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看到照片时就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因此听她承认了也并没有感觉很意外，沉默了几秒：“果然。”


    “……对不起，丹妮姐，是我太不小心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关键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丹妮顿了顿，继续说，“不然还是否认吧？毕竟没什么过分亲密的动作，咬死不认他们也没办法。”


    “不，我不打算撒谎。”孟知南不假思索地否决，“我一没做对不起观众的事，二没有卖过什么单身人设，谈恋爱而已，也不犯法吧。”


    “是是是，你先别急，我又没逼你否认。”丹妮安抚她，“我知道你出道这些年很努力，也理解你的心情，我是想先和你沟通好，然后再去和赵导聊。”


    是，还有没完成的工作，自己不能只顾着发泄情绪。


    孟知南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没事。”丹妮不以为意，“听你这意思，这恋爱你是认真要谈了？”


    “嗯，很认真。”


    “行，那我知道了。”


    孟知南犹豫了一下，问：“赵导联系过你了吗？”


    “嗯，他打电话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我得去确认一下。”


    “哦……”孟知南有些不安，问，“他听起来生气吗？”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说你男朋友要来参加节目，好歹应该提前告诉他们一声，现在搞得他们很被动。”丹妮说着，自己也很不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孟知南无言以对，她该怎么说呢？她自己来之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和陈屿重逢，之后的一切就更不在预料之中了。


    “事情有点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孟知南含糊其辞，又问，“那赵导他是什么想法呢？想让我退出录制吗？”


    “我听他的话里隐隐有这意思，不过我会去尽力争取的，这你放心。”丹妮说，“你又不参与评分，这也涉及不到公不公平的问题。”


    “我理解赵导的想法，避嫌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去冒风险。”孟知南平静地说，“如果他觉得我还是退出比较好，我也可以接受。”


    “那怎么行。”丹妮急了，“他们当时也没问啊，真要划分责任，他们自己也该承担一部分。”


    孟知南知道丹妮嘴上责怪自己，心里还是无条件偏向自己的，笑了笑，说：“没关系的丹妮姐，只要他不算我们违约就好。”


    “那他就太不厚道了。”丹妮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哦！说起来，你还是临时过来救场的，他们怎么不知道谢谢你呢？”


    这次轮到了孟知南反过来安抚她：“丹妮姐你别急，这件事毕竟是我不好，情况发生变化时，我应该及时跟你报备的。”


    “算了不说了，我了解了，我再去跟赵导聊聊，你先准备着声明的草稿。”


    “好的。”孟知南答应，又道了一次歉，“真的对不起，丹妮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好啦，我们之间就不说这些了。”丹妮说，“对了，那男孩子叫什么来着。”


    “陈屿，岛屿的屿。”


    “陈屿。”丹妮重复了一遍，“好，我知道了，那先这样，拜。”


    “拜。”


    孟知南挂断电话，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手机紧跟着又不停歇地震动起来，应该是刚刚一直打不进来，现在才通。


    她接起来，忍不住苦笑：“你也看到啦。”


    “嗯，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啦，丹妮姐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的，我已经都告诉她了。”孟知南向后仰倒在床上，问，“节目组联系你了吗？”


    “还没有。”陈屿担心地问，“你有没有挨骂？”


    “挨骂倒不至于，就是挨了几句埋怨。”孟知南迟疑片刻，说，“我跟丹妮姐说准备直接承认。”


    “可是，这样好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孟知南听出他的犹豫，有些赌气似的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想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陈屿低声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总是支持你的，你不要生气。”


    “我哪有生气，就是觉得很郁闷……”孟知南翻了个身，又打开了微博，话题的热度已经降了下去，但还是有不少网友在讨论。


    孟知南感叹着吃瓜果然是人类的天性，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些照片很奇怪啊。”


    “嗯。”陈屿淡淡地说，“楼下那几张拍得很清楚，距离一定很近，不像是狗仔拍的，可能是某个工作人员或者选手意外拍下来后又投给营销号的。”


    “我也这么觉得。”孟知南说，“就是不知道谁那么无聊。”


    陈屿答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应该谨慎点的。”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们既然在一起，总有公开的一天吧。”孟知南小声说，“我本来想等到节目录完再说的，没想到……”


    “意外总是时有发生。”


    “是啊。”


    “没关系，你不要担心。”陈屿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退赛，不要影响到你的工作就好。”


    “我怎么可能让你退赛。”孟知南立刻说，“你先不要想太多，丹妮姐已经去和赵导谈了，假如真的只能留一个，留的那个也会是你，不是我。”


    “可——”


    “不是，你先听我说。”孟知南温柔而坚决地打断陈屿，条理清晰地给他分析眼下的情况，“这种事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节目组会有自己的考量，他们会选择对自己来说是最优解的选项。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两个，一个是目前来看很有赛点的选手，另一个是即将失去作用的观察嘉宾，节目组留谁比较明智呢？”


    陈屿默然不语。


    “而且——”孟知南笑了一下，继续说，“别看我这样，我流量还是可以的，而你现在被爆出来是我的男朋友，你觉得这波现成的热度节目组会不想蹭吗？”


    陈屿听她说了这么多，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毕竟无法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结果。


    “你总是这样为我着想，我觉得很惭愧。”


    “因为我相信你呀。”孟知南说，“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但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你能越来越好，将来有一天，我们能一起站上更大的舞台，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望了。”


    陈屿的声音涩滞：“也是我的愿望。”


    丹妮在和赵导谈好后，直接来到了孟知南家里，跟她沟通确定了处理方案。正如她想的那样，节目组准备将邀请孟知南作为观察嘉宾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并澄清在此之前他们也不知道孟知南和选手之间的关系。虽然节目流程绝对公平公正，但是为了打消选手和观众的疑虑，孟知南主动提出退出以后的录制，节目组对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主动提出？”孟知南挑了挑眉，“他们还挺好心的。”


    “你还说。”丹妮语气有点不满，碍着孟知南的父母在场，又不能多说什么，“这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哦。”孟知南本来也无所谓，只是随口吐槽一句，又说，“那等他们发完我再发。”


    “公开你和陈屿的关系？”


    “嗯。”


    “行吧，如果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孟父孟母其实到现在都还糊涂着，他们此前压根没有听说过陈屿这个名字，怎么突然就成女儿的男朋友了？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又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说，这太奇怪了。


    正好丹妮在，孟母便问她：“丹妮，这个陈屿，你认识吗？”


    丹妮摇摇头：“不认识，他本职工作也不是演员，跟知南工作没有交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问知南也不说。”


    一时间，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向了孟知南，孟知南无辜地眨了眨眼：“这个嘛，我们还是以后再说吧。”


    “……”


    丹妮也懒得追究了，婉拒了孟母留她吃饭的好意，起身告辞，孟知南跟着起身送她出门。


    在等电梯时，丹妮又说：“你也提醒一下陈屿吧，我担心他因为你的关系在节目里被针对。”


    孟知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嗯。”丹妮应了一声，“本以为你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结果现在……哎，我再帮你联系别的工作吧。”


    孟知南弯了弯嘴角：“谢谢丹妮姐。”


    丹妮摆摆手：“你就让陈屿安安分分地录完节目吧，别再出状况就是谢我了。”


    孟知南立即举手：“我保证。——而且，我还真有一件想做的事，只能乖乖地在家里完成。”


    “嗯？做什么？”


    孟知南故作神秘地拉长声音：“创作——”


    “……”


    电梯传来“叮”的一声，丹妮踏进电梯，敷衍地挥手：“再见，你回去吧。”


    孟知南等节目组发微博后，紧跟着发了微博说明情况，也声明自己会主动退出录制，请大家继续关注这个节目，为了不给陈屿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也不许他去回复。


    网友们闻讯赶来，一时众说纷纭。


    【啊？居然是真的？尊重祝福！】


    【呜呜呜谈恋爱了居然不告诉我们，伤心。】


    【所以这算官宣吗？！给个正脸啊！】


    【有一说一，这个哥看侧脸就好帅，正脸应该不差吧。】


    【我有个小伙伴是这个节目的工作人员，听说选手的平均颜值超高！】


    【选手和嘉宾，还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


    于是，孟知南才工作了没几天，又赋闲在家了。


    至于她跟丹妮说的创作还真不是随口一说，只是被反复问及陈屿相关的事，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干脆写个剧本呢？把自己和陈屿的经历经过适当的改编记录下来，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嘛。


    陈屿忙于录节目，丹妮也告诫她最近尽量少见面，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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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南便网购了一堆关于剧本写作的图书，认认真真地研究起了剧本的写法。


    不知道是不是剧本看得多了，抑或是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丢丢写作天分，孟知南惊讶地发现自己下笔时居然不怎么费劲，很快就沉浸在了这项工作中，每天窝在房间里琢磨剧本。孟母劝也劝不动，只好任由她去了。


    陈屿每天晚上会打电话过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聊的，只是听听对方的声音会安心一些。


    孟知南自得地向他透露了自己的创作进度，说等节目录完，初稿也差不多就能完成了。


    陈屿便问：“写完会给我看吗？”


    “那当然。”孟知南应允，“第一个给你看。”


    陈屿轻笑：“荣幸之至，不过可以提前剧透一点，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不行。”孟知南义正辞严地拒绝，“剧透了就没意思了，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好，那我就耐心等着了。”陈屿说，“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


    孟知南仰靠在椅背上，随手翻着一本书：“有啊，我每天都宅在家里，怎么了？”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咦？可以吗？明天没有工作？”


    “嗯，明天休息，有个地方想和你一起去。”


    孟知南想着让他放松放松也好，便同意了：“那好吧，去哪里？很远吗？”


    “开车大概两个多小时。”


    “那还好。”孟知南点头，“所以，还有别的要特别叮嘱的吗？”


    陈屿想了想：“穿得轻便一点吧。”


    “好——”


    次日，孟母得知孟知南要和陈屿出去，送她出门时试探着问：“什么时候请他到家里吃个饭？我也想见见他。”


    孟知南莞尔一笑：“等他工作结束，我一定带他回来。”


    “真的？说好了啊。”


    “真的。”孟知南抱了抱孟母，“我走啦，可能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路上小心啊。”


    算起来，孟知南有一阵子没见到陈屿了，一见面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陈屿张开手臂，稳稳地把人接住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孟知南仰起头，笑盈盈地问，“想我了吗？”


    陈屿眼神温柔，说：“每天都想。”


    “嗯……我就当你说得是真的。”


    陈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走吧，我们早点出发。”


    陈屿没说目的地，孟知南也就没有追问，直到他们行驶的路越来越窄，进入了山区，她才开口问：“我们是要去爬山吗？”


    陈屿转头看了她一眼：“嗯，不过这座山不高，不要担心。”


    “没关系啊，高也不怕，又不是没有爬过。”孟知南好奇地问，“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带我来爬山呢？我还以为你会选那种适合放松身心的地方呢。”


    “爬山不是也可以吗？”陈屿说，“身体劳累，大脑就会放空，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


    “诶——这样吗？”孟知南漫不经心地应着，侧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点眼熟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这里……”


    “嗯？”


    一个念头从孟知南脑海中闪过，她恍然大悟：“我想起了，这和我们爬的那座眉山很像！这座山就叫眉山吗？”


    “这里的确叫梅山，不过是梅花的梅。”陈屿说，“我也是偶然发现了网友拍的打卡照，意外有了这个发现，想起你跟我说过的小说，就想着这里会不会就是那座山的原型。”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孟知南顿时来了精神，“那就让我们一起上山去确认一下吧。”


    陈屿点点头：“好。”


    梅山并不高，两人循着山路一直往上爬，没用多少时间就爬上了山顶，又循着记忆去找大树，并且成功找到了目标。不过不同于他们见过的几乎呈现枯死状态的那两棵，这两棵大树枝叶茂盛，一片青绿。


    “哇！居然真的有。”孟知南又是感动又是感慨，走到树下，抚摸大树粗糙的枝干，“好奇妙啊，有种虚构和现实交织的感觉。”


    陈屿解下手腕上的红绳：“要把它重新系上去吗？”


    “要！”孟知南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么独一无二的纪念，当然要留下来。”


    孟知南经过仔细挑选，和陈屿一起把红绳系在了一根绿叶掩映下的树枝上，又仔细地打了个结，确保它不会轻易被风吹下来。


    孟知南提议：“我们以后每年都过来看它吧，如果掉了就再系一根，好不好？”


    “好。”


    孟知南想想，觉得一年太长了，又改口：“不，还是半年吧。”


    陈屿从令如流，应允：“好。”


    孟知南靠在陈屿身上，仰头看着层层叠叠的绿叶中隐隐透出的一丝晃动的红，心下一片安宁。她看向陈屿，伸出右手小指，歪着头笑：“这是承诺，不许食言的。”


    陈屿微微笑着，伸出小指和她拉钩：“嗯，永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