悄悄爬了出去,正准备跑去喊护院,不料一阵惊慌的呐喊声从身后传来。


    “不好了!走水了!相爷的书房走水了!”


    计云舒回头望去,果见东南方位隐隐有火光,她心下沉了沉,前脚那黑影进了她房间,后脚府里便走水了,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计云舒的第一反应便是宋奕以及他的党羽发现了她藏在相府,故此派了人来取她性命。


    她是被姚文卿带回来的,找不着自己难保那些人不会迁怒于他。


    想到这,计云舒丝毫不敢耽搁,朝着姚文卿卧房的方向拔足狂奔。


    此时此刻,姚文卿的卧房内,宋奕再一次攥紧了拳头,往那清俊得令他厌恶的面庞上狠狠砸去,每一拳都比之前更用力。


    “你...你到底是何人......”姚文卿死死掰着钳在他脖子上的手,不甘地发问。


    宋奕向来谨慎,即使在面对一个即将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会露出破绽。


    只听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屑道:“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倏然收紧,就在姚文卿将要窒息之际,有人破门而入。


    “姚文卿!”计云舒猛然看见眼前景象,惊骇欲死。


    宋奕微微眯眼,看着仅着中衣,面色苍白的计云舒,心下暗骂了一句凌煜废物。


    见姚文卿已被那黑衣人掐晕过去,而那黑衣人毅然拔了剑,作势要朝他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计云舒不知哪来的勇气扑过去缠住他持剑的手,混乱中不慎被锋利的剑刃划伤侧脸,她却浑然不觉,只声嘶力竭地呼喊求救。


    “快来人啊!有刺客!”


    鲜血滴落在宋奕手背上,宋奕脸色骤变,她那不顾自身死活的蠢样气得宋奕几欲发狂。


    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你疯了不成?!你就这么在意他的狗命?!”


    话音刚落,对峙的二人俱是一愣。


    熟悉的声音如雷贯耳,计云舒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眼底猩红的蒙面人:“宋,宋奕?”


    身份被她识破,宋奕索性不管不顾了,他今晚就是奔着取姚文卿的命来的。


    然而绊住他手的女子瞧着一副纤瘦模样,发起狠来却也让他半只手动弹不得。


    “你才疯了!跑进丞相府杀人,亏你做的出来!”计云舒将他整个手臂死死抱在怀里,发狠地瞪着他。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喜不自胜,还当是救兵来了,谁料进来的仍然是几名蒙面的黑衣人。


    凌煜乍一见纠缠的二人,微愣了愣。


    殿下的武功怎会被一个女子绊住手?


    正想仔细辨认那仅着中衣的女子是何人时,只听他家殿下低吼道:“转过身去!”


    凌煜等人吓了一激灵,他迅速转身,道:“殿下,有十几个护院往这边来了。”


    宋奕眸光沉了沉,瞧了面前又喜又悲的计云舒一眼,他左手迅速抚上她脖颈,中指稍稍使力,在她昏迷的那一瞬,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几人的背影,他果断脱了外衣盖在她身上,又冷冷瞥了一眼晕死的姚文卿,随后抱起计云舒大步离去。


    “差人去刘府把刘詹找来,他今日应不在太医院当值。”


    不容置喙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凌煜立刻应声,再看一眼马车行驶的方向,他敛眸沉思。


    殿下是要把她带进王府么?


    不多时,马车悄然停在了翊王府正门,高裕接到影卫的消息,早早应他家殿下的吩咐,备下了女子的衣物在门口候着。


    见他家殿下抱了个女子下马车,他老脸一喜,急忙迎上去,可待他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时,顿时惊怒得不行。


    “殿下!您,您把她带回来作甚?!”


    宋奕脚步不停,蹙眉斥了一声:“闭嘴,去门口等刘詹,他一来立刻把他带到本王卧房。”


    高裕的脸紧紧皱成一团,气得直跺脚。


    这女子把他们殿下害成这样还不够,如今还跟到王府来了,当真是阴魂不散!


    计云舒昏迷了一夜,第二日午时才幽幽转醒。


    她掀了掀眼皮,陌生的缁色帏帐让她茫然了一瞬,随即回忆起昨夜惊险的场景,她猛地坐起身,掀开帷帐跑下床,没走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


    那姿态倨矜,懒懒地靠在交椅上擦剑的人不是宋奕是谁?


    “你杀了姚文卿?”计云舒颤声质问道。


    宋奕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差一点儿。”


    计云舒猛松了口气,而后打量起这间卧房来,瞧着不像是宫里的装饰。


    “这,这不是宫里?”


    闻言,宋奕嗤笑一声:“本王被废了,你忘了么?”


    计云舒动了动眼睫,她当然没忘,看这架势,是要跟她算账了。


    然人在屋檐下,纵然她不想,此刻也不得不低头。


    她向着宋奕走近两步,斟酌着开口:“殿下被废,民女也闺誉尽毁,也算是两不相欠,以前种种,不若就此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宋奕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字。


    “做梦!”


    见他如此固执,计云舒也怒了。


    “事已至此,那殿下想如何?!殿下若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取了我这贱命罢!”


    宋奕蹭一下站起身,大步逼近计云舒,目光阴翳道:“你不用激本王!明白告诉你,自今日起,你休想离开翊王府一步!”


    计云舒愕然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惊骇不已。


    她毅然转身奔去门前,甫一开门,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立马拦在她身前。


    “姑娘,王爷吩咐了...”


    “走开!”


    计云舒几步越过她,刚跑下台阶,就见不知从哪冒出几名劲装男子把她团团围住,袖口处皆绣着那熟悉的火焰纹。


    “走开!”计云舒怒火中烧,任她如何厮打,那些人只岿然不动,连眼皮也未抬。


    宋奕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那些人才朝着他的方向让开一条道。


    “一群走狗!”


    计云舒强忍着眼眶的湿意,指着宋奕骂道:“你,你这龌龊小人!早知今日,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干净!嘶...”


    因骂得太过激动,不慎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茫然地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再看时,指尖沾上了一丝血迹。


    这......这伤是哪来的?


    看见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宋奕脸色一变,暗骂了句活该,随后不由分说地将计云舒扛进了卧房。


    “去把刘詹叫来。”


    约莫两刻钟左右,凌煜领了一位拎着药箱的中年男子进来。


    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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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入,刘詹便发觉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屋内二人正无声地对峙着,谁也不让谁,他便谨慎地放轻了脚步。


    “殿下。”


    宋奕看也未看他,冷声吩咐:“她伤口扯开了。”


    闻言,刘詹看了眼计云舒脸上的纱布,眉头一皱:“这,不是说过要仔细养着么?这下可好了......”


    他一面嘀咕着一面打开了药箱,准备给计云舒看伤。


    冰凉的药膏一碰到伤口,计云舒疼地嘶了一声,又引来了宋奕的一番嘲讽。


    “本就生得姿色平平,如今还破了相,除了本王谁还会要你?”


    计云舒横眉冷笑:“这便不劳殿下费心,我便是终生不嫁,亦能活得好好的。”


    “你!你做梦!”宋奕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不明就里的话,气冲冲地出了门。


    刘詹面不改色地给计云舒上药,内心却暗暗纳罕,殿下同这女子的关系,颇有些耐人寻味。


    收拾完药箱,他准备去书房找宋奕汇报伤情,不料一出门就瞧见宋奕阴着脸站在游廊下,似乎是在等自己出来。


    还没走近,果然就听见他略显急切的问话。


    “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


    刘詹缓了缓神色,道:“殿下莫担心,幸而天气转凉,伤口未发炎,再仔细养段时日便可愈合,只是...”


    “只是什么?”


    刘詹看了一眼宋奕紧张的模样,淡淡一笑:“只是姑娘家,皮肤薄,怕是会留疤。”


    宋奕眉头稍松,抬手招来高裕,对刘詹道:“宫里应当有上好的舒痕胶,你带高裕进宫一趟,去取些出来,便说是本王要的。”


    高裕心知肚明那膏药是给谁用的,不禁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跟着刘詹去了。


    屋内,计云舒仍然不死心地推开门,还是先前那个丫鬟紧紧地堵在门前,她身后的游廊里,宋奕那厮也立在檐下看着她。


    明面上只有他二人,可计云舒知道,只要她踏出这个门,便会有十数名黑衣人从各个地方钻出来围住她。


    这简直是坐牢!


    她嘭的一声关上门,心如死灰地坐回了榻上。


    太子之位被废,他这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她掳来软禁了。


    这,该如何脱身呢?


    傍晚时分,那名丫鬟提了食盒进来:“姑娘饿了罢,王爷同车将军在书房议事,吩咐奴婢先伺候您用膳。”


    计云舒阖眸侧躺在榻上,不愿理她。


    “姑娘?不若用些饭再睡罢?仔细夜里饿得胃不舒服。”


    “我不饿。”计云舒嘴上这么说,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随即身后响起了似被刻意压制的笑声。


    啧...她暗自懊恼,身后人还在循循善诱。


    “姑娘现下不饿,难保夜里不会饿,姑娘还是......”


    计云舒不胜其烦,猛地坐起身,没好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那丫头愣了一下,随即温声回答:“回姑娘,奴婢名叫寒鸦。”


    计云舒冷哼一声:“这般叽叽喳喳地唠叨,你该叫喜鹊才是。”


    说罢便站起身,走到桌前扫了眼菜式,见都是些清淡的菜品,微微蹙了蹙眉。


    寒鸦察言观色,立马解释道:“姑娘还在养伤,王爷特意嘱咐膳房做些口味清淡的,对姑娘养伤有利。”


    计云舒没再说什么,坐下吃了起来,可实在过于清淡,她只草草扒了几口完事。


    “姑娘饱了?”寒鸦见状不禁问道。


    计云舒淡淡点了点头,寒鸦见她兴致不高,自觉收起食盒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