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杰拉尔丁紧抿着的嘴唇可以看出，她十分紧张。这不仅是因为她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还因为绿箭侠给她传达出的信息并不好。小孩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但空气里气氛的变化也让她不安。一开始纱科蒂还会到处看，现在却变得十分安静。


    绿箭侠和杰拉尔丁都在盯着医疗舱的最终报告结果，他们没办法分出多余的情绪给纱科蒂。克拉克就是在这种氛围中进来的，他身上还带着一些冰冷的空气。实际上克拉克的体格比起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大出不少的，很多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恐惧。就像看到大型卡车，它虽然停在那，可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像钻到人家底盘下去看看的。


    但在别人看见克拉克那双蓝色眼睛后，所有的情绪都会消失在他所传达出的可靠和温柔之中。一个强大存在朝你低头时，无人可以拒绝这种心理上的满足。克拉克优异的一点在于，他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不带任何目的性。于是在猎物察觉到危险时，就已经太迟了。毕竟，示弱也有可能变成一把好用的刀。


    杰拉尔丁觉得很神奇，超人一进来就能占据主导地位，这明显是非常强势的，可绿箭侠和她都没有排斥。怎么会有这种人？你只要跟他一见面，你就知道他不会害你，他会像保护自己一样去保护别人。他能在这种行为中得到什么？不然他怎么会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克拉克和他们聊了几句，马上就察觉到了他们给另一个房间中的纱科蒂带来了很大压力。有些事也不好当着小孩的面说，克拉克提出把纱科蒂带离，杰拉尔丁也同意了。孩子在这，她都不敢表露出什么情绪，这也不利于绿箭侠跟她解释情况。


    纱科蒂在另一房间摆弄绿箭侠给她的一些全息影像，大多是很漂亮的宇宙风景。克拉克和这个孩子对视，他微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纱科蒂非常懂事，就算是在陌生环境下，她的母亲要从自己身边离开，她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不安。


    她非常喜欢超级英雄，当然知道面前的是谁。纱科蒂一扫之前的情绪，非常高兴地跟克拉克打招呼。克拉克看她在玩的东西是氪星产物，就告诉她：“这里还有个小机关，它们实际上是一个组合场景，你想看吗？”


    纱科蒂跳下椅子，把几个小设备都塞到了克拉克手里。在克拉克的操作下，几个小方块凭空而起，在半空中排列组合。它们周围的空间变成一块块方形碎片，向前方折叠，整个房间都像是成为了透明的，此刻他们就站在星云之中。


    克拉克半蹲着，重新把组合好的设备递给纱科蒂，教她怎么使用全息影像。克拉克融入的太轻松了，他的行为模式也变得更容易让孩子解读。等纱科蒂彻底适应克拉克在她身边，克拉克直接把选择权递了出去：“你妈妈要跟绿箭侠商量一些事情，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地方玩一小会吗？大概十分钟？”


    纱科蒂想了想，好像还是有点不太放心：“那我跟妈妈说一下，你能等等我吗？”


    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她妈妈。都说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但是他们担心的事情并不比大人们少。很多在大人看来完全没必要担心的事，在孩子看来都是天大的事。克拉克知道纱科蒂察觉到了压力，所以从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开始，克拉克就一直以鼓励的姿态去面对她，模仿杰拉尔丁的行为模式，以纱科蒂最熟悉的习惯接触她。


    克拉克点头：“当然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得到了杰拉尔丁首肯，纱科蒂欢天喜地的跟着克拉克一起跑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拿上绿箭侠给她的全息投影。克拉克一边从侧面问纱科蒂的基础情况，一边带她在瞭望塔闲逛。有权柄加持，克拉克很容易在小女孩感觉到不适时，及时转变话题提起对方感兴趣的事。


    纱科蒂没走几分钟就累了，克拉克就带她在会议室坐着。他张开手臂：“你能接受我抱着你走吗？你不是说，还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或者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再走？”


    纱科蒂坐在对她来说过于大的椅子上晃腿，她刚开始太兴奋，跑了好久，这下觉得是真累了。纱科蒂望着会议室里很高很高的天花板，问克拉克：“为什么这里这么大，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啊？”


    克拉克搬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因为大家都在忙，他们在地球上帮忙建房子呢。”


    “啊！我见过，”纱科蒂拍手，“就是那个放在地上，然后房子就钻出来了！我家也是这么建起来的，我和妈妈前天还在路边看了。”


    “这里的房顶为什么做那么高啊？是因为有的人有很大的个子吗？”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们建房子的时候，一致认为房子做的越大越好。”


    “为什么呢？”


    克拉克托着下巴，长长的睫毛阴影投射在他的面部：“因为，我们不知道会有多少同伴加入。在我们看来，肯定是越多越好，我们希望我们的同伴越多越好。”


    克拉克笑着说：“也不能等人多了，再扩建吧？那也太麻烦了。”


    纱科蒂认真地皱起眉头：“确实。”


    “话说回来，”克拉克和纱科蒂平视，“我还没有对你表达我的感谢。我必须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捡到的那个东西很重要，为我的同伴找到罪魁祸首缩短了时间。你的勇敢和果断令我感到惊叹，这是一种特别珍贵的品质。”


    看到她崇拜的对象在郑重地夸奖她，纱科蒂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她小脸通红，而且手足无措：“我，我只是捡到了那块石头，我也没做别的事。”


    “但是，那是在你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顶尖的事了。也同样有很多人在你的位置，可他们并没有跟你做一样的事。这足以证明，你是不一样的。纱科蒂·泰勒，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女孩并不知道超人的一个承诺有多重，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普通的好事，她想要做好事。她还记得她妈妈说过，做好事不应该要求回报。但是超人又说要给她，主要是她确实有点想要，这让纱科蒂的两种观念打架了。


    纱科蒂这回思考的时间要长太多了，最终超人要帮她实现愿望的渴求，压倒了她以前的观念。超人都说了，这是救他的感谢，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也不是她跟超人要的。在克拉克鼓励的目光下，纱科蒂才犹犹豫豫地说：“我其实一直很跟妈妈想去一个地方，是新西兰的一个叫米尔福德的峡湾。”


    “妈妈一直都很忙，但我想让她跟我一起去，”纱科蒂似乎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有点偷偷摸摸的，又有些害怕，“以前爸爸答应了我，带我们一起去的，可爸爸没来，妈妈又很忙。听爸爸说，那里很漂亮，所以我还是想跟妈妈一起去玩。”


    “啊，这个我没法帮你。”克拉克听完后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


    “诶？”向来以为超人无所不能的纱科蒂瞪大了眼睛。


    克拉克说：“你是想跟你妈妈一起去，不是想跟我一起去，这件事你要问你妈妈。”


    纱科蒂马上说：“但是我怕妈妈......”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克拉克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他用纱科蒂能理解的话慢慢说，“可能你妈妈确实很忙，可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你可以跟你妈妈商量好一切。如果你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她总会听你说话的，就像以前一样。”


    “这好像不是个愿望啊，这件事你自己就可以办到了。你都能冒着危险将那东西给绿箭侠，你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在我看来，这件事你也只是缺一个沟通的机会而已。”这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克拉克明显感觉到纱科蒂眼里冒出了问号。


    克拉克接着调皮地眨了眨眼：“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新西兰看一看。我们先去了解一下哪些地方好玩，到时候你跟你妈妈再一起来。你跟你妈妈说，方案都做好了，探店都探明白了，正义联盟负责出钱......”


    纱科蒂又一次脸红了，只不过这次是激动的：“那，那我不是还得跟妈妈说一下我们要出去。”


    克拉克把头凑到纱科蒂旁边：“我们偷偷去，来回也就只要十分钟。我听了，绿箭侠和你妈妈还在谈。我们趁这个时间出去一趟，没人会知道。我给你找套小的航天服，然后不开飞船去。我有力场，可以直接抱着你去。”


    跟一个人拉进关系的最快方法，就是和这个人有共同秘密。更何况，直接跟超人飞去地球，这太酷了，小孩子根本把持不住。纱科蒂没有多犹豫一秒，答应的飞快。在她看来，克拉克此时已经跟她有了共同立场，他们是一边的。


    最后一道防线也被突破，纱科蒂被克拉克抱的很稳，她一路上都不断在跟克拉克在航天服的内线说话：“我当时拿那块石头，我妈妈都被急哭了。可是我以前做好事的时候，她都会夸奖我的。我问她，超级英雄的父母也会阻止他们吗？我妈妈没有回答我。”


    “你妈妈是被吓到了，她不想失去你。特别是因为做了好事，而受到生命威胁，”克拉克理所当然地回答，“别人的父母我不太知道，但是我的父母也会想阻止我去救别人，尤其是在我的性命受到威胁时。”


    “这是身为父母的本能。”


    “那你和闪电侠的速度谁更快啊？”


    “闪电侠。”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你更快呀。”


    “闪电侠是速度的源头，如果他保持理智，他永远能做到更快。”


    “你和蝙蝠侠真的是好朋友吗？”


    “比好朋友还好。”


    “超人，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


    “你先保证不会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不会骗你的。”


    纱科蒂呼吸的热气把航天服头盔内染上了一点点雾气，她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妈妈带我去了好多医院，还抽了我的血，她和绿箭侠先生说话特意不让我听到......我不会是快要死了吧？”


    克拉克通过航天服的透明头盔，看到了小女孩迷茫的眼神。这个孩子已经知道了她接触的氪石会对她有影响，她很聪明，也很敏锐，仅从别人的态度就推断出了真相。但她仍然认为，她是在做好事，甚至为此得到报酬都会觉得羞耻。


    克拉克叫了一声小女孩的名字：“纱科蒂。”


    “嗯？”


    克拉克严肃地看着她：“我向你保证，你的生命不会因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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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尽头。死亡不会收下你的生命，你的命运也远不止于此。这是我的承诺。”


    纱科蒂被克拉克托住，她也知道克拉克会接住她。恍惚间，纱科蒂感觉到从克拉克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那种熟悉不是源自她的生命，而是源于更古早的时期。比父亲更宽厚，比母亲更慈爱，那是源于基础的安心。


    也许是因为纱科蒂是本土生命，年龄又小。权柄在她身边太长时间的后果就是，纱科蒂在回瞭望塔的路上睡着了。睡的死沉死沉，连穿越大气层的巨大动静都没叫醒她。克拉克在节点里问绿箭侠。


    【克拉克】：你那边怎么样，都说清楚了吗？


    【绿箭侠】：嗯。我跟她说了，我们暂时也没法判断有什么后果，只能先观察。如果她愿意的话，正义联盟也可以让戴安娜或者沙赞给她们长期检测。当然，这都是基于她们自己的意愿。她现在并没有给我答复，应该也是被消息震懵了，让她们先回去考虑下吧？


    【克拉克】：我和纱科蒂也在回来的路上了，这小孩真是聪明，她已经知道自己身体出问题了。我也近距离观察了她的生命体征，暂时算是稳定下来了，但在她身上搜索的这些‘底层文件’里，我看不到什么问题。关键词更是一个也没有啊！布鲁斯！怎么办！


    【布鲁斯】：你把那些数据给我，我跟之前的那些全部来做筛查。如果还不行的话，我也做了个检测系统，到时候直接在节点里置顶。世界意识说的是，它用能量制造的东西会造成这种后果的可能性会大幅提升，或许我们用这个方式也能反向降低概率。


    【绿箭侠】：这没辙了啊，只能让大家多注意。这异变过程又不可逆，跟拉屎一样，又不能拉到一半再让它憋回去。唉，节点群里都置顶多少东西了，世界意识这里是越来越难生活了，咱们还是赶紧多走点剧情回家吧。


    【克拉克】：我去节点里发通知。我们现在想走大型剧情都得再等等，背景都没搭好呢。自从主世界走之后，咱们的能量增长就不是很多了。要是他们来之前能提前说一声就好了，那我真的非常欢迎他们来。


    【绿箭侠】：这就叫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介于上次蝙蝠侠的表现，我认为还是别让他们来的好，指不定哪天我们的马甲就被这个挂逼给扒了。


    【布鲁斯】：实际上我们这边收获还是挺大的，地球科技进步很快，我上次预测他们要二十年内走出太阳系，现在时间估计还要缩短。等他们可以自己负责战损了，我们应该也就可以提包走人了。


    【绿箭侠】：哦艹，你提醒我了。这群鬼人，自从上次让他们拍了个宇宙宣传片，向天空里一天能发射数千枚人造卫星，你看这密密麻麻的，都没我们通行的道了！关键是，他们的卫星还会撞一起啊！现在这外面全是垃圾，怎么下脚哦。


    【克拉克】：我也看到了。


    【布鲁斯】：TM的，让钢骨去把这些卫星移走，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能把这一片荡平。让火星叔别当谈判搅屎棍了，赶紧逼着各国政府出套联合方案去调整，不然别怪正义联盟把他们的卫星全部当垃圾扫走。


    气归气，布鲁斯仍然在看克拉克传回来的数据。他知道这种异变涉及到神秘学，幸好，布鲁斯就是神秘本身。他是一边在做大范围的检测系统，一边试图在海量的数据中找到可能符合异变条件的那一两条信息。


    忙活了一天一夜，布鲁斯才发现自己今天没有夜巡，还是迪克跟他说了一声，然后自己去的。嗯，也不是不行吧，反正都这么久了，哥谭人应该已经习惯了没有蝙蝠侠的日子了。时间还早，布鲁斯想，要不自己去看一下哥谭下水道的建设情况？


    说真的，主世界蝙蝠侠肯定也没想到，整个地球势力没有赢家，但是有一个地方赢了，那就是哥谭贫民窟。布鲁斯老早就想等个时机对这个地方伸手了，在大半个哥谭都在重建的时候，哥谭贫民窟和哥谭下水道混在里面，竟然毫不起眼。


    布鲁斯终于能把收藏已久的哥谭改造计划搬上台面，虽然这所需的资产连韦恩集团也负担不起，但谁让布鲁斯就是负责从主世界捞东西的人呢？往自己口袋里捞点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宇宙各方的技术资源流通，哥谭几个负责人吃的满嘴流油。目前需要人的岗位也多，哥谭可谓是人人都有事干，人人都有消费渠道，连带着出现在警局的案子都少了很多。


    毕竟大家一进去，就被其他势力发现，哦呦，这里怎么还有个闲人，拉走干活。这一番折腾下来，哥谭人脾气都好了不少。从开始的拿大炮打，到现在拿枪突突，大家都在有意收敛，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缺人呢？要是把别人全打死了，占领别人的地盘又有什么用呢？


    说去就去，布鲁斯换上蝙蝠战衣。脑子里开始把新编的检测系统再过最后一遍的同时，布鲁斯展开滑翔翼向东边飞去。确认没有大问题，布鲁斯把全球拉到系统里，先检测了一遍。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新系统上，自然是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居然偷偷跟了个小尾巴。


    地球各地的预测值都挺高的，平均在58%以上。不过布鲁斯看到有个地方标红了，一看，93%，布鲁斯再一看。


    好家伙，是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