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欧恩赔罪已经很不爽了，他竟然还要你喂他喝酒。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无耻、自大、可恶的混球！


    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他将你按在墙上，希望你能就范。


    你却并没有让他得逞，而是选择给了他一巴掌。


    虽然事后有过一丝后悔，不该那么冲动。


    所以，你和哥哥尤金，出现在了向他赔罪的饭局上。


    但你深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还会作出和那时相同的决定。


    因为，此刻，在强烈的冲动支配下，你又失去了理智。


    双手不受控制，你一把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泼到了欧恩的脸上。


    震惊到难以置信。


    这是你从他脸上读到的情绪。


    他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敢再一次对他“行凶”！


    鲜红的葡萄酒顺着他的眉峰、他挺拔的鼻梁，还有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角滴落。


    欧恩盯着你，眼睛的形状变成了倒三角。


    那块幽深祖母绿的碧潭中泛起血光，如同漆黑夜晚里的猛兽。


    这目光令你毛骨悚然。


    直到他的手即将掐住你脖颈的那一刻，你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不过，他并没有得逞。


    因为，一个身材修长，衣着矜贵的男人先一步挡在了你的面前。


    顷刻间，让欧恩的攻势戛然而止。


    “请息怒。”尤金的语气平淡，却又保持了生疏的客气。


    欧恩出手失败，目光自然从你身上移到了碍事绊脚挡路的尤金身上。


    能看得出他现在愤怒到了极点。


    隐隐约约，你似乎闻到了一股野兽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从哥哥的身后探出目光，你一眼就看到了被尤金抓住的欧恩的那只“手”。


    他的手大到出奇，诡异地弯曲着，其实并不太像人手，倒像是……某种巨型动物的爪子。


    你不禁心惊肉跳。


    可以想象，要是被这样一个东西抓住了，你的脖子可能会想侧边的树枝一样，被轻松折断。


    你惊魂未定，欧恩，怎么会这么可怕？


    还好，有哥哥在。


    同时，你又松了一口气。


    因为欧恩收手了。


    伴随着他收回的怪手的是，言辞中的进一步谴责。


    “难道这就是你们阿诺家族的礼教吗？”


    这是说出口的那部分，当然也还有他没说的……


    累世的贵族，简直比乡野村夫还不如！


    他愤怒地抹掉了脸上残余的红酒。


    “很抱歉，欧恩上校，”


    尤金还是那副神情和说话的方式，不卑不亢。


    就好像无论欧恩怎样，他都不在意。


    “我的妹妹，年纪还小。”


    尤金用这句话轻轻松松搪塞过去。


    直接把欧恩气得半死。


    没有看他脸上仿佛打翻了颜料瓶的色彩。


    你的手被一只温润的大手握住。


    这是哥哥尤金的手。


    他拉着你，离开了这间本用于和欧恩冰释前嫌，避免阿诺家族因此遭到报复的包厢。


    你不敢再回头看欧恩的神情。


    可是，你却明显感觉后脖颈处有潮湿的腥风吹过。


    深秋的满月小镇。


    你和哥哥尤金在旅店后方的花圃中。


    凉风阵阵。


    月光下，你掩面，眸子里有光芒闪动。


    抬起头看尤金的时候，脸颊上也有。


    你声音轻微颤动，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给了欧恩一巴掌不算，还泼了他酒。


    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


    尤金说，“把好像去掉。”


    你：“……”


    委屈望着他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一定不是你的错。


    尤金也一样。


    他的拇指在你柔嫩的脸颊上抚动，他动作很轻，怕用力会弄破你的脸颊。


    “对不起，”你愿意和哥哥承认你的错误，却不愿对欧恩忍气吞声。


    但是，与其告诉尤金，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倒不如坦白，你自始至终，都很讨厌你的未婚夫。


    包括你从家里一路被送到他身边，与他再次见面的第一眼，他向你提出那样下作的要求。


    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你每一次看见他，都令你感到无比恶心。


    你声泪俱下地向尤金控诉，你的痛苦与折磨。


    要是今后，你这辈子都只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你会感觉人生就像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你希望能就此打动尤金，让他为你的未来想想办法。


    但尤金只是静静地听着。


    该说的都说完了，尤金还是没有反应……


    你有些害怕了。


    哥哥不会不打算管你了吧。


    他能带你从那个地方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忽然想到，尤金曾经说过，他有办法阻止欧恩的报复。


    但前提是，你要取得欧恩的谅解。


    可是，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情绪低落到极点，你深陷泥淖。


    撇撇嘴，你转身，“我去跟他赔罪。”


    跟那个……可怕的家伙。


    不过，你还没能往前走一步。


    欧恩握住了你的胳膊，“别去。”


    如同大海中央落水的人，你抓住了一根浮木。


    “那我该怎么办？”你哽咽了。


    尤金的表情忽然不自然起来。


    能够帮到你的办法，他有。


    只是……


    现在说出这些话的他，又和欧恩有什么分别？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尤金正在努力思索，要怎么说，你才容易接受一些。


    才不会觉得他是在乘人之危。


    你的内心忐忑焦灼，但这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煎熬。


    就在这时，夜空暗了下来，乌云笼罩，月光被削减。


    尤金抬头望向月亮。


    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哥哥？”你又喊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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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金的思绪被拉回来。


    “帮帮我。”你突然抱住了他。


    在这个地方，你孤立无援，只有他才能帮你了。


    哪怕隐姓埋名，在哥哥身边当一个侍女，也好过落入魔窟。


    你厌恶欧恩，欧恩也恨你。


    你已经预感到了，就算现在欧恩愿你娶你，也是为了折磨你，你一定会死在他手上的。


    “我当然会帮你。”


    尤金慢慢回抱住你，你在他的怀中，小小一只，惹人怜爱。


    没有男人能拒绝你的哀求与诱惑。


    当尤金的手揽住你的腰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安全了。


    现在根本不是顾忌兄妹能否在一起的时候，你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


    无论用任何方法。


    从刚才欧恩的态度能明显看出来，他对尤金充满了忌惮。


    不然，也不会就这么放任对他不敬的你，就这样毫发无伤地离开。


    当然，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你明白了，要想活下去，你必须得到尤金的庇佑。


    在这样的情况下，尤金越喜欢你，反而对你越有利……


    不论他对你的，是兄妹的感情，抑或是其他。


    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也能隐约感觉到尤金对你的偏爱与宠溺。


    比如，家族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同样受欺负了，他往往会第一时间关心你的安危。


    你总算明白，为什么在他离开家的那段日子里，你会如此茫然无措。


    时至此刻，你不再欺骗自己的内心。


    你，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将脸埋在尤金的怀中，你又开心又忐忑。


    这是一段不可能受到祝福的关系，你和他的未来又在哪里？


    “小娜……”


    尤金念叨你的名字，这是他对你独有的爱称。


    “嗯。”你仰起头望他，眼睛圆润。


    你的模样天真无辜，尤金有些不忍心说，但他又不得不说。


    ——他并不是你的亲生哥哥。


    听了他的话，你怔住了。


    尤金不是故意隐瞒，他也有自己不能说的理由。


    他有些担心，你对他的依赖，是因为他是你哥哥的缘故。


    你呆呆地望着尤金，像一只碰到着迷事务的可爱猫咪。


    忽然，乌云散去，月光大盛。


    就像一个硕大的银盘挂在天边。


    你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呢。


    你不禁感慨，今夜，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但与欣赏美景的你不同。


    在他和你互相表白心迹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针疯狂转动了两圈。


    每个月的月半，月亮都会圆一次。


    短短几分钟内，时间直接往后推了两天。


    现在，是雾月十五。


    风中已有独属某个种族，残暴的气息。


    这是猎人天生直觉的感知。


    一把银亮的十字弓，出现在尤金的左手手中。


    它，要来了。


    —


    命运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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