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王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


    那只被捏碎腕骨的手在她松手的刹那就开始急速地复原，眨眼间，便同未受伤前没什么不同了。


    恶魔身上七零八碎的精致装饰物碰撞在一起，反射出来的日光晃过公羊昭的眼。


    考虑米歇尔为“此世最强者”的身份，公羊昭下手很重。


    “你——”


    “好，很好——小点心，小点心——我不玩了。”魔王握拳大笑，“哈哈哈哈哈——来啊，打一架吧！就算要回地狱再待上千年万年，我也和你打——来啊！”


    米歇尔深紫色的眸翻上竖瞳，蝠翅扇动，无数黑漆漆的大洞在魔王的背后出现，大洞们漩涡状地一吞一吐——


    伊斯顿魔法公立学院上空莹光攒动，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法阵随着咒文的滚动归位缓缓构建，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织满碧蓝的天空。


    眼睛。


    密密麻麻的眼睛。


    一只睁开了，两只睁开了，三只睁开了。


    每一只眼睛前，都有一道正在构建的魔法阵。


    眼睛睁开的越多，公羊昭身上被注视的感觉就越强，粗壮的黑色光柱伴随着剧烈的地动破土升起。


    嗡嗡嗡———


    这是魔法阵在搭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滴个老天爷我滴妈妈妈妈妈妈妈！！”


    这是系统的声音。


    “怎么办啊！宿主？怎么办啊！！”


    系统魂飞天外，“灭世级魔法！宿主，怎么办啊！还有那么多层！你不要死啊！你不能死啊！！”


    公羊昭蹙眉。


    “没事的。”她凝视着背着翅膀，即将占据高空地形优势的米歇尔。


    白面黑眸的少女一只胳膊卡在男友的腋下，迈前一步，一脚将紫眸魔王的蝠翅尾连带着裙角踩在了地上。


    她闪电般地又扇出一巴掌。


    鉴于上一巴掌甚至没让米歇尔的脸皮红上一红，她这次特地加了码。


    “啪！”


    紫眸魔王的脑袋被她扇得向另一边转去。


    系统边哭它一眼看到头的任务前途，边抽抽噎噎地说，“最强的脊椎果然也是最强的，这样都还健在——嗝儿！”


    公羊昭脚踏米歇尔的裙角和蝠翅，命令道，“直面我。”


    捂着脸的恶魔侧着身，擦着油亮膏体的粉唇微张着，这只叱咤地狱多年的魔王无法想象自己竟会被这样对待。


    狰狞的鬼面凭空具现，企图将公羊昭和艾特吞吃入腹。


    黑发少女护住依偎在她胸前的男友，鬼面咬住她的小臂。


    在系统即将飙出惊恐高音前，她眼神都不给这只鬼面一个，只是淡定地握掌为拳。


    破洞的衣物下是她苍白到病态的肘，少女振臂——


    鬼面灰飞烟灭。


    “.......”


    “还有么？”公羊昭道。


    紫眸的恶魔依旧侧着身，捂着脸。


    “哈哈哈哈哈——有！当然有——”米歇尔怒极反笑，“当然有——”


    天色已然全暗！


    公羊昭耳朵灵，听到学院的校友们哗声一片。


    他们有的是侥幸没有被米歇尔随机抽取到灵魂，成功逃走的；有些是灵魂回归身体后醒来的；还有一些......是自始自终，都没有从现场离开的。


    比如说，她的魔法实践课老师，斯科皮教授。


    公羊昭叹气。


    “不好对付啊......”


    系统说：“啥？啥不好对付？魔王米歇尔？啊啊啊啊啊！宿主，那我们快跑吧！”


    “不是。”公羊昭有些头疼。


    “你听见了吗？”她戳了戳系统。


    “有人在喊——校长来了，诺顿公爵率领着皇家魔法师团也来了。”


    公羊昭摸摸艾特的后脑勺，蜜棕色皮肤的青年燥热难安地用未完全生出的小角划蹭她的肩头。


    魅魔新生的爱心尾巴不安分地缠上她搂着艾特的那只手，有自己意识一般地贴在她的手背上。


    艾特的心跳如鼓声咚咚，这条尾巴内流淌的血液一同炙热地敲动。


    “什么？诺顿公爵？”系统惊讶道，“原著没有他的出现啊！”


    “原著米歇尔也没有大闹学院大比，伊斯顿校内的选拔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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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昭无奈道：“诺顿公爵的儿女都在魔族再度现身的现场，他肯定着急.......皇家魔法师团是他率领的，带过来也无可厚非......”


    “当务之急，我们得赶紧把米歇尔处理掉，然后将艾特的魅魔身份藏好......不然我们就别想在伊斯顿继续读书了。”


    “什么？”系统更惊讶了，“宿主，你还打算在伊斯顿读书啊？那么多目击者可不是和你开玩笑啊？！”


    “.......”公羊昭叹气。


    她在空中的魔法构建完成前，又将脚底板向米歇尔的翅膀上方碾了碾。


    又是一巴掌。


    “......”


    “听不懂话吗？”公羊昭抬眸。


    紫眸的恶魔倔强地不肯正面面向她，也不肯跪下，甚至也不愿意弯腰。


    她的第三掌，重到让系统幻听见了魔王脖子断裂的声音。


    好在没有。


    一切都很好。米歇尔的脸很好，脖子很好，乃至——天色也很好。


    黑线以一种远比覆盖时更快的速度撤离了天空，正在构建的魔法阵们不堪重负地纷纷碎裂，晶莹的碎片雪花般地飘落。


    睁开的眼睛爆裂，闭着的眼睛扭曲消散。


    血水兜头兜脸地洒了米歇尔一头一脸，魔王有着蕾丝边的头巾软趴趴地被染了色。


    华丽的裙装也脏污不堪。


    因为怕这些血水腐蚀了艾特皮肤，伤了他的美貌。公羊昭护男友护得很严实，自己却没能幸免，一点，也只有一点黏稠的红自她的发丝流至裤腿。


    “好恶心。”她评价道。


    眼睛们集中在她昏迷队友不在的半场，爱丽丝她们倒很安全。


    “......”


    “还听不懂么？”


    公羊昭歪歪头。少女的沉静黑眸里映着魔王狼狈的身影。


    她扬起手。


    米歇尔捂住脸，抖了抖。


    他不情不愿地躬身，与公羊昭平视。


    黑发少女凝视着他。


    “听不懂？还是没听清？”她缓缓道，“我算你没听清吧——再说一遍。”


    “和我说话，请你，跪下。”