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从未见过他困顿又难受的模样，说实话，她真的无法原谅他，也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后半生富贵虚与委蛇。


    人在死亡面前，是很脆弱，她几次游走在生死之间，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富贵权利不是她所求，她最想要的是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君，一个安稳的生活，哪怕日子清苦，也有盼头。


    阿元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公子煜心疼不已，他想上前帮她擦拭，却被她一把推开。


    “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你当初一句也没有，就那么扔下我离开，你可有把我放在心里？又把我当做你的妻子吗？”


    阿元大声吼道。


    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屋外宫人们依稀都听到了争吵声，各个面色一变，吴嬷嬷也是一惊，她立马把这些宫人打发出去。


    公子煜身躯一震，他心里清楚，是他的错，眼下他已经不奢求她的原谅了，只盼着她还能再接受他。


    当初二人也算是盲婚哑嫁，可后来日子不还是一样的过。


    “阿元，我不要你原谅我了，你可以恨我，怪我怨我，打我骂我，可是不要不理我，你知道吗？你之前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于我来说，就好像是凌迟之痛，前些日子，每到深夜，我都会想你念你，可我怕你怪我，只能远远的往这边看，你知道我今天过来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吗？”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初不该那样。”


    公子煜说到这卑微至极，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花。


    有些事无法改变，更无法忽略，那就是当初是他义无反顾的离开。


    “我知道你当时在赵国很难，你可以走，也可以不带我，可你明明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哪怕你告诉我了，不带我离开，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就这么信任不过我吗？”


    “可你没有，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时至今日却又来告诉我你的种种难处，要我原谅你，体谅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即便抛开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谈，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死也不会。”


    “你我之间，在你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往后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


    “百年之后我也不要跟你葬在一起，如果你真的觉得悔恨愧对于我，那就放了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有你的为王之路，我不拦你，更不挡你，只盼着你能放我出去，给我自由。”


    公子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章华台的，他脑中不断出现的是刚才阿元跟他争执的话语。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他的错，有些话，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可最后他看到她抱膝痛哭的模样，冲着他大吼，甚至把话说绝，他忍不住，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宫人跟在公子煜身后，自然发现他情绪不佳。


    深夜，宫闱内十分寂静，两旁路灯里的烛火来回摇曳，许多盏微弱的烛火加起来，照亮了整个宫道。


    在这个寒冷又寂静的夜晚，公子煜心痛的无以复加，此刻，他彻底明白了。


    为何她一来就问她要和离书，不是因为那些苦难彻底伤了她的心，说到底是他，是他寒了她的心。


    公子煜猛地吸了口气，差点没撑住，直直的倒了下去，若不是一旁内侍搀扶及时，他怕是要摔倒在地。


    翌日上午，他沉着脸上朝，一脸的不快，心里厌恶的也是自己，说到底，还是他当初考虑不周，盲目自信，原以为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最后呢，却因此让二人分道扬镳，可能再无以后。


    朝臣们习惯了他冷冷的模样，可眼下的他看起来更是陌生，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憔悴，好在也没什么要紧事。


    下朝后，齐辉跟邢杰求见。


    二人一进殿内，明显感觉气氛低沉，周遭十分安静，公子煜面色更是难看。


    “大王，不知道您有何烦恼，在下可帮您排忧解难。”


    齐辉说道这，心有成竹，他这人最是有办法。


    邢杰看着公子煜如此，心里也不得劲，不过他来也是有要事，公子煜没说话，当即看向邢杰，示意他先说。


    “陛下，臣想向您举荐，臣的小儿子不才，幼年时却也练过武，如今楚赵交战，臣想让他上前线为国效力，只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就好。”


    上战场风险很大，收益更大，邢家也是想搏一搏。


    公子煜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准了。”


    “多谢大王。”


    邢杰离开后，齐辉慢慢走到公子煜跟前，一脸笑容。


    “寡人曾经在赵国的时候丢了件宝物，如今找回来了，可已经破碎，可能也没办法修复的跟从前一般。”


    余辉有小聪明，但没大智慧。


    他想了想，而后道：“大王，这还不好办，您如今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要什么宝物没有，您心心念念，无外乎是之前没得到更好的。”


    “不知是何宝物，臣保证您让臣看看，之后给您找个更好的，时间一长，您忘记了，往后不会在为此忧愁。”


    公子煜看了一眼齐辉，之后拿起折子，强迫自己看了起来。


    “过几日会有一帮圣人的学生到达国都，大王可要召见他们，这其中不乏一些有学识之人。”


    “若是他们求见，寡人自然会见，否则也没必要。”


    公子煜也没那么喜欢儒法，虽然一些理论确实不错，可以教化百姓，可对人也有诸多限制，总而言之，没那么适合治国。


    “是。”


    齐辉看着公子煜，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章华台


    昨儿晚上闹了那一出，阿元再起来的时候，精神萎靡，双目红肿。


    她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吴嬷嬷。


    “之前昭阳夫人来送的那些礼物都给她送回去吧，日后把宫门关上，我谁也不见。”


    吴嬷嬷一愣，还想劝说一番，可阿元已经不跟她说话了。


    阿元看着这座宽大奢华，装潢精致的宫殿，她坐在软垫上，想起昨儿夜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说来也是真的可悲，若是公子煜能想明白更好，想不明白，那就算了，他想要留下她，心里执念不断，那就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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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互相折磨吧。


    富贵权利她不喜欢，也不看重，她还就不信，他能一直这样。


    余辉刚想来拜见阿元，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他给门口的守卫塞钱也没用，最终只能无奈出宫。


    几日后，前线传回来了第一封战报，算是喜报，他们拿下了敌人的一个城池，还焚烧了他们不少粮草。


    公子煜立在朝堂上，面容肃冷，照着规矩，该赏赏。


    “臣等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先太子曾说要一统天下，面上朝臣们都是附和，可实际上呢，不少人都在心里嘲笑他。


    公子煜从来不会说大话，但他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也都不一般。


    世人都知他在赵国为质多年，可才登基不久，就发兵攻赵，很多人都因此说赵王可怜，养了条狼。


    公子煜自然不会落得下风。


    楚国国都一家茶馆里，有人神秘兮兮的说到：“其实也不是楚王无情，这赵人也过分啊，你们是不知道，后来那段时间楚王在赵国有多难过。”


    “他离开赵国之后，他在赵国的那位妻子，你们知道不？就是赵王的公主，立马就被下了大狱，前些日子才到楚国，我这思来想去，怕是这位公主也没少在牢狱里受苦。”


    “这倒也是。”


    “要我说啊，这赵王不是真的仁善，不过是伪善罢了，对他有利，他就愿意对人好，对他没用，他也是心狠着呢，亲生女儿他都能扔到监狱里。”


    “不过战事起，说到底可怜的还是百姓。”


    阿元早被放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惹的不少人议论纷纷，她本人是不在意这些的。


    两国交战，明面上打的你死我活，背地里还会给对方泼脏水，比如说她狠心逼死嫡母的传言，已经无声无息的传到了楚国。


    “要我说啊，这公主也不是个善茬。”


    “你们可知，她当初在赵国的还是最后还逼死了自己的嫡母呢。”


    “赵王后不是病死的吗？”


    “不是，实则是被毒死的，当时赵王是没办法，他原本想着两国交好，这位公主送来，可这位公主不知为何恨透了嫡母啊，硬生生的逼死了她。”


    “那这也太狠心了吧。”


    “也不知道那赵王后上辈子倒了什么霉了，碰上这样的女儿。”


    “是啊，也真的是可怜，本该安享晚年，最后却被活生生的逼死。”


    众人在茶馆里，你一言我一语的。


    其中有几个穿着体面的男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看来我等得尽快面见楚王了，要好好的劝一劝他啊。”


    “是啊。”


    “原先听说这楚王美名，还以为他是一位仁君，现下看来，是咱们想错了。”


    “咱们收拾收拾，明日就进宫去求见。”


    众人看着彼此，十分有自信，他们常年游说各国，其中不乏有人得到赏识，做客卿，得富贵的。


    众人对自己都有自信，万一被公子煜看重，说服了他，他们日后在这楚国国都，那也就有了一席之地，说不定还可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