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毕业这一天。


    何满已经在过去一年里拿到了清大硕博连读的资格。


    风行也成功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


    因为事业原因，秦荡放弃了继续攻读学业，为此最青睐他的老师还遗憾了好一阵子，说他有好几位教授朋友争着想让秦荡到自己门下读研。


    毕业典礼是所有院系一起举行，先有各种致辞等冗长的环节，再是节目汇演，结束后便可以自由合照。


    夏茗珺特意一个人从美国飞了回来，何擎宇也专程推了半天的行程。


    虽然这是两人离婚后第一次见面，但大家都是上层圈子出来的人，又做了多年夫妻，表面功夫这一点他们做的比谁都好，没有任何撕逼吵架冷嘲热讽的场面。


    何满在门口接了他们两个，偶有路过认识的同学都略带艳羡的送上祝福。


    他们不清楚夏茗珺和何擎宇之间的关系，只当三人是风光恩爱的一家三口。


    何满最初也没想到夏茗珺和何擎宇都会过来，说:“其实你们忙的话不用过来的，也没什么新意。”


    “毕竟是你的毕业典礼，还是要来的。”夏茗珺挽着何满的胳膊，笑道。


    三年过去，何满和夏茗珺、何擎宇的关系达到了某种新的平衡。


    介于普通朋友和好朋友之间，也算默契和谐。


    何擎宇也整了整领带，打趣道：“毕业典礼几年才一次，会我可是天天开啊，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何满抿唇笑了笑。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大礼堂，何满给夏茗珺和何擎宇找了位置坐下，说：“我一会儿有节目，你们坐吧，我先去后台了。”


    夏茗珺惊喜出声：“你有节目？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


    “啊？”何满笑了笑，说，“我觉得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没说。”


    “你快去准备吧。”何擎宇端坐着，眉眼间是少有的慈祥，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父亲的模样。


    “嗯。”何满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转身离开。


    往常大部分活动她都是跳舞，今天不一样，受到童蕴的“煽动”，她当时报名的时候填的是钢琴。


    童蕴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想，你过去四年都是跳舞，临近毕业了，把你真正的技术给大家展示一下呗。”


    童蕴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比起跳舞，何满的钢琴学的时间更久，水平也更高，拿过英皇八级的证书。


    但她的真正水平并不仅仅是一纸证书就能全部展现的。


    在童蕴的盛情“劝说”下，何满报了一首钢琴独奏，只是童蕴并未就此打住，而是道：“正好我前几天看了一件礼服，你弹钢琴特别合适，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


    何满不解其意：“我那么多件礼服呢，随便挑一件就好了啊？”


    童蕴神秘一笑，只是说：“唉，你不懂，这是你本科生最后一次表演，自然要重视一些。从现在到汇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手工完全赶得出来。”


    何满无法，只得跟着童蕴去跑了一趟。


    ……


    时间回拉。


    何满站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童蕴给她挑的这条礼服偏重工，一字肩V领落肩袖，腕处手工刺绣把衣袖收缩，方便手臂抬落，花瓣形钉珠领口和错落的珍珠链条把何满的天鹅颈修饰的恰到好处。腰部立体裁剪，蓬纱上叠加了重工手工钉珠和亮片，颇有宫廷风。好在裙摆经过修改，并不妨碍踩踏板。


    要不是今天基本上所有人都盛装打扮，何满都觉得这件礼服实在是太过隆重了。


    “何满，你今天好漂亮哦。”


    何满旁边一位同样在候场的女生小声夸赞道。


    何满翻过一页曲谱，闻言笑了笑：“谢谢，你也是。”


    女生是第二个节目，她是第一个。


    前台的主持人已经把开场词念完，准备报节目名了。


    何满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看了一眼。


    很好，精神饱满，妆容满分。


    “……演奏者，何满。掌声有请。”


    何满听到报幕后优雅上台，向观众行了一个礼。


    台下欢呼声不断。


    确实，何满作为金融系的名人，不知道她的少，但见过她弹钢琴的也不多，因此众人都抱了十足的惊喜。


    何满四下环顾一周，心里拿了一个主意。


    她问主持人借了话筒，说：“在正式演奏之前，我想先耽误大家一分钟的时间。今天是七月一号，也是香港回归的周年纪念日，我之所以弹奏《紫荆花盛开》呢，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一会儿大家可以一起合唱，祝福我们，祝福清大，祝福香港，也祝福我们的祖国。”


    最初她想在李斯特或者肖邦之间选一支曲谱来弹奏，但想到毕业典礼还是气氛更胜一筹，因此也就放弃了更体现她水平的曲子，而是选了更有意义，也更能调动现场的《紫荆花盛开》。


    她说完，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何满回到位置上坐下，灯光随之暗下来，仅剩一束投落在何满周身。


    起初，大部分人还偏于羞涩，只是小声哼唱，随着何满演奏到高.潮，现场也被调动起来。


    “永远的紫荆花，在爱之下，茁壮发芽……”


    “心中的紫荆花，凭爱开花，同处一家……”


    “永远的紫荆花，要飞翔啊，纵有浪花……”


    “多骄傲的枝芽，春暖后又开花……”


    何满弹奏完后，提着裙摆起身，对着台下谢幕。


    众人显然还沉浸在余韵中没有缓过来，两秒后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何满长舒一口气，从一侧下台。


    许久未以这个身份登台，还有一丝紧张呢。


    她演奏完之后，后面还有十五个节目，每个节目都把现场氛围调动的很好。


    何满坐在何擎宇和夏茗珺中间，认真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临近结束的时候，她收到了童蕴的微信。


    童蕴今天也来了清大，但并没有以家属的身份跟着何满到典礼现场。


    她说自己要在校园里多逛一逛，替何满提前看好哪里适合拍照。


    此刻，童蕴就给何满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应该快结束了吧？」


    何满悄悄回她：「嗯，最后一个节目马上结束了，应该还会有致辞。」


    童蕴：「行，我在你们院的教学楼后面，一会儿你直接来这边找我吧，我已经替你踩好点了，绝对出片[得意]」


    何满唇角勾了勾，回道：「好，不过我们应该要先拍大合照。」


    童蕴：「行，不着急，你都把一切忙完了再过来找我就行。」


    ……


    散场后，何满随着众人一同前往合照拍摄地。


    学士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往自己衣服外面一套就可以。


    大合照一般都拍的极快，摄影师站在前面指挥着咔咔连拍几张就算结束。


    把学士帽往空中一抛，再释放性地大喊几声，大学四年就算真正结束了。


    大多数人期待的都是大合照结束后的自由合照。


    夏茗珺和何擎宇都准备了花，何满带着他们先去找了童蕴：“来都来了，我们也拍个合照吧。”


    何满怀里抱着两束花，半是开玩笑半是请求。


    何擎宇和夏茗珺对视一眼，应下来。


    他们两个是离婚了，没有夫妻关系自然不必要合照。但他们仍是何满的父母，仍可以凭借这个身份出现在同一相框中。


    童蕴热情指挥着。


    “来来来，何叔叔你再往中间靠一下。”


    “夏阿姨你可以挽上小满哦。”


    ……


    连续拍了五张后，童蕴把手机递给何满：“看看，怎么样？”


    何满滑动着浏览了一下，夸道：“不愧是你。”


    童蕴挑了挑眉，正想说什么，旁边有一个女生走过来，有些羞怯地问道：“何满，我可以和你拍个照吗？”


    何满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不认识面前的女生，但毕竟同学一场，还是应下来：“可以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三两两的同学时不时过来找何满合影。


    秦荡也在这段时间内过来。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站在她身后，笑问：“何满同学，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


    何满听出他的声音来，还没回头便说：“不可以哦，你要排队。”


    秦荡还穿着学士服，看起来倒有一股书卷气。


    这两年他西装穿的愈发多，乍一看他的学生装，何满竟瞧出几分高中时候的少年意气。


    她正想说话，又一道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学妹，我也想和你合个影。”


    起初何满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只是她，童蕴、秦荡，包括何擎宇和夏茗珺，都是愣了愣。


    辛凯元笑着把花束塞到何满怀里，问：“不认识我了？”


    “哥！”何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辛凯元。


    距离她上一次见辛凯元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本来他说好春节回来，却因为临时计划，打乱了行程。


    而这次突然回国，谁也没料到。


    辛凯元又和其他人分别抱了抱。


    “你回来也不提前说的哦？”童蕴眼里含着泪，笑道。


    “惊喜嘛，提前说了就不叫惊喜了。”辛凯元眉眼间已满是沉稳，只有在说俏皮话的时候才能依稀找出几分他年轻时放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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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啊，那咱们赶紧正好趁小满和阿荡毕业多拍几张照片吧，说起来我们的合照都越来越少了。”童蕴招呼道。


    何满出声问：“咦，寇哥呢？”


    寇万鸿今天是作为秦荡的家属过来的。


    童蕴眼神一闪，说：“哦，我打发他去买几瓶水，这大热天儿的，一会儿就渴了。”


    何满不疑有他。


    “诶，小满，该拍的也拍了，你今天这么漂亮，脱下学士服来，我给你和阿荡拍两张。”童蕴一边带着众人往她提前规划好的下一个拍照点走，一边说。


    何满没什么异议。


    其实主要是因为穿着学士服实在太热了。


    几人连着打卡了好几个地方，还不见寇万鸿的身影，何满好奇地问：“寇哥还不来吗？我们都快拍完了吧？”


    童蕴一看马上就到最后一个地方了，便朝秦荡使了个眼色。


    秦荡心有灵犀地和她对视一眼。


    童蕴见他点了点头，便放下心来，道：“他慢着呢，我直接让他买完来这儿了，估计他也刚到。”


    何满见状，便不再多问。


    童蕴挑的最后一个拍照景点是一个小花园。


    正值盛夏，园子里鲜花怒放，明媚耀眼。


    寇万鸿站在小花园中间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这里！”


    童蕴赶忙带着何满过去，看着地上用玫瑰摆出的爱心，故作惊讶道：“咦？这是有人在这里表白了吗？”


    寇万鸿和她一唱一和：“对啊，他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过来了，赶了个尾巴。”


    “不错不错。”童蕴点了点头，对何满说，“你和阿荡过来，正好站这儿，沾沾新人的喜气，也拍两张。”


    何满看了秦荡一眼，挽上他的胳膊，笑道：“倒是让我们捡了个便宜。”


    童蕴举着摄像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何满全副的注意力都被镜头吸引，没注意到寇万鸿什么时候走到夏茗珺和何擎宇以及辛凯元身旁，对他们耳语了几句。


    童蕴又指导着秦荡和何满拍了几张，便对秦荡说：“阿荡，你先去一边儿待一会儿，我给小满单独拍几张。”


    闻言，何满脚下动了一步，说：“我们两个一起拍吧童童。”


    童蕴连忙伸出一只手朝她摆了摆，说：“诶诶诶诶不着急，我先给你拍。”


    何满总觉着童蕴这话有几分着急，又疑心是自己多想。


    她乖乖退回去，说：“那就辛苦你啦，童大摄影师。”


    童蕴余光瞥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点神秘的微笑，悄悄把相机架好，调成了录像模式，嘴里还说着：“你等我一下哦小满，我把相机架起来给你拍一拍看看。”


    “好。”何满还没察觉出不对劲。


    “何满。”


    秦荡的声音此时在她身后响起。


    “嗯？”何满疑惑转身，刚想问他怎么突然叫她全名。


    下一秒，她看到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秦荡。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大捧玫瑰，双手捧着。


    何满心里突然浮起一丝预感。


    她好像隐约猜到了为什么童蕴一定要她穿这件礼服。


    “你……”她迟疑着出声。


    秦荡把花递给她：“毕业快乐。”


    何满先前的三束花早被童蕴以拍照为由拿走，是以现在她很顺利地就接过了那捧玫瑰。


    秦荡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嘴里仍说着：“我希望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对你，对我，对我们。”


    紧接着，他摸出一个小方盒子，打开。


    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何满，我想和你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是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秦荡的脸上写满虔诚，“你准备好和我共度一生了吗？或者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何满一只手抱花，另一只手下意识抬起。


    惊喜和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想哭。


    秦荡的手还伸着。


    童蕴在一旁带头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辛凯元也跟着喊：“答应他！答应他！”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人，也在烘托气氛。


    何满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把手递给秦荡，脸上挂着娇羞和幸福:“好。”


    秦荡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到何满纤细漂亮的中指上。


    周围顿时一阵欢呼。


    寇万鸿拿出在典礼时收集的气球，一下子放飞，辛凯元“砰”一声把彩带筒打开。


    飘飘洒洒，姹紫嫣红，佳偶天成。


    秦荡起身，把何满拥进怀里。


    同时把他的幸福和未来拥进怀里。


    今天是他们毕业的日子。


    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