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启程的前几日，公子煜开始跟邢杰和阿黑做最后的准备。


    “公子，还是让属下跟您一起去吧？”


    阿黑从来没有跟公子煜分开，此去楚国国都，他不太放心，邢杰看了一眼阿黑，倒也没说话，阿黑是个忠仆。


    最后如何抉择，还是公子煜说了算，其实他私心里也不太赞成公子煜跟着惠恒一起去都城。


    虽然惠恒已经表示了臣服，但楚国国都是楚王的地盘，万一有个什么，那太危险了。


    公子煜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可惜他虽然劝谏了，公子煜还是坚持要去，他不太愿意安排一个十分信任的人跟着，坚持要亲自去。


    在后方，他算是文臣，阿黑是武将，二人如今都是公子煜的左膀右臂。


    “只要你们按照计划行事，我就不会有事。”


    对此，公子煜很是笃定，他倒也不是不放心惠恒，而是他要亲自去一趟，有些人，他要亲自见，日后，他也可轻易的占领楚国国都。


    阿黑闻言垂下眼眸。


    “切记，一定要快。”


    公子煜看到二人嘱咐道，对他来说后方也是底气，若是那边不成，这边还有退路，这几个城池加起来，人口土地也不少，足以跟朝廷抗衡。


    阳城里除了军营内的士兵外，公子煜私下也招募了不少私兵，都在训练，这些人加起来足足有三千多，加上将领，只要一个个城池的去攻克收编，再把消息捂住，那胜算是很大的。


    他不希望事情到最后这一步，大的战争必然会有更大的伤亡，可他也得做好准备。


    “各个城池的府库，拿下之后，把所有粮食跟武器全部都要快马加鞭的运送到阳城，统一存放，登基造册。”


    “公子放心。”


    邢杰一脸凝重，他自然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按照公子煜的计划，只要他们不拖后腿，那就是万无一失的。


    阳城和附近的几个城池加起来，足以抗衡朝堂了，如果成功，完全可以对国都形成包围之势，虽然风险不小，但获益很大。


    在边疆的守边大军想要马上赶来，那是不可能的，这期间的时间差，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刘县公看公子煜一直都是十分不爽，可他也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这人私下给他夫人使了多少金银，这段时日，夫妻二人私下龃龉不断，为的就是公子煜，可你要他休妻，他是断然不敢的。


    惠恒在公子煜跟前，看着也是老老实实的，这让刘县公更是不解，他只觉得这二人莫不是都被这人灌了迷魂汤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驶在路上，骏马疾驰，后方尘土飞扬，路过百姓纷纷避让，眼看着又是一年新年，景氏借口回娘家，这次也跟着一起。


    “想来过不久，你便会知道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你都该跪下感谢我。”


    景氏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轻轻的擦着自己的手。


    “哼。”


    刘县公不以为然，只以为她在说疯话，看他这模样，景氏倒也没说太多，等她儿子日后成了县公，到时候她定要这个老东西好看。


    没成婚的时候甜言蜜语哄着她，让她脑子一热什么都给她了，差点被家里人打死，成婚后这些年，靠着她娘家慢慢起来，还敢纳那么多妾，日后有她收拾他的时候。


    惠恒跟公子煜一辆马车，上车之后，公子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久久不语，惠恒也装模作样的学着。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地方上受邀的官员只多不少。


    大家都是这个时候出发，一路上碰到的官员只多不少，他比起从前瘦了很多，倒也不是刻意减肥，每日大半时间都跟公子煜再一起，他也不是没有压力，吃的少了，身量也轻了不少。


    车马速度很快，即便路上需要安营扎寨，但公子煜此次带的随行护卫，都是他之前自己训练的。


    这些人衷心又听话，实力也都是拔尖的，一般士兵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这一路人马，除了刘县公以外，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风吹开车帘，公子煜睁开眼睛，此刻已经是晌午了，天色很亮，寒风刺骨，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巍峨古老的城墙，神色复杂。


    惠恒坐在一旁，也不敢言语。


    他这次可是堵上了身家性命，虽然他跟楚王关系算是不错，可也是知道他的逆鳞的，想起背后那一家子，他不敢赌，公子煜比楚王好一点的就是，他不是那残暴无情的人。


    按照官职，刘县公是在最前面的，景氏在旁边，晌午一过，马车到了驿站。


    今日是大年二十八，还不到宫中宴请的日子，不过他们到了之后，自然也得进宫求见楚王，他们这一行人，来的算是晚了的。


    驿站内，已经住了不少官员家眷。


    惠恒沐浴更衣，收拾好后，刘县公跟他进宫，公子煜倒是不用去，惠恒临走的时候看，公子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倒也不害怕惠恒出卖他，公子煜知道，他不敢，不过这人不能放太松，该紧也得给他紧一紧。


    景氏要回趟娘家，齐辉是一直跟着他，想起公子煜私下的吩咐，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虽然眼下还没到时候，但她总觉得避开不了。


    楚王宫内，惠恒和刘县公并肩走在宫道上，虽然一年只能来一次，可谁不喜欢巍峨高耸的宫墙，金碧辉煌的宫殿。


    “也不知道那人是惠将军的爹，还是我那夫人的娘，你们二人私下收了他多少好处啊，那么帮他说话？”


    刘县公率先开口，不过惠恒并没有搭理他。


    笑话，公子煜的一些谋划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给他，他心情都清楚，这个时候反水，那就是死路一条，后方行动在即，不管朝廷援军能不能及时赶来，他要是出卖了公子煜，那肯定是第一个死无全尸，他可不认为楚王能保住他。


    想到这，他并未做答，直愣愣的往前走，刘县公被无视，也有些不爽。


    王宫大殿，楚王见过二人后，给他们赐座。


    “寡人许久不见你了，近来一切可好？怎么瘦了些？”


    楚王说完，狭长的双眸立马看向惠恒。


    “有劳大王记挂，一切都好，近来臣跟着操练士兵，之前又着了风寒，有些不思饮食。”


    “过几日宫宴，你可要早日来，不行在让太医给你看看。”


    “多谢大王，眼下已经见好了。”


    惠恒心里有些心虚，但面上是撑住了。


    至于刘县公，看到楚王跟惠恒，面上是一脸谄媚，心里自然也有些微词，比起惠恒，楚王对他有些冷淡，不过想起二人从小的交情，他也不敢说什么。


    他终究是差了一步。


    “刘卿在阳城也干的不错，阳城今年收缴的赋税比去年要多不少。”


    “多谢大王赞赏，这是臣的本分，这风调雨顺，收成自然也好，春日里，大王祭拜上天，上天也是被您的诚心感动，这才降下甘霖，今年五谷丰收也都是托了您的福。”


    楚王闻言一笑，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很是难看。


    他心里清楚刘县公多半是靠着景家，惠恒本家就不俗，之前跟他也有些交情。


    “你们二人在外，也是辛苦，赏刘卿和惠将军，一人一百金。”


    “多谢大王。”


    二人连忙直起身子拱手做礼。


    出宫后，二人是谁也不理谁，驿站内，公子煜看着一旁的包袱，已经在计划晚上去一趟魏温家里了。


    让魏温帮他做事，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东西也该还给他了。


    深夜，天色昏暗，整个驿站归于平静，公子煜换上了一身黑衣，避开守卫，直接出去了。


    今夜月光皎洁，异常明亮。


    不多时，公子煜就到了魏温家，他轻车熟路避开护卫，直接从窗户进入，魏温本人正坐在上首看竹简。


    看到跳窗而入的黑衣人，倒也没多惧怕，很是淡定的把手里的竹简放下。


    直觉告诉他，是公子煜，窗户被关上，灯火通明的屋内十分寂静，公子煜走到魏温跟前，把画像还给了他。


    魏温见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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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乃诚信之人。”


    “如果没有意外，马上就要变天了。”


    公子煜早计划好了，后方除夕晚上会出其不意的开始行动，过不了几日，附近几个城池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入他的手里，他也会派人暗中阻断这几个城池跟国都的来往，那边的消息是一时半会传不过来的。


    他们要开始清点粮食武器，为战争做准备，当然用不到是最好的。


    魏温闻言起身，他看了一眼公子煜，弯腰拱手道：“老夫提前恭喜公子。”


    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公子煜在干什么，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道差不了。


    魏温对楚王的感情也早已经慢慢耗尽，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好的大王。


    “公子可有想好名头。”


    他嘴唇动了动，这才是最重要的，名不正言不顺，必遭反噬，先王也有分封好几位公子，公子煜光有一个嫡长子的名头，说实话，不太够，他怕楚国会因此生出大的内乱。


    公子煜是赵国潜逃回来的，虽然眼下楚王为了引出他来，废除了通缉令，可也改变不了他之前罪犯的身份。


    不提还好，一提，照样是触犯律法的。


    “顺利成章的事情，还需要什么名头。”


    公子煜看了一眼魏温，魏温一愣，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从魏府离开，公子煜趁着夜色又去了楚国王宫，这次他目标直指老楚王曾经居住生活的宫殿。


    他避开宫人侍卫，取出了那个崭新的竹简，东西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一点没变，宫殿内也是如此。


    想起竹简内的内容，公子煜想到楚王，不由得一笑，该说他聪明还是蠢笨呢，估计，他也没没想到这一层吧。


    回到驿站后，公子煜把东西放好，躺在塌上，很快陷入了沉睡。


    除夕宴会，国都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街道上虽然行人不多，但大家都很开心，惠恒跟着刘县公进宫，二人坐在马车上，心思各异。


    想起之前公子煜吩咐阿黑的，惠恒不由得抿紧了唇，他知道要变天了。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美酒佳肴不断，舞女们曼妙的身姿在动听的乐声下来回扭动，楚太后跟楚王都是满面笑容的跟大臣们闲聊说话。


    这里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家都在欢度即将到来的新年。


    后方，阿黑跟邢杰的两个儿子已经点兵准备出发了，如今阳城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大多都知道了公子煜的身份。


    在他走后，邢杰就开始私下有意无意的透露他这位主子的身份，当然他没有明说，只不过是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引人遐想的话，什么贵不可言，皇家血脉，聪明人不少，立马就有人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比起打退堂鼓的，激动振奋的人明显更多。


    能跟上这么一位有谋略，有身份地位的主子，他们日后，怕是富贵不会断。


    不少人都是斗志昂扬，要知道一旦成了那就是荣华富贵一辈子，还可惠及家人，若是立了大功，封侯拜相也不是没可能的，公子煜可不是那小气的人，邢杰站在上首，面带笑容的勉励各个士兵将领。


    说完后，士兵们士气十足，目送他们纵马离去，邢杰原先的把握从五分涨到了八分，眼下只盼着上天眷顾了。


    桃源城


    又是一年除夕，公子持早早进宫，不过他也让人给阿元送来了丰盛的年夜饭。


    阿元靠在水缸边，连日来的食欲不振，让她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面上毫无血色。


    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她毫无食欲，明明饥肠辘辘，可她拿起筷子，却不自觉的犯恶心。


    她闭上了双眸，神情绝望，郎中来看了好几次，也治疗过，可都没什么作用。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棉衣，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去了，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昏暗的监牢内，也就她一个犯人，守卫的狱卒时不时的看向内里，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能被公子持这个宗室有名的公子善待的妇人，想来地位不会低，阿元意识渐渐模糊，她又一次的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