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夕影在上面，选择权属于她。


    束夕影的目光放在垂直下方的尖混凝板上。


    颜璃抽空看地面，咬牙。她似乎猜到了束夕影的目的，及时丢掉武器，奋力反击。她转移重心，想要将束夕影翻至下方。


    束夕影的力气很大，没让颜璃如意。


    她们是从一百楼下坠的，现在已经到三十楼了，虽说中途借助不少窗棚和布条减缓下降速度，但危险一分不少，稍不留神，粉身碎骨。


    “颜璃，我来帮你！”郑辉一声吼，对准束夕影的脑袋再度开枪。


    束夕影神情不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明明只过了十几秒，二人却像是搏斗了半辈子。


    束夕影扒拉着颜璃往左边撤，试图躲开子弹。颜璃看出她的想法，使劲往右边拉。


    束夕影不得不松手，一拳打在颜璃的下颌处。颜璃吃痛，四肢一松，眼睁睁看着束夕影挣脱逃离。


    二十五楼。


    两人在空中激烈纠缠，身体被重力拖拽，迅速向地面坠落。地面的混凝土尖板宛若野狼长嘴露出的獠牙，时刻等待着进食。


    超重的感觉如泰山压顶，让人觉得呼吸困难。眩晕感如澎湃的洪水，冲击着二人的神志，让她们头脑混沌，几欲昏迷。


    十五楼。


    束夕影保持冷静，身体尽可能地躲开子弹，手却不忘拽住颜璃，将她往下压，可惜失败了。


    汗水模糊二人的视线，耳边的风声扰乱着听觉，此时此刻，技巧成了摆设，她们只能凭借意志战斗到底。


    八楼。


    颜璃调整姿势，准备下落。


    束夕影按不住颜璃，只好寻找可利用的东西。


    地面越来越近，身体的本能反应让肾上腺素飙升。


    “轰——”


    “轰——”


    接连两声巨响，漫天尘沙。


    ……


    ……


    “你这个学生……”奈雅浅浅地松了口气，嗓子那股轻微的刺激感也缓缓褪去，“很大胆。”


    休息室中，奈雅·琼斯和姬夏并排坐，中间隔了个空位。


    即使知道全息模拟对战不会对学生造成身体伤害，但看着屏幕里的惊险画面，要说一点儿都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你的学生又何尝不是呢？”姬夏失笑，“夕影应该看过高联的视频，所以才主动找上颜璃。”


    “可以想象，他们的队伍在未来得有多强的攻击性。”奈雅摇摇头。


    颜璃和阿尔瑞克在高中时期就是著名的高攻低防选手，连辅助矢野栖都被成为“最有攻击性的辅助”，现在又来个束夕影……


    奈雅忍不住问：“随机分配队友时，你是不是插手了？”


    姬夏哭笑不得：“怎么会。我不干预学生的选择。”


    包括束夕影是否会加入指挥系。


    这一点奈雅认同：“倒也是。继续看吧。”


    画面之中，烟尘散去，两个人影逐渐清晰。


    ……


    ……


    左右两个身影在尘雾中若隐若现。


    束夕影及时找到一大团烂布，扯着它们下降，尽可能加大与空气的摩擦力。只可惜时间太紧，这只是杯水车薪。


    她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身体许多部位都破皮出血，最严重的左小腿被钢筋擦着戳破，血流不止。


    颜璃的情况不比束夕影好，她下落时借助长钢筋减缓速度，且利用身体左半部分缓冲，导致左胳膊左腿骨折，五脏六腑挤在一块，疼痛不已。


    颜璃的左眼不受控地紧闭，失去部分视野。


    颜璃扶着钢筋缓缓起身，找到自己的剑，伸出因摩擦钢筋而血肉模糊的手，拼尽全力握紧，走向束夕影。


    束夕影靠在墙上，头破血流，血水顺着眼睛往下滑。


    有点痛。


    好吧，准确来说是很痛。


    束夕影想活动活动筋骨，只可惜全身失去知觉，动弹不了。


    她身上全是降落的尘沙，沙子沿着衣服边缘流下，像她不断流逝的战斗力和生命力。


    真是……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她看着颜璃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却无可奈何。


    不急，再缓缓。


    束夕影闭上眼睛。


    颜璃见敌人闭眼，更加谨慎。


    从那么高的楼上掉下来，长剑的情况也不好。除了电力系统损坏，剑身也有些弯曲。


    颜璃举剑，蓄力刺入——


    “砰——”


    突然，一声枪响，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副攻手郑辉出局。重复一遍，副攻手郑辉出局。】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颜璃闻言，手一顿。


    束夕影瞬间睁开眼睛，如回光返照的鬼魅般迅速挺身，夺过颜璃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反手割破对方的脖颈。


    而她本人，也随着力气的用尽直挺挺倒地。


    【主攻手颜璃出局。重复一遍，主攻手颜璃出局。】


    “砰——”


    【辅助佐藤龙之介出局。重复一遍，辅助佐藤龙之介出局。】


    比赛结束。


    ……


    ……


    束夕影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赢了。


    全息舱一点点打开，光线投射进来。


    束夕影活动筋骨，生理上毫无痛感，心理上却觉得哪哪都痛，尤其是最后着地时用的那下半截身体。


    洛卡洛星的全息舱比F-2077星的高级多了，束夕影第一次使用，有点不适应，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全息舱全部打开，束夕影摸着屁股从里面走出。


    “束夕影！”矢野栖跑过来，“你还好吧？下次不准一个人冲出去！”


    “就是，要不是我枪法美丽精湛，你早出局了。”阿尔瑞克双手环胸，“不过看在你立功的份上，这次原谅你了。”


    在最后的关键时候，矢野栖扰乱郑辉和佐藤龙之介的视线，阿尔瑞克射出关键两颗子弹，这才获得比赛的胜利。


    当然，如果不是束夕影拖住对方的主要战力颜璃，他俩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束夕影的脑子还有点乱，缓神当中，没吭声。


    颜璃走过来，伸出手：“很愉快的对战体验。你还好吗？”


    束夕影晃了晃脑袋，甩开消极状态，与对方握手：“还好。”


    阿尔瑞克嘚瑟地“嘿嘿”一声：“刚刚是哪两个人装B来着，给你们明天继续装的机会，去吧去吧。”


    郑辉涨红脸：“不就赢了一局，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有资格得意，我可是第一天就能组队成功的男人，剩下两场比赛，我也会华丽地拿下！”


    监考小机器人走来，用机械音询问束夕影等三人要选择谁。


    “肯定是颜璃啊，不然选谁？”阿尔瑞克盯着郑辉说。


    三人的目标本就是颜璃，所以束夕影和矢野栖没有出声反驳他。


    【收到信息。编号367小队成员变更为：束夕影、矢野栖、阿尔瑞克、颜璃。郑辉、佐藤龙之介出局。】


    束夕影第一个走出模拟战斗室。


    还差两个队友。


    “束夕影，请等一下，”颜璃跟上束夕影，“我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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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考的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你是主攻手，为何会选择同为主攻手的我？”


    在这种赛制下，为规避无法组队的风险，学生们常常会先找到六个不同位置的队友，再考虑其他情况，可束夕影……


    “我是指挥。”束夕影说完，不自觉地叹息一声。


    之后估计还得解释很多次，好累……


    “你，是指挥？”颜璃诧异。


    “嗯。”


    矢野栖走过来：“其实前几天网上有很多相关帖子了，不过你可能没看。”


    束夕影从攻手系转到指挥系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因为她来自F-2077星，还是姬夏找来的。


    当然，关注度暂时仅限于奥罗拉学院。


    颜璃了然：“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我平时不怎么上网。”


    束夕影摇头：“没事。”


    颜璃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目前我们队伍还缺一个副攻手和一个机甲师，你们有想要合作的人选吗？”


    束夕影正要回答，一个兴奋欢脱的声音陡然响起。


    “哦啦哦啦！这不是阿尔瑞克吗？哦哟，你有三个队友唉，赢了一局？嚯！那我们岂不是能对战了？！”


    说两句话就发出一声感叹词，看来是个性格乐观爽快的人。


    众人顺声看去，只见一个小矮子跳着走来。他的黑色头发打了发胶，高高竖起，为隐藏那难以捉摸的发际线，他还特意带了个黑色抹额。


    “谁要跟你……”阿尔瑞克的声音戛然而止。


    “可以。”束夕影打断阿尔瑞克。


    这是她需要的队友。


    祝岸，男，19岁，副攻手，高中联赛副攻手榜第十五，典型的高攻低防型选手，是副攻手中最擅长进攻的选手之一。


    唯一的缺点就是矮了点，看着只有一米六。


    “我一米七！”祝岸对每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要说这句话，“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一米六？怎么可能哇？！我一米六一，但头发有六厘米，穿个鞋两厘米，四舍五入一米七不行吗？！”


    束夕影：“……行。”


    原来他头发打那么多发胶是为了增身高。


    阿尔瑞克嘲笑：“小矮子，再让你长二十厘米你也没我高！”


    祝岸叫道：“长那么高干什么？啊？一米七是全星际男人的平均身高，我大学再长点，就可以超过这个数了懂不懂！”


    也不知他俩以前有什么矛盾，居然一见面就吵成这样。


    “得了吧你，我……”


    “抱歉，打断一下二位。”颜璃哭笑不得，说重点，“刚才祝岸同学向我们发起挑战，夕影同意了，是否说明，我们的对战成立？”


    阿尔瑞克嚷嚷，撩袖子：“成立，必须成立！看我不把这小矮子打爆！”


    祝岸不甘示弱：“打啊，谁怕谁！嚯啊，我今天一定要让你一颗子弹也射不出来！”


    机器人还没表示，二人已经挤压着对方走进模拟战斗室。


    众人：“？”


    束夕影：“……”


    完蛋，光顾着根据自己的战斗要求挑选队友，忘了不要找这种很吵的人了。


    好难过。


    “夕影，你扛得住吗？”颜璃走在倒数第二个，回头看束夕影。


    考虑到束夕影从F-2077星来，很少使用这种强度的全息舱，所以颜璃有点担心束夕影的适应情况。


    不过束夕影的神情一点儿没变过，毫不在意这点小压力。


    “可以。”束夕影说。


    “好的。有问题尽管跟我说。我们进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